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小》yutou

9、第八节

　　三分球它在空中停留
　　所有人看着我抛物线进球
　　单手过人运球篮下妙传出手
　　漂亮的假动作 帅呆了我
　　——周杰伦《斗牛》

　　一年一度的年级篮球赛又要开始了。附中的传统是初中女篮，高中男篮。初三和高三年级不参加——毕业前特别安排了告别赛。初中部先开打，初中部比完再轮到高中部。
　　四月的G城绿树成荫，俨然是初夏了。徐蔚瑶换上格子衬衣，棉布休闲裤，球鞋。一会下课还要去打球。
　　六班女生高个子的不多，凡一米五五以上都被拉来训练。虽然上学期体育课已经学过篮球，不过大多数女生还是当皮球一样，只是拿在手上拍拍玩，考试的时候体育老师放宽标准才勉强过了。这下要打比赛集中训练真是笑料百出了，带球走步的，把球投进自己方篮筐的，在线内投三分球的。更有人连罚球怎么罚都不知道。
　　这样才训练了三天，徐蔚瑶就已经笑到脸部肌肉僵硬了。笑归笑，她作为班里的队长，还是有点急，现在这样一盘散沙，去比赛简直是陪太子读书。她偷偷看了别的班的训练，发现情况大同小异，都没进入备赛状态，一上场就笑话不断。加上每天都有不少男生站在篮球场边指指点点评头品足，和看免费露天电影似的。
　　难怪有人说看初中的女篮是看笑话，看高中的男篮就是看帅哥了。偏见啊，徐蔚瑶就不信这个邪。偏要拿第一给那些说六班只会读死书的人看看！
　　要不我们找外援吧，陈瑜给徐蔚瑶支招，我看见三班的就找了高中部的人来当名誉教练呢。
　　找谁啊？我在高中部认识的人又不多。徐蔚瑶想除了舒畅和秦朗其他的人她都不熟。
　　秦朗撒，你不知道他初中就是班里女篮的教练啊。陈瑜发现徐蔚瑶有时候不是一般的迟钝。
　　我真不知道啊，那好，我去找他试试看吧。徐蔚瑶想起秦朗的坏笑，好像他事先有预感一样。
　　给你们这些初一的小妹妹当教练？秦朗还是保持着一贯的坏笑。不用我出马吧，我学生就可以代劳了。秦朗指指舒畅。
　　舒畅姐姐是你学生？徐蔚瑶有点不相信，看舒畅文静的样子，难道初中也打过篮球赛？
　　那是，初中我们班女篮可是年级第一啊。这还不多亏了我这个名誉教练。秦朗大言不惭。
　　真的吗？舒畅姐姐也参加了？徐蔚瑶看着舒畅。不敢想象她在球场上什么样。
　　是真的，我还是我们班女篮的队长。舒畅有点不好意思的说。
　　哇，看不出来，佩服佩服。徐蔚瑶一抱拳，高手，以后多多指教啊。
　　那还不是我这个老师教得好，名师出高徒啊。秦朗继续吹嘘。
　　切，你是吹的吧，要不怎么要舒畅姐姐当教练，自己退二线啊。徐蔚瑶用激将法。
　　你没看武侠小说里真正的高手自己都不出手的。秦朗并不中计。不过我可以去看看你们训练，当是调剂。
　　调剂？徐蔚瑶看着秦朗狂傲的样子，你等着看吧。哼！
　　舒畅一看就知道这两个又杠上了，真是的，每次没说两句就这样。

