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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贰拾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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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走后,轻软并没有睡下,躺在冰凉的床榻上,思绪很乱。
他来追她、救她,她心中不能不说是雀跃的,殷殷的雀跃想瞒自己都瞒不住,但是隔了那么多的千山万水之后,他们还会回到最开始的样子么?
显然是不能的。
她能明显的感觉到他的示好,他定定是想自己回去的,看他如此,也是想和自己回去过日子的,可是自己究竟是已经从那种“过日子”的心态中走过了,过了就是过了,对着他的殷勤只有种无奈的恐慌,她定然是许不了他什么了,她决计不会再随她回去了,说的狠一点,她未来的所有规划中,已经没有他了,没有他的位置了啊……
自己还爱他吗?狠狠对自己问出这个敏感到极致的问题,却是不敢回答。
什么是爱?什么又是不爱呢?
自己真的懂得爱吗?
他爱自己吗?他来寻她、救她究竟是出于自己许多年的亏欠和歉疚还是……爱?
一切她都没办法回答,也无法问,好像一切最好的时机已经被他们悄悄错过了……
最该坦诚的年纪,最该坦诚的时刻,他们各自对各自锁上了心扉,谁也没有打破僵局,谁也没有主动去把死结解开。
这些都是他的错吗?这样说太不负责任了,她的责任依旧是不少的。
他们的感情本就不应该掺杂那么多人,那么多事的,但是就是那么不巧,就是牵扯上了,还是那么痛彻心扉、那么无可挽回的人和事。
怎么跨过?
她真愿自己是一个无情无义、没心没肺的人,但是都已经如此违背本心的度过了六年了,再如此下去,自己真的会饶了自己?
这种事情应该做一个快刀斩乱麻的决定,但是她不是那样的人。
对着空气长长吁了口气,感情的事当真是比战事要复杂烦乱的多。
身在其中之时,满满的疲惫,痛苦、挣扎、绝望,她都经历过,真真是一点都没落下。
如今出了那个院子,倒是看开了许多,置身事外,确实明了了许多。
辗转反侧,注定是一个不眠之夜啊……
轻软全身无力,思绪烦乱,正懊恼之际,门却“吱呀”一声开了。
她的心几乎提到了嗓子眼儿上,屏住呼吸,恨不能自己贴入床中,隐了身才好。
来人看到床上的人儿紧张的模样,不禁扯了扯唇线,漾出一个微笑的弧度,知道她平安无事他才能放心呐!
只见他全身裹得严实,步伐稳健略略急速却又故意缓下来,给人莫名其妙的感觉。
“妆妆,妆妆,小妆妆,你在这里吧?”低低的呼唤,像是暗夜呢喃。
轻软明显松了一口气,原来是他!
转过头,看着他。
眸眼中藏不住的惊喜:“白翰墨!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你怎么找到我的?六安呢?她随你一起吗?快,扶我坐起来!”
听她说“扶”,不禁皱了皱眉,潜苏的眉峰上明显挑了几分担忧,她果然受伤了!他一定不能饶了那歹人!眸色一冷,闪过一丝狠厉,看向床榻,瞬间换上一汪温柔担忧的泉水。
急忙走过去,轻柔的扶起她,手指触到她软软的身体,隔着中衣,也惹得他一阵燥热。
一阵懊恼,有点出息!场合不对啊!
想慌忙的抽出手,却又害怕她突然倒下,真真进退维谷,脸急急烧了一片,滚烫烫的,倒像是他病了。
还好还好,夜的漆黑真真是最好的幕布,遮住了一切真相。
他可以装作坐怀不乱的柳下惠,“面不改色”的去“扶”她从床榻上坐起身来。
真是鄙视自己,他以前还担心自己对谁动不动心可怎么办才好,莫不是掌男风?着实白白担心!
自己竟然是这般饥渴躁动的真男人【闷骚】!
意识到这一点,潜苏暗暗替自己高兴。
又想起她是真的生病了或者受伤了,他又对自己正经起来,连话也是那么的一板一眼:“六安在客栈呢!妆妆,你生病了?还是受伤了?你来这无妄山做什么?谁带你来的?”
自己真虚伪,明明知道是楚望则!明明知道她中毒了!明明知道她是来祛毒的!
轻软被扶坐起来,没有急着回答,她得思量一下到底哪些才能对他说,虽然他救过她多次,又陪她那么久,自己还莫名那般信任他,但他终究没有对自己说出自己的底细,到底自己对他还是一无所知的,她不是不信他,只是本能的保护自己,默然打量一眼潜苏。
只见他一身缎制夜行衣,顺着月色,闪着暗光,除了那一双炯炯有神的桃花眼和那斜飞入髻的剑眉裸露在空气中,全身都裹得严严实实,墨黑一片,就连骨节分明而又修长的十指都带了同色系手套包裹着,有些过犹不及,有一种“我就是隐藏了什么你快来问我”的感觉。
明晃晃的剑像是路边随便捡的,锻造的十分拙劣粗陋,气息尽管隐藏的很好,但仍有一些掩藏不住的喘息若有似无的泛在周身。
欲盖弥彰。
他在搞什么?莫不是受伤了?
狐疑的对上那双一见几乎能立刻深陷的桃花眼,眸色朗然,澄明明质问着他,倒也忘记要回答他的问题。
嘿嘿,她发现了,看她多关心我!
小人得志的得意扯在嘴角,藏在黑色的墨缎里,轻软自是不知。
“哦,没事,都是小伤,找你的时候,遇上点小麻烦……”
欲言又止,欲擒故纵,拙劣的演技!
嘿嘿,发现了没,看我多关心你!
轻软眉心突突跳了一下,像是被人暗算了的感觉。
“真是难为你了,我没事的,那天我听到敲门声,我以为是你,开了之后我就失去了意识,再醒来的时候我已经躺在来无妄山的马车上了。带我来的人救了我,是我的恩人。”她没有说明她与楚望则的关系,也没有挑明楚望则的身份,她还是下意识的在保护着他。
哼!别以为你不说,我就不知道他是你名义上的夫君!哼!还瞒着我!
莫不是怕我伤心?
内心戏真多,活脱脱的戏精,如果轻软能够知晓他这许多的心思,也只能丢一句呵呵……
“可是受了什么要紧的伤?”
“我也不知道,倒是没什么伤口,就是身上软绵无力,也无法运气,莫不是武功尽失吧?”轻软一脸怅然,说着低了眸子,如扇叶般的睫毛密密匝匝的盖下来,映着月光,让人好想吻一口。
意识到自己在慢慢靠近,潜苏不禁屏住了呼吸,妆妆你别动啊……
“你干什么!”轻软被他突然放大的脸吓了一跳。
“哦,你嘴角有饭粒!” 咳咳,我想吻你!
淡定用指腹划了一下她的嘴角,仿佛真的有一粒饭粒挂在那里陪他演戏。
处变不惊,真佩服自己!
暗暗呼一口气。脸要着火了!
“该是那天我们三人一起用饭时吧?那天我也是一到客房中就犯困,许是我吃的不多,所以没有你们那样沉,听到有人敲你门的房门,我起身去追,却是晚了一步!”自动忽略那个莫名其妙的女人……
“待追上后,却发现他掳的是六安,弄醒六安,问你去向,她却一问三不知!我们慌忙又回了客栈,却发现了你的身上香囊散落的香……”
顿了顿,小心翼翼打量了一眼轻软,见她并无异样,依旧一副认真倾听的模样他微微落了落心,还好她发出“什么香囊,我什么时候有香囊”这种问句,不然他还真头疼解释,难道说自己偷偷在她身上放了香囊是自己喜欢她身上散发清香吗?
“我们就一路追着,结果到了荒郊,岂料你恩人已经在救你了……”这话说的不阴不阳的,语气怪声怪气的,轻软自动忽略。
那可是弱水门的人呐!小妆妆你究竟是惹了谁这般非要置你于死地?一而再再而三的这样有耐心要整死你!
“可我不知道那是恩人还是坏人啊对不对?我就一路和六安跟着,就来到了这无妄山,天黑后,我就让六安回客栈了,让她收拾一下东西,直接过来,这不等他们都走后,我就进来了。”略过自己的醋意,突出自己的关心,表达重点,一气呵成。
赫连潜苏真是越来越佩服自己了。
回忆那日的惊险,他还恍若置身其中般惊魂未定而又愤愤然。
模样既认真又好笑,轻软掩了掩嘴角。
潜苏自是不知,继续眉飞色舞而又代入感极强的描述着,几乎手舞足蹈起来。
听完潜苏的描述,知道六安并无大碍,下眉头,舒展开来,却上心头,疑惑蔓延,究竟是谁欲致她于死地?
糟蹋玉儿的、湖边追杀的与这可是同一伙人?
她唯一有眉目的也不过是他的母妃,柳玄沁一直想杀他,因为她嫌她阻了楚望则的路,如今看来,楚望则应该是在私下做什么秘密的事情了,但究竟与她无关。
但是她已经离开了王府,应该不会再是他的阻碍才对啊……
可又一想,他就在这里……好吧,在柳玄沁眼里,她还是该死的。
三拨人是同一伙人?那白翰墨呢?他是谁的人?他显然与他们不是一伙的,不然也不会三番五次的救她,那他又是图什么呢?
见轻软陷入沉思,潜苏也不说话,有些心虚,难道是发现自己并没有受伤?他都没和任何人交手,受鬼的伤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