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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豌豆公主0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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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
三天后,墨西哥。
邓肯站在距离大毒枭豪华别墅的二楼,将人来人往、热闹喧嚣的露天宴会尽收眼底。
他摘下了眼罩——一只眼的独行侠在此当中太过显眼了,因此黑凯撒选择临时安装上了义眼。男人换上裁剪严密合身的定制西装,以及昂贵的手表,配上他冷峻的表情和挺拔的身姿,一看就是气度不凡、深不可测的座上宾。
因此,即便大毒枭的宾客各个大有来头,也没什么人敢贸然上前,招惹一名浑身肃杀之气的男士。
这给了邓肯很好的观察机会。
男人的视线一直停留在人群中那抹窈窕身影上。
贝拉多娜一袭象牙色无袖礼裙,颇具垂感的布料堪堪盖住脚踝,银色的高跟鞋和她纤细白皙的脚趾在银色的波浪中若隐若现。往上看去,贝拉在后脑绾了个发髻,淡金色长发被与衣裙同色的发网拢住,露出天鹅般的脖颈。发型看似随意,却中和了礼裙带来的垂直感,显得随和了不少。
她妆容淡雅,在多数为拉丁裔的宴会中保持着礼貌的笑容,像是教养很好的大家闺秀,也像是超凡脱俗的林间精灵。
而就在一周之前,她尚且穿着暴露,近乎不着寸缕地坐在一名男人的大腿上,然后亲手将他撕成了碎片。
甚至是,谁能想到这位不占烟火的“精灵”,会带着恶意和挑衅假装“发()情”,勾引一名认识没多久的杀手上()床呢?
邓肯冷漠地看着贝拉走到了正在同人交谈甚欢的毒枭面前。
毒枭看上去惊人的年轻——三十来岁,身材瘦弱,若不是那双锐利的眼睛,更像是一名文弱且机灵的高材生。他迎上贝拉的目光时,当即中断了与别人的对话,扬起了笑容。
“贝拉,”他惊喜道,“我的豌豆公主,你竟然来了!”
“米格尔,”贝拉扬起一个无比灿烂的笑容,“我的凤凰,仅仅两年不见而已,你的生意真是越做越大。”
“那其中一定有你的祝福。”
过分年轻的毒枭揽过贝拉多娜的腰肢,礼貌地吻了吻她的脸颊。
邓肯收回目光。
米格尔·菲利克斯·加拉多,墨西哥城一手遮天的独裁者,掌握着全世界过半毒()品的产量。如果说像邓肯这样的杀手算是作恶的话,那这位毒枭可以说下三百回地狱都不足以平息上帝愤怒的恶魔了。
而在五年前,他还只是墨西哥小城居民时,曾经做过贝拉联络老板的线人——至少她是这么说的。
五年前的贝拉多娜不过十三岁。
事到如今,邓肯·维兹拉不会再相信贝拉多娜口中的任何鬼话。但他相信她的能力,以及,豌豆公主是真的想让自己的“衣食父母”下地狱去。
她一直在策划着什么,邓肯很清楚。
特别是在那一耳光过后,少女冰冷的神情唤起了他的一部分抛在脑后的记忆。
黑凯撒突然意识到……他好像在哪儿见过与贝拉多娜极其相似的面孔。
特别在她换上礼裙、画上妆容,以无比端庄典雅的步伐走进宴会时,贝拉多娜收起了那副无辜又纯真的甜美神情,取而代之的是沉着冷静。成熟的姿态更是让邓肯有些恍惚。
在贝拉多娜找上门来之前,邓肯从未见过她,那么这份熟悉感究竟从何而来?
