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赤|Things on Betray》浮榛

3、第 3 章

　　快三个星期后，赤井在电视上看到了大明星克里斯·温亚德死于车祸的新闻。
　　在直觉令他全身毛骨悚然的一瞬间，大脑里有个声音还试图纠正自己：别搞错了，搞不好只是那个女人的金蝉脱壳之

　　计。
　　但几秒后出现在屏幕上的高清画面让他明白这不是什么愚人节的笑话。
　　被冲撞的粉碎的黑色高级轿车，驾驶席一侧散落一地的黑色血花。救护队将盖着白布的担架抬走的镜头里，赤井注意

　　到地面上一块血泊的痕迹相当奇怪。相当于手帕面积大小的深红色痕迹中央，却不自然地露出了黑色的柏油路面。
　　刚好是名片大小的长方形状。
　　让赤井不得不想起那两张用白色油笔写下序号的死亡通知函。
　　他在电视机前伫立了很久，直到关于女影星死亡的报道结束，甚至直到这个时间段的新闻全部结束。
　　窗外，明亮耀眼的阳光毫不吝啬地照进窄小的房间。远处的街道嘈杂依旧，热情放纵。这个世界仿佛仍然安然无恙。
　　赤井却感觉到寒冷。

　　被充满恶意的视线牢牢钉住的不快感，渐渐从他的后背升起。

　　赤井将侦探社的钥匙交给赛诺。听到侦探要出远门的消息，棕发少年一点也不高兴。但赤井领他在两层楼的房间里逐

　　个转了一遍，打开冰箱的赛诺看到了塞得满满的食物和饮料，一向很好哄骗的少年又一点点兴高采烈起来。
　　“那你要去多久？”接手侦探社的赛诺迫不及待地从冰箱里拽出一个甜甜圈，放进嘴里。
　　赤井拎起简单的行李，摸摸少年的头发。“还不清楚。如果运气好的话……”
　　他没有继续说下去。稍稍扬起嘴角，给少年最后一个微笑：“再见。”
　　赛诺呆呆站着，嘴里的甜味仿佛也飞走。这样陌生的侦探，像是下一秒就会消失——带着那样洒脱无畏的笑容，丢给

　　他一个再也无法触碰的背影。少年细细的手指勾着钥匙环，大概是针刺般冰凉的触感，令他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回过神，侦探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逐渐昏暗下的傍晚时刻，回忆如同蒸发般急速消失着。少年握紧拳，环顾着可以

　　暂避风雨的住所。来历不明的侦探送给他的最后一份礼物。
　　赛诺抬脚跑出房间。向破旧的楼梯间跑去。
　　却仍然扑了空。总是被喧嚣填补地不留一丝缝隙的街道，稍许地安静了一点，透出某种可以称作不详的气氛。
　　赛诺在街口呆呆站了许久。直到夜幕升起，路灯暗淡的光线洒落，他才不情愿的接受了现实一般，怏怏沿原路回去。

　　※

　　此时已是深夜，赤井的车子此刻才刚刚驶出内布拉斯加州的边界。比他想象中更慢的进度。临时买到的这辆二手本田

　　性能之差是一个方面，更重要的是他在将要走出内华达州边界时遇到的强行搭车的不速之客。
　　“黑市就是靠不住，对吧？”坐在后面死皮赖脸的搭车客右手搭上驾驶席，满脸笑容地试图同赤井搭话。
　　赤井冷着脸没有回答。过了一阵，等搭车客还不死心地发出“对了”的音节时，却听到赤井强行控制住爆发的语调：

　　“闭嘴。”
　　搭车客摸摸鼻子，脸转向窗外。

　　电台里正在播放的音乐突然地暂停，随后出现了主持人“现在凌晨十二点。新一天万岁。有人困了吗”的懒洋洋播报

　　，听上去就没有干劲。和鼓点密集的串烧乐曲们完全不搭。
　　嘈杂的乐声充塞着沉闷到令人窒息的小小车厢。
　　曾经代号是波本的不羁青年很难得的持续一个小时没有说话。
　　然后因为太过无聊，他歪倒在后座上睡着了。

　　等波本再次睁开眼睛，原本漆黑色的夜色发生了微妙的变化。滴进一滴两滴以至更多的蓝色颜料般，在高速公路快速

　　行驶的隙间，可以看到逐渐变亮终于发出白亮光芒的地平线。波本疲倦地打了好几个呵欠，试图把倦意传递给驾驶席

　　上一夜不眠的司机先生。然而收到的仍旧只有沉默。
　　终于举双手宣布投降的波本晃晃沉重的脑袋，抬起手腕看了下时间：凌晨4点30分。
　　他再次向司机先生的后脑勺透过满含敬意与恐惧的一瞥。

　　既然赤井并不理会他，波本也自得其乐。他准备了一整套幼稚园级别的报复戏码——拿出手机寻找号码，然后按下通

　　话键。
　　“早上好……什么？太早了？打扰到你的睡眠？有人根本就没有睡好吗！……当然不是我……喂！好吧，正题……你

　　还没有找到琴酒？”
　　他听电话那头说了很久，不时“嗯”、“哦”几声以示倾听的投入。不过直到交谈的最后，他也没有说出任何有价值

　　的话语。
　　“我明白了。”波本对着手机指示。“那么先这样继续下去。钱和警察由我来负责，你不必为此担心。”
　　不知对方说了什么，让他心情愉快地笑出声：“你觉得这样也没问题？好吧……那么之后再联络。”
　　他挂断电话，对如同机器人一般只肯照顾方向盘的赤井无可奈何。无意间侧头看到车窗外穿行如织的汽车洪流与朝阳

　　，令他眯起眼睛。猛然意识到了什么，他重新拽出手机，看了眼上面的日期。“13号？！！”
　　波本猛烈摇晃起驾驶席的头枕：“等等，我睡了30多个小时？！到底发生了什么！”
　　赤井头也不回、淡淡地说：“我给你打了一针布比卡因。”
　　波本咬牙切齿差点一脚踹过去。

　　车载导航仪不知死活地发出提醒，马上就要到达乔治华盛顿桥收费入口。
　　赤井的视线第一次同波本对上——从后视镜中。45小时未眠，他的双眼下挂着淡淡的黑眼圈，然而无论语气还是眼神

　　的犀利程度和平时没有任何差别。
　　发现赤井正在看着自己的波本一愣，几乎立刻忘记了刚才的怒火，连忙把脑袋送到驾驶席右侧，侧着头等待听赤井要

　　说什么。
　　赤井拿左手拇指向车窗外比划一下：“那么在这里把你放下去好了。”
　　波本无言地看着飞速迎来的哈德逊河清晨风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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