　　舒畅和秦朗并肩站在篮球场边，秦朗斜倚着栏杆，夕阳照着他的侧面，透下斜斜的剪影。舒畅比他矮半个头，这样站在一起才发现秦朗又长高了，而自己从初三开始就没怎么长了，还是一米六五。
　　场上的局面只能用一个一个词形容——混乱。秦朗习惯皱起了眉头，看这样子比初中自己班的水平还差。要想在短时间内提高怕是没那么容易。
　　舒畅倒觉得很亲切，好像看到了初中的自己，那时侯自己也是这样手忙脚乱，根本搞不清状况。要不是因为身高够高，她才不会被拖来打球，要不是秦朗看好她，她根本就不会当队长，她给自己的定位是替补，但最终却成了主力——那完全是秦朗的功劳。
　　打篮球不是拍皮球！
　　你又带球走步！
　　快传球！
　　秦朗的声音还响在耳边，而自己已经很久不打篮球了。有时候想想那个时候的自己都觉得惊讶，球场上那个指挥若定出手迅速的女孩子是自己么？完全不像自己，在球场上好象发现了另外一个自己，虽然时间那么短暂。
　　看出什么来没？秦朗转过头来问舒畅。
　　啊？舒畅这才发现自己又走神了。
　　秦朗也发现了，还以为你在认真看球呢。水平比你们那时候还差。真是接了个烫手山芋啊。
　　舒畅定定神说刚开始不都是这样，何况，有潜力可挖呢。
　　你说徐蔚瑶？秦朗看了半场下来就她还有几分像在打比赛的样子，可是一个人怎么独撑大局？她还嫩呢。
　　秦朗比画了一个暂停的手势，于是全体队员都过来了。
　　谁是队长？秦朗明知故问。队长留下，其他的人一边休息去。
　　徐蔚瑶已经一头汗了，这时候还得听秦朗的老实站着。
　　你们的水平我真不敢恭维啊。秦朗认真说。
　　我知道啊，不然也不用请你老人家出马了。徐蔚瑶想这不是废话么。
　　你们现在连谁打什么位置都没确定，一团混乱。秦朗开始分析军情。
　　。。。。。。
　　你这样行不？徐蔚瑶满脸狐疑。我打前锋？？
　　你速度够快啊。秦朗发现徐蔚瑶出手很快而且爆发力很强。
　　那陈瑜打后卫？徐蔚瑶觉得匪夷所思。
　　她的性格适合打后卫，很稳。秦朗不容质疑的说。
　　确实是这样，徐蔚瑶仔细想想，他对每个人的分析都很准确，只看了半场球就能确定谁适合打什么位置，当教练的人就是不一样。
　　下半场完全按照秦朗的布置打，果然好多了，虽然说不上有多正规，至少没那么混乱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位置，开始有点像个比赛的样子了。
　　孺子可教！秦朗竖起大拇指。
　　那是，徐蔚瑶信心十足，我们这才刚进入状态呢！
　　小孩子就是小孩子，夸一句就乐成这样。秦朗对舒畅说。
　　是啊，她们是很有潜力啊。舒畅想，那时侯你也是这样鼓励我的，神情都一模一样。
　　接下来就交给你了，随时汇报最新状况啊。秦朗纵身从栏杆上跃下。
　　我先走人了。秦朗潇洒的挥挥手。
　　这么快就闪了？徐蔚瑶有点失望。
　　舒畅比她更失望，还以为以后可以每天一起来看球。