他低了低头,视线落在刚刚与毒枭交谈的青年身上。
素来听闻米格尔是一位相当讲义气且有手段的人。当然了,能在五年之内坐稳头号交椅,势必不会仅仅靠着聪明和恶毒。贝拉多娜为了拿到猎杀目标的现任住址不惜把自己的老底交待到邓肯面前,可谓动力十足。
当然了,她也很自信于米格尔是自己人。
但豌豆公主到底年轻。邓肯自诩无法撬动米格尔的嘴,但他身边的人未必。
黑凯撒离开二楼的扶拦,和贝拉多娜一样,融入了喧嚣的宴会当中。
***
拉斐不太喜欢那个金发女……可能算不上女人,算姑娘吧。
不是他不喜欢美人,如今的贝拉多娜亭亭玉立,谈吐高贵,加上那头淡金色的长发和宝石般的蓝眼睛,炫目得让人挪不开眼。
但拉斐认识她的时候,贝拉多娜才十三岁。一名十三岁的瘦弱小女孩浑身是血的出现在你家门口,说她是某个杀手组织的著名杀手,并且拿出证明要求拉斐的兄长联系自己的老板时。拉斐心中涌起的不是同情或者保护欲望,而是毛骨悚然。
——在墨西哥,你总是能看到不同的死亡,杀手的存在几乎是摆在明面上的事情。
杀手是一名十三岁的小女孩?她必须比成年男人更歹毒、更凶恶、丧失一切为人的良知,剥去所有人性,成为一名比恶更恶的狂徒,或者说怪物也不为过,才能堪堪迈出第一步。
而五年前找上门来的贝拉多娜,已经是一名小有名气的杀手了。
这种角色还是远离为好。拉斐曾经劝过他的兄长米格尔,但收效甚微,米格尔挺喜欢她的,甚至把她看做自己的妹妹。
好在当米格尔掌握住墨西哥的金钱、地位和权势之后,他就不再干帮人传话的行当了。五年来这名女杀手只来过墨西哥两次——虽然每一次,都让拉斐格外的不舒服。
“我从未料到贝拉竟然与这样的大人物相识。”
一个陌生的声音从拉斐身畔响起,他回过神来,目光从贝拉多娜转移到了身边男士的身上:一名中年人,西装革履、气概不凡,一头花白头发显得沧桑肃杀。
听他的口吻……
“你和贝拉多娜认识?”拉斐问道。
“我的女伴,”男士回应,“托她的福,我才得以踏入加拉多的宴会。”
说着他转过身,对着拉斐礼貌颔首:“拉斐少爷。”
拉斐勉强笑了笑:“你是?”
“邓肯,”男士伸出右手,“邓肯·维兹拉,贝拉的同事。”
“……”
怪不得。
拉斐还以为贝拉多娜把什么可怜的暗杀目标带到了宴会上来。虽然在墨西哥天天都能见到命案,但拉斐并不愿意展开想象去考虑那个金发姑娘是怎么杀人的。
他勉强笑了笑:“贝拉多娜很少带男伴到来,看来你是对她很重要的人。”
身边的男士顿了一下。
头发花白的中年男人似乎并没有预料到这点。他没掩饰自己是个杀手——当然,对于拉斐来说,这也难以掩饰。名字叫做邓肯·维兹拉的男人从身段到气场都摆明了他是个见过血的存在,并且,非常不好惹。
拉斐只希望他的到来别带来麻烦。
“看来加拉多一家,”邓肯说,“对于贝拉来说是最后的港湾。”
“米格尔是她最后的港湾。”
拉菲就算了,他不想和贝拉多娜扯上关系:“五年前贝拉多娜带着一身血敲响了我们的家门,米格尔明知有危险,但可怜她只有十三岁仍然选择帮助她。对于你们这一行的人来说,过命的交情应该有着独特的意义吧。”
邓肯沉默片刻。
“如此看来,这是我的荣幸。”
“什么荣幸?”
“能获得她的信任。”
拉斐干笑几声。
“一部分带有目的的信任,也算是信任,”邓肯明白拉菲在笑什么,“尽管你不喜欢她,拉斐少爷,可也应该明白贝拉的性格。”
这倒是。
拉斐再次下意识地转头看向正在和米格尔热切交谈的贝拉多娜,金发的姑娘低头说了些什么,米格尔的笑容一僵,而后他对着手下勾了勾手指。
片刻过后,那名手下来到了拉斐面前。
他在拉斐耳畔转述了米格尔的话语。
“什么?”
拉斐吃了一惊,他看向身边的邓肯·维兹拉:“先生,米格尔想单独见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