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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豌豆公主1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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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周后,拉斯维加斯,某个私人赌场。
“一个人?”
柔美的声线自头顶响起,邓肯抬起头,一名高挑窈窕的性感女郎落落大方地坐在了自己的对面。
邓肯面无表情:“很抱歉,你坐的位置有人了。”
女郎:“我坐下的时候可没人。”
美丽的女郎饶有兴趣地看向邓肯雕塑般的面孔和挺拔的身姿,连男人脸上的眼罩和疤痕都没有抵挡她热切的视线。最终女郎的目光落在邓肯手中的威士忌杯上。
“不管你在等谁,先生,”她前倾身体,莺啼般的话语缓缓落地,“让如此英俊的绅士一个人饮酒等待,着实太说不过去了。”
“——是吗?”
第三道声音突如其来。
邓肯不用转头,就已经辨认出了来者的声线。清丽纤细的身影踏着轻盈的步伐绕到了邓肯的面前,是贝拉多娜——还能有谁?
金发少女一袭黑色礼裙,后背开到腰际,露出天鹅般的脖颈和雪白的肌肤。踩着高跟鞋的姑娘居高临下看着不请自来的访客,她坐在了邓肯对面唯一的位置上。
女郎没有任何离开的意思,她甚至挑衅般的抬起眼,打量了一番贝拉:“啊,原来确实有等人。”
贝拉轻笑一声。
位置被坐了?没关系。
少女稍稍侧身,径自坐在了邓肯·维兹拉的腿上。她无比熟练地倚靠着男人宽阔的胸膛中,环住了邓肯的脖颈:“很抱歉,邓肯,让你久等了。”
邓肯握住了贝拉的腰肢:“没什么。”
女郎这才变了脸色。
意识到搭讪的男士压根没把自己放在眼里,她无声地吐出几句脏话,而后愤愤地站起来走了。
邓肯放下酒杯,目送她离开。
他的视线追随着陌生女郎的背影,这大大惹恼了贝拉多娜。怀中的姑娘“啊”了一声,不满地伸手轻轻扳过邓肯的脸,直至二人的视线相抵。
“你怎么能看别的女人,”她用柔软的指尖摩挲着邓肯的下颚和脸颊,“我不许你看别的女人!”
“别胡闹。”
邓肯拉住贝拉的手腕,低声警告道:“她的身后别着枪。”
言下之意即是,陌生的女郎不是看中自己才来搭讪的。所谓私人赌场,自然是受到邀请才能到访,想要打听身份再简单不过了,她有意和自己调情,难道会不知道邓肯是带着女伴来的?
贝拉多娜可不听这套。
她嗤笑几声:“是又如何?你拿着米格尔的邀请函来到这儿,邓肯,在整个赌场的人眼中你都是大毒枭的人,他们顶多也就是试探一番,不会真正碰你的。”
邓肯:“加拉多说暗杀目标在拉斯维加斯。”
贝拉:“当然,就算你不信我,总也要信米格尔吧。”
邓肯没说话,他只是静静地端详着贝拉多娜近在咫尺的面孔。
贝拉多娜和她的母亲一点也不像。
当卡米尔道出熟悉的名字时,邓肯甚至以为她搞错了——即便在豌豆公主收起所有表情之后,少女眼底的冰冷让邓肯感到似曾相识,也不意味着他能够将面前的金发姑娘和昔日的暗杀目标联系起来。
身为行业顶尖的杀手,邓肯深谙一切杀人可能会运用到的技能,其中包括观察人的骨相和外貌。贝拉多娜和她的母亲全无相似之处,就算她的容貌更多的遗传自父亲,也不可能寻觅不到任何熟悉的影子。
除非那日在夜店,她并不是完全说谎。
——她说,自己的身体每一寸都是经由完美改造的。
贝拉道出这番话,有意让邓肯误解她是被拐卖的少女。当时的邓肯以为她不过是戏耍自己随口而出的谎话,可如果不是呢?
如果完美改造过的身体,不是为了供人取乐,而是为了隐瞒身份呢?
豌豆公主一切似是而非的谎言,真真假假的试探,还有避重就轻的回应,都变得顺理成章了。
她找上自己,一如当时卡米尔找到他。唯一的区别在于卡米尔的父母是无辜的,而贝拉多娜的母亲,的确是黑凯撒的暗杀目标。
邓肯不曾忘记自己接下的任何任务。
更不会忘记那双眼睛,纵然形状不同、颜色不同,可当年那双眼睛中的清明和冷漠,与贝拉多娜如出一辙。
“邓肯?”
贝拉见他沉默不语,好奇地开口:“你在想什么?”