　　球场上的徐蔚瑶在一群女生里格外醒目，倒不是因为她像个假小子，而是她越来越进入状态，开始像个队长那样指挥全队，带动其他的队员。那自信的光芒让人觉得只要她在就一定行！
　　舒畅在球场边看着，不无欣慰，她们的进步之快在是自己没想到的。这些小妹妹似乎迅速在球场上成长了，她们开始像一个团队那样，主动分析起每场比赛的战况，思考怎样磨合才是最佳组合。作为队长的徐蔚瑶更表现出了超乎年龄的自信和大气。
　　秦朗看到这样应该很高兴吧，记得初中的时候对自己的每一点进步他比自己更高兴呢。舒畅有些惆怅，这些天说起训练的事情，他似乎早预料到了，只是点头说应该的。没有更多的表情了。
　　她们什么时候比赛？秦朗冷不防突然冒出一句。
　　还有一个星期吧。舒畅计算着比赛日期。
　　哦，那我下午去看看她们进步到什么程度了。秦朗还是没什么表情。
　　原来他还是很在乎的啊。舒畅看着继续和电路图奋斗的秦朗。
　　徐蔚瑶并不知道秦朗会来，这次是赛前演习，大家都穿上了球衣。徐蔚瑶是2号。
　　秦朗和舒畅来的时候，上半场已经开始了。
　　来得真早啊，秦朗想，她们已经开始赛前热身了？
　　秦朗只看了一会儿就发现他的布置有所变动，是谁改的？徐蔚瑶？他不动声色的继续往下看。表情明显没有上次那么凝重了。
　　半场休息的时候徐蔚瑶她们才发现秦朗来了。
　　不错哈，秦朗看看这些满怀期待的小女生。加油，进决赛不是问题！
　　切，徐蔚瑶最先抗议，你以为我们的目标这么低啊！
　　我们的目标是——徐蔚瑶拉长了声音
　　年级第一。全队队员异口同声的大声说。
　　这才像个团队的样子，秦朗发现这些小女生果然是进步了。
　　也许受到鼓舞，下半场明显比上半场打得好些。秦朗却皱起了眉头。
　　有什么不对吗？舒畅知道秦朗又开始想问题了。
　　恩，打完再说。秦朗的目光始终在场上。
　　大家辛苦了，秦朗又换回了开始的表情，队长留下，其他的队员可以回去了。
　　也~~~除了徐蔚瑶，女生们都很兴奋。
　　准没好事，徐蔚瑶一看秦朗笑得那么诡异就知道。
　　实话实说，你们现在的水平绝对拿不到年级第一。秦朗说得斩钉截铁。
　　为什么？徐蔚瑶知道自己的水平，但她并不服气。
　　因为你们有硬伤，秦朗不慌不忙的说。只靠一个人怎么赢？
　　你看出来了？徐蔚瑶调整位置以后是以她为中心的，而且全队也习惯了这样的打法。
　　就你那点小聪明，还想骗过我。秦朗撇撇嘴。
　　既然你要我当教练，就该尊重我这个教练的意见吧。位置还要再调整一下。秦朗想了一下。
　　可是时间那么短。徐蔚瑶有些急。
　　放心，只是小调整。秦朗语气明显没那么强硬了。
　　你安排的可作为保留。要随机应变。球场上谁都不知道下一秒会怎样。秦朗回忆着初中的篮球赛。
　　知道，不到最后一秒绝不放弃。徐蔚瑶觉得秦朗有点婆妈。
　　拿了第一要请客哦。秦朗最后说。
　　好拉，拿了第一一定请你和舒畅姐姐。我是班长，这点权力还是有的。徐蔚瑶一口答应。

