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赤|Things on Betray》浮榛

4、第 4 章

　　即便波本百般哀求，赤井还是毫不客气地在过完乔治华盛顿桥后就把他踹下汽车。重新踩下油门、又变成独自一人、却不必再压制朝后座来一枪念头的赤井，心不在焉地想这种用枪解决一切问题的想法真是残忍又危险啊。
　　根本就是在不知不觉中被某个男人的思维方式传染了。
　　——十年前的自己，就算突破一切底线，也绝对不会产生这种想法的。
　　也就是说，过分幼稚单纯——赤井为过去的自己扬起满满是嘲讽意味的笑容。
　　不过，沉湎于回忆的时间，大概也只有这一刻了。

　　重返战场的紧迫感、令赤井的大脑缓缓兴奋起来。警觉心、判断力、甚至食指与枪械接触的微妙触感，都一点一点复苏起来。
　　不告而别了这么久，其实他的心里也有微微的不好意思。
　　那么就趁这次的机会，将事情一并地、彻底地做个了断。

　　※

　　纽约布鲁克林警察分局法医实验室。地下一层解剖室。
　　斯帕克对着解剖台上的尸体，单手撑着下巴一言不发。
　　眼神很是疲倦。但更加难以令他释怀的恐怕是现在这种叹息又遗憾的心情吧。
　　斯帕克法医的助手——名叫都兰的26岁实习生，踩着轻快的脚步推开磨砂玻璃门。看到老板如此忧郁的眼神，她不仅在心里暗叹这老家伙的文学青年癖又发作了。
　　不过两人间一来一往的你问我答大部分情况下都相当富有趣味，所以都兰也不介意花费上五分钟的时间，配合她这位奇怪老板的异想天开。
　　“在想什么，斯帕克？”都兰开口了。
　　“啊，好可惜……”斯帕克法医将音调拖的很长，很长，摇晃着长满栗色卷毛的脑袋。长而柔韧、十分适合拿手术刀的手指沿着解剖台冰冷不锈钢的边沿轻轻划过。
　　都兰拿起尸体左手上的环带看了眼：“克里斯·温亚德。哦我知道，她是个很有名气的女演员。昨天中午乘坐的轿车发生车祸，不幸死亡。现在娱乐版上到处都是她的人生经历梗概，以及伤心影迷们的留言。”
　　都兰好奇地看着快要过45岁生日的斯帕克：“你也是她的影迷啊？真没看出来。”回头再看看被撞击到头部完全破碎的不成形的尸体，“不过这种死法对于一名女演员来说，也的确惨了点。脑袋碎到这种程度，恐怕只能举行盖棺葬礼了。”
　　眼睛仍注视着那骇人裂口的斯帕克，微微抬了下眉毛。“不，我想你误会我的意思了。”
　　“……啊？”
　　“她就这么简单地丢掉性命，不知多少事情就此沉入深海，再也没办法得知真相……”斯帕克再次恢复之前单手撑下巴的思考者姿势。“有的人会相当开心，有的人会很不高兴。不过应该还有那么一两个人……”
　　会因为这个女人的死亡而嗅探到一丁点组织内异动的气息。至于能不能抓住这大好机会、将隐藏在浓雾里的黑色乌鸦们那肮脏的翅膀斩断——
　　斯帕克站起身，表情宁静地走出房间。
　　都兰奇怪地看着他的略微不稳的背影：“你要去哪？”
　　“抽支烟。”

　　然后都兰遇到了从出生起27年来最为诡异的事件。
　　斯帕克失踪了。

　　照理来说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地下一层只有一条走廊，走廊两侧各分布3个房间。只有离门口右手侧那一个房间是允许吸烟的。
　　实际上只能算是个存放杂物的狭小工具间。白炽灯管将坏不坏，偶尔危险地闪烁变暗，再慢慢恢复到原本的亮度。
　　恐怕连清洁人员都不知道这根灯管有多久没换过了。

　　人员进出时需要在门禁装置上刷卡确认，否则门是打不开的。即便是外来人员，也要在工作人员的带领下办理临时卡片，才能得到出入的权限。
　　都兰立刻去登入了门禁系统。在上午的这段时间内，从8点半上班以后，就没有任何的进出记录。
　　她的印象里也是并没有见到人。停尸房与解剖室本来就不是什么受欢迎的场所。

　　然后是监控。
　　大门口的内侧外侧各有一个摄像头。另外，走廊尽头的天花板上也装着两个——考虑到会有镜头扫不到的死角当时还特别设计了运转的角度和范围。
　　然而找不到斯帕克走出大门的图像。
　　更加诡异的是，甚至连他从实验室走出的画面都没有。
　　都兰一头冷汗地坐在监控器前面，甚至不敢点击重播再放一遍。

　　这时候，有人从外面敲了敲监控室的门。
　　进来的是警卫。他手里拿着来访人员申请表格，以一种都兰从没见过的表情——像是看到什么奇妙事物那样——将表格慢吞吞地递给都兰。
　　“有人申请要查看克里斯·温亚德的尸体。”
　　“谁？”都兰接过表格，皱着眉头读起姓名栏里略带潦草的拼写。
　　“Akai Shuich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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