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天一色》