　　你不看她们比赛？舒畅想自己没听错吧？
　　免得她们紧张，关心则乱啊。秦朗分析道。
　　以前自己班比赛也是这么说，还说有自己在他放心。舒畅不说什么了。真的不会去吗？
　　六班以压倒性胜利一路过关斩将杀入决赛，成了初一年级的黑马，作为队长的徐蔚瑶更是大出风头。她是得分的主力——初赛她还是按照自己安排的队形。
　　秦朗就知道徐蔚瑶会坚持己见。舒畅每场都去看了，回来就和他汇报。
　　现在整个高中部都知道初一有个打篮球很厉害的假小子了，秦朗这几天总听见人在议论徐蔚瑶。
　　好帅好可爱的小妹妹，开始还以为是男生呢。
　　她才刚满十二岁啊？
　　听说是第一名考进附中的？
　　新生作文比赛一等奖啊，文学社最小的成员。
　　我看见某某杂志上有她的文章啊。
　　说得她好象成了天才儿童一样，秦朗和舒畅开玩笑。
　　那可不是，大有赶超你的趋势啊。舒畅觉得下一个天才就要产生了。
　　长江后浪推前浪。秦朗感慨。
　　决赛你也不去看？舒畅还是问了。
　　去啊，说得这么传奇，我当然要去看了。秦朗似乎是开玩笑，但表情又不像。
　　初一的决赛是六班对五班。
　　秦朗和舒畅去得早，这才占到座位。
　　比赛前十分钟，场外已经座无虚席。
　　真壮观啊，怎么这么多人来看？秦朗发现高中部都有不少同学来看。
　　呵呵，还不是和你一样的心理，来看传奇啊。舒畅打趣他。
　　徐蔚瑶有那么大的魅力？秦朗假装怀疑。
　　她现在粉丝都有了，叫微风。舒畅可没开玩笑。开始她还不知道微风是什么意思呢。
　　微风？秦朗一楞，好奇怪的名字。
　　你的粉丝团也没好多少吧。舒畅不忘唰一下秦朗。
　　我又没承认，什么情迷的。秦朗想起就觉得汗。
　　比赛正式开始。
　　徐蔚瑶出场的时候观众席的呼声几乎把天花板的灰都震落了。
　　她果然人气很高啊。秦朗不得不承认。但对于一个参加比赛的种子选手来说，这并不是好事，这意味着她要承担多大的压力。
　　不过徐蔚瑶应该是那种压力越大动力越大的人吧。秦朗以自己对她的理解这样判断。
　　遇强更强是徐蔚瑶一向的作风，不怕对手多厉害，只怕没对手。
　　自从江城走后，她已经很久没遇到对手了。
　　还在场下她就感觉到了强烈的棋逢对手的快意。这才有点意思，不然又是一场表演赛。
　　上半场双方平手，徐蔚瑶用的是秦朗安排的队形。
　　半场休息的时候，秦朗作了一个他自己都没有把握的决定。下半场用徐蔚瑶的队形，打快攻。
　　你可以坚持得住不？秦朗看着徐蔚瑶，打了这么多场，只有这一场，是最难最辛苦的。
　　没问题！徐蔚瑶的眼里闪着必胜的光芒。
　　可是你现在是五班的重点防御对象。秦朗还是有点担心。
　　兵不厌诈。徐蔚瑶诡异的笑笑。放心，我会随机应变的。
　　下半场徐蔚瑶又恢复了她常用的打法，不过她很清楚，以自己的体力这样打下去根本坚持不到比赛完。她要的是假象，让五班全力防守她，实际上让陈瑜打主角。
　　秦朗很快看出不对劲，以徐蔚瑶的实力不至于一开始就体力不支，她是麻痹对方！
　　球在她的手里，起身欲投篮，反手一抛，漂亮的假动作，陈瑜接过球，一个三分。
　　果然是兵不厌诈。秦朗这才明白徐蔚瑶说的随机应变。原来她早想好该怎么打了。
　　五班很快调整了位置，重点防御陈瑜。突然的变化让陈瑜有点措手不及，这时她看见徐蔚瑶示意的目光，是要她传球吗？不。陈瑜突然一转，依旧是一个漂亮的三分。球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稳稳进筐。
　　观众席爆发出一阵掌声和尖叫声。
　　难怪她要陈瑜练好三分球，秦朗想起徐蔚瑶开始对自己要陈瑜打后卫的怀疑。她早就发现了啊。
　　五班要求暂停，现在六班领先三分，正是陈瑜那个三分球。
　　还有五分钟，正是紧要关头。秦朗想。
　　接下来换五班进攻，六班防御。
　　只要拖过这五分钟就赢了，徐蔚瑶想。我们一定会赢！
　　双方的气氛都到了白热化。
　　小心不要犯规了。秦朗很想大喊一句，可惜离那么远。
　　徐蔚瑶也意识到了，现在只要有人犯规就完了。
　　对方的3号似乎和徐蔚瑶较上了，徐蔚瑶想学秦朗强行断球，可又怕犯规，正在忧郁着，3号已经连球带人撞过来。徐蔚瑶完全没有防备，结实摔了个脚朝天。
　　3号犯规，2号罚球。裁判宣判。
　　徐蔚瑶站起来，糟糕，脚好象扭到了。
　　豁出去了，徐蔚瑶一拐一拐接过球，场下一片唏嘘声。
　　她一定会进。秦朗在心里暗暗说。
　　两罚一进。六班领先五分。还剩一分钟。
　　五班大势已去。

　　六班以五分站胜五班，成为初一年级的第一。
　　众望所归。场下的欢呼声久久不息。
　　秦朗和舒畅同时向场下跑去。徐蔚瑶果然是扭到脚了，脚脖子肿得很高。
　　这个不要命的小孩啊，秦朗在心里叹道。
　　小伤，正常的拉，徐蔚瑶可一点没把它放在心上，她现在正沉浸在胜利的喜悦中。
　　舒畅想起随身带着治跌打的药水，还真派上用场了。多亏秦朗事先提醒她了——你不记得以前我们决赛的时候也有人受伤的。。
　　谢谢舒畅姐姐。徐蔚瑶接过药水。
　　你这样还可以走路么？以秦朗的判断，徐蔚瑶至少得要一星期才全好。
　　徐蔚瑶站起来试了一下，果然不行。
　　就说吧，还逞强。秦朗临时找老师借了部单车。
　　舒畅你扶着她。小心点。秦朗把单车推出来。
　　坐好了。秦朗一踩踏板。
　　舒畅看着秦朗的背影，要是受伤的人是自己，他也会这样吗？
　　那个坐在秦朗的单车后面的女孩，想了很多次，虽然知道不是自己，可是怎么也没想到是徐蔚瑶。
　　也许，自己是多心了。徐蔚瑶还这么小，何况，她完全是个假小子。舒畅觉得自己真的多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