邓肯:“任务。”
他们在等待暗杀目标出现。
墨西哥的毒枭告诉他们,暗杀目标今夜会出现在拉斯维加斯——真可笑,即使目标身为贝拉多娜的老板,可豌豆公主并不知道他的去向。
这个人太小心了,也正因如此,贝拉多娜的钓鱼之计没能引他上钩。
现在,他们亲自找上门来。
“别担心。”
贝拉多娜笑着说:“谨慎反被谨慎误。他不会出现在赌场大厅里,走的是贵宾通道,自然也不会想到自己的行踪早早被暴露,你已经藏在赌场里啦。”
她坐在他的怀里,即便搭讪的女郎早已离去也不曾分开。
耳鬓厮磨、呼吸交错。少女的嘴唇轻轻咬着邓肯的耳尖,他揽着她,任由她的指尖从脖颈滑到胸口,仿佛如胶似漆的爱侣般亲昵。
略微有些过分亲昵的动作足以干扰视线,让人们从邓肯·维兹拉的眼罩和伤疤中挪开目光,纷纷投以复杂的神色——男人嫉妒于邓肯怀里的金发尤物,女人羡慕于贝拉备受宠爱。而贝拉呢,她毫不掩饰蓝宝石般眼眸中的得意情绪,也在有意无意为邓肯遮住多余的审视。
“我现在后悔和你合作了,邓肯。”
她咬着邓肯的耳朵低声说道:“初次见面时就该把你锁在那件屋子里,牢牢铐在床上,这样你就完全属于我啦,那些讨人厌的女人,根本没有机会看到你。”
邓肯冷冷地看着她。
现在他已经知道豌豆公主想要什么了。
以眼还眼,以牙还牙。她等了五年——不,绝不止是五年,在贝拉多娜的母亲死亡时她就在筹谋这一切。
那么黑凯撒呢?
邓肯不会忘记那双眼睛。
清明、冷漠,与贝拉多娜收起所有表情时如出一辙。他更不会忘记那双眼睛因为生命流逝而失去神采的样子。
在贝拉多娜的复仇计划里,黑凯撒又担任着什么位置,仅仅是她调转枪口,将武器对准仇人的一颗子弹吗?
“贝拉。”
邓肯低声开口,他的声线意外地缓和,仿佛动身之前的矛盾,仿佛墨西哥一行的冷淡都不过是爱侣之间的一场梦境。
男人伸出手,他的拇指落在少女的下唇边沿,用自己的指腹轻轻摩挲着她的肌肤。
“一切结束之后,”他说,“你是否愿意跟我走?”
道出这话时他一直在看着贝拉多娜的眼睛。
但那之中什么都没有。
没有戒备、没有抵触,更没有震惊和喜悦,邓肯所设想出来的、伪装或者不伪装的情绪色彩完全没有出现在少女的眼眸当中。
她只是理所当然地点了点头:“好呀。”
而后她扑了上来。
贝拉软软的身躯贴在了邓肯的身上,视线却越过男人,落在后方:“莫洛多来了,别回头。”
莫洛多正是豌豆公主的长期老板。
“等他进赌局,我们就动手。”
贝拉扭过头,看向邓肯的面孔。离得那么近,少女的鼻尖堪堪擦过他的颧骨,贝拉的眼眸微微垂着,浓密的睫毛半遮剔透的瞳仁。
“我的杀手要步入战场了,”贝拉轻轻开口,“让公主给他一个祝福之吻吧。”
说着,豌豆公主消磨掉二人之间最后的一点距离。
邓肯没有推开她。
少女的吻饱含浓情蜜意,柔软的嘴唇就像是一团棉花糖般,甜美且具有弹性。肌肤相贴之时,贝拉的滋味和温度毫无保留地传递过来,热切的行为和索求的姿态几乎让邓肯产生一种错觉——她是真的爱他,真的想要黑凯撒用自己的一切去换取她的一切。
一吻之后,贝拉的睫毛颤了颤,清亮的蓝眼蒙上一层淡淡的水雾,和她脸颊鼻尖恰到好处的绯红相映成趣。
“走吧。”邓肯低声说。
贝拉多娜笑出了声音。
她站了起来,整理衣服,迈开步子。
八公分的高跟鞋在裙摆波浪之间若隐若现,黑色的布料勾勒出少女白皙的皮肤和不堪一握的腰肢,备受瞩目的姑娘离开了她的爱侣,走向赌场内场。
她果不其然被莫洛多的人拦住了。
“小姐,”保镖冷硬地开口,“没有邀请,你不能走进内场。”
贝拉多娜充耳不闻。
“小姐——”
保镖不耐烦地伸出手,然而就在他的手指碰触到贝拉的手臂之前,豌豆公主的指尖一抖,几不可见的银色纺锤针便甩了出去,丝线死死勒住保镖的手。
更多的安保当即掏枪,贝拉冷笑几声:“你们连我都不认识,莫洛多也敢让你们当安保?!我是豌豆公主贝拉多娜,告诉莫洛多抓紧走,黑凯撒找上门来了!”
她的话音落地,在所有安保做出反应之前,邓肯·维兹拉掏出了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