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第四十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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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子言不动声色收起戏倪的神色，身体轻跃，惊若游鸿，衣袖被风鼓起倒真有那么几分镝仙的味道。
许多肉眼看不见的妖物在寒涧边乱窜，从一开始带着阿七来到这处荒寂他便看到了满坑满谷的魑魅魍魉。寒日褪绿，枯树受了某种不知名的蛊惑妖气早已修炼成精怪，只是未成灵识，方才见到阿七那样一魂魄干净的人类纷纷按捺不住本性想要当做美餐吸食干净，却不料被寒涧坏了好事，皆小心翼翼的退了几丈蛰伏着伺机行动。
他的神色不为所动，脚尖轻点落地，缓缓走上寒涧，白色长袍缓缓拂过地面，来不及躲开那清冷白色的枯树精怪，身体瞬时变成一截青烟袅袅消失了。妖气弥漫荒寂，又隐隐努力抑制着想要不被发觉。
看来也不算多笨。
这样想着，唇角微微勾起，心情似是很愉悦，完全没有因为这些精怪妖物扰乱了好心情。
唯一有些扫兴的是寒涧下某个不听话徒弟有气无力的哀嚎。
“师傅——”
“白子言——”
“救我，好冷！”
寒涧之水至阴至寒，阿七全身浸泡早已湿了衣衫，冷的牙齿都在打颤。
“好徒儿，竟这么冷的天气有如此高的兴致洗澡，为师自叹不如。”
猛然头顶上空传来熟悉的戏谑声。
阿七抬起头，白子言正一副气定神闲的看着她。
“师傅……”
渗骨的泉水透着皮肤刺激着全身每一处，嘴唇哆嗦的连说一句话都很困难。
这涧水长年侵袭荒寂冷气，妖物精怪皆长在此盘踞，虽扑腾着雾气，其水之寒非常人难以承受。阿七身子骨削弱，跟在白子言的身后只学了金木水火土五行功课和简单的术法，未成修仙之资。加上上次在暗狱受到的伤痛还未完全痊愈，哪里抵御得了这样的侵寒。
她冷的觉得自己会被这样活活冻死。
“救…我上去……”
连怨骂的话都不愿多说出口了。
可怜巴巴，像是没人要的一颗孤草在水里沉浮。
瞳孔蓦地收缩。
白子言收敛了戏谑。
阿七丝毫没有觉察。
“也罢，为师就勉为其难的救你一回。”
他说的极其勉强，好似从寒涧中将她拉上来真的是一件勉为其难的事情。
如同雄鹰俯冲而下，衣袖如同丝带飘逸的舞起。
阿七只觉得眼前一片白花花闪过。
身子就已经稳稳的站在平地上。
“泡在寒涧的滋味如何？”
耳边传来平日里已经听惯的戏谑声，阿七却再也没有什么心思去顶嘴，浸湿的衣衫粘在皮肤上，冰冷刺骨。鼻子酸酸的，眼看就要哭出来，一双指节分明的手贴在她的后背上，顿时粘腻刺骨的寒冷驱散了不少。
伸手摸了摸衣袖，竟然如同平日晾洗过后晒在阳光下那般通透干爽。
“师傅……”
毕竟还是孩子心性，方才心里隐隐的咒怨无声息茕的消失殆尽。
阿七抬头看他，眼睛依旧亮如黑曜，只是上面被浓浓的雾气遮挡住了许多。
“寒涧之水可强身健骨。”
白子言不自觉咳了两声，算是对刚才见死不救的解释。
“可是很冷。”
想到刚才在寒涧受到的刺骨寒冷，小小的身子不禁瑟缩的离他远了点，生怕他又将她丢在寒涧墙面。
知她所想，白子言并不点破，唇角微微染了笑意。
“前些日子为师教你的那些术法，你且练习一下。”
“术法我还不怎么精进。”
阿七说着说着涨红了脸颊。
明明练习了那么多次，连最基本的剑术都练的乱七八糟。
“是不精进，还是觉得太累？”
黑靴踩地，枯黄的碎枝不自觉收了收身躯，生怕遭到变成灰飞烟灭的下场。
“为师有没有告诉过你，双腿一直发抖永远练不了剑。”
那是她刚练习剑术的时候，他说过的话。
阿七的心里难受极了。
白子言的话直直的戳到了她的弱点。
练习剑术站立时间太长双腿便止不住的发抖，就连举剑全身也是泛着冷汗。
她不知道怎么了，以为自己不是修炼术法的根骨被白子言发现就不会再当自己的师傅，自以为拼命掩饰这些只要吃的住苦就不会被发现，原来他早就知道了。
“师傅……”
她的眼睛红红的，手指拼命的攥紧衣袖。
哪里是当初像个倔强的小兽跟他对抗的阿七。
白子言心底蓦然闪过一丝柔软。
这样的她像级了当年的他刚刚进谷的模样，拼了命的努力练习，只是因为害怕师傅会将自己抛弃，虽然后来才知道是那个老家伙使诈将他骗进了谷里。
“你体质偏虚，之前在暗狱遭到沈流冰的重创至今尚未痊愈，既然拜了我为师，自然是要调理好身体方能跟在我的身后继续学习术法。”
原本亮起来的眸子因为听到某个名字的时候又突然变得有些暗淡。
阿七点点头，似是明白他说的话“寒涧可以调理身体，为什么师傅不去呢。”
师傅是修仙之人，如果泡了寒涧的人应该会提升很多修为吧。
白子言无语。
“为师已是半仙修为，寒涧之水并无多大用处。”
况且，已是寒冷节气，虽然修为不低，但泡在至阴之寒的寒涧之中，想来也并不怎么好受。
“那为什么没有其他人泡寒涧之水。”
阿七继续问道。
“虽然师傅不需要，可是——”
“你忘了为师带你来这里做什么了？”
已经有些咬牙切齿的意味。
刚才就不该心生不忍，跟她解释那么多没用的东西。这谷中妖物精怪皆盘踞在此，凡人要是闯了进来早就被当成美食撕的稀巴烂，要不是在她身上施了术法，哪里等的到掉进寒涧，她早就被当成美味进了那些妖物精怪的肚子里。
不过他没说出来，指不定那个丫头又要被吓死。
欲说出口的话夏然而止。
阿七可怜巴巴的看着他。
“我只是有点好奇。”
“不该好奇的不要问。”
最见不得她这副模样，好似他这个师傅真的欺负她，让她受了天大的委屈。
白子言甩了甩衣袖，一跃跳到枝梢上，从树上看着她。
“现在练给我看。”
语毕，一把银色如茫的长剑直直的朝阿七飞来。
来不及闪躲，那剑像是有灵性般的浮在她的面前。
“接住它。”
阿七伸出手，试探性的扶上剑身，那剑“嗖”地钻进了手上，她吓得差点将剑一把丢了出去。
“这把剑乃是为师出谷的时候，你的祖师爷爷所赠。”
白子言说的是面不改色心不跳。
其实那是他刚出谷的时候回头骂了句老头子，结果真的被老头子用剑给逐了出来，当时脸上还挂了彩。
“祖师爷爷？”阿七扶着剑身，显然已经接受了手上这个会飞来飞去的银色长剑“师傅也有师傅吗？”
她一直以为师傅是没有师傅的。
“不止有师傅，为师还有师兄。”
斜斜的躺在枝桠上，腰间系着葫芦的朱色绸带在空中荡漾，他的神色不羁又肆意。
“你见了是要叫师伯的。”
“哦。”
阿七抓了抓脑袋点点头。
一下子接受自己有个祖师爷爷还有个师伯有点奇怪，但心里又涨的满满的，有点暖。
“现在练吧。”
白子言言归正传，面色微凝。
“忘记自己是谁，忘记肉身承受的各种俗重，吐纳随心，闭上眼睛，什么都不要想，金木水火土无行术法用剑术使出来。”
如同咒术般蛊惑的梵音飘进耳朵里。
双眼不自觉的闭上。
眼前突然出现雄鹰展翅翱翔的景象，白雾缈缈，鹰啸九重天。沉沉的重力俯冲而下，手脚均是已容纳进了天地，脑中不断幻化出惊若翩鸿的清冷出尘身影重叠无数需沉的飘逸。
身未动，剑已出。
仿佛遨游于天外一般，身姿已不属于自己，心念所动之至皆成招数，行云流水，飘逸洒脱，竟是无意中的自成剑法。
白子言的面色微凝。
阿七只觉得周身已置于虚空之中，神绪全部抛空，身体轻盈飘逸的不可思议，手脚舒展已和虚空融为一体。这种感觉从未有过，但又出奇意外的刺激。
欲其进先行退，蛰于虚攻破实。
金木水火土行，欲纳未尽止于此。
奇奇怪怪的梵音在耳畔虚渺响起，神思清明通透，她只觉得自己已融入了虚空之中，忘记本身，自在随心，自行招数，阿七的嘴角不自觉的弯起。
“够了，停下来。”
白子言脸色微凝的厉害。
他在树上看的清楚，阿七分明是已入了魔障，伸出右手快速结印翻转溢出金色印符，那字荧光而闪融成一道刺眼的金光直射而出，凌厉的射到阿七的剑上！
砰——
那剑与金光直直相撞发出巨大的光罩，声波震极四周，威力极大，来不及躲闪的精怪妖物纷纷化成了一道青烟灰飞烟灭。
白子言眼睛都眨一下，眸色极淡的收起结印，身子已然从树上跃至阿七的身侧。
“师..傅.....”
眼前的虚空突然极致破碎，轻盈飘逸的自在顿时无声息茕，身子像是受到了极大的打击，重重的一颤，颤的全身都发疼。
她睁开眼睛，却发现手中的剑以微不可见的速度渐渐变得透明。
“这....这剑怎么了？”
白子言的面色是她从未见过的难看。
他看着她手中的剑渐渐透明消失，嘴角抿的极紧。
“师傅？”
阿七又试图喊了一声。
他却像没有听见她说话一般，拂袖转身离开了。
“师傅？！”
阿七不明白他到底怎么了，只是一晃神的练剑功夫，他的脸色便变成了这副模样。
“跟在我的身后。”
只听见他丢下这句话便头也不回的往前走，丝毫不顾及她在后面急急的小跑努力跟上他的脚步。
于是雾色冥冥的深山荒寂里，只看到一袭白袍的男子身后跟着一个小小的瘦削身影，一边努力跟上他的脚步，一边喊着师傅。
暮雪渐融，红日浮上，让两个身影从远远望着渐渐有了暖意。
“入魔障了吗？”
从刚才寒涧阴暗的地方缓缓走出来一个全身着黑衣斗篷的男子，他的面色极淡，微微露出的肤色透着经年不透光的白皙，气质阴冷而又温和，斗篷的长帽完完全全的遮住了他的面容。
那些方才被白子言吓得瑟缩着身子的枯枝藤蔓们纷纷伸长了扭动着身躯探了出来，无一敢上前，却都是呈恭敬的姿态俯着身子。
原来，刚才它们之所以不敢上前并不是因为白子言在阿七的身上施了术法之故，而是因为眼前这个男人。
漫不经心的扫过面前恭谨姿态的精怪们，唇角微沉的有些残忍“如此没用的东西，留着倒不如毁了。”
作者有话说
第41章 第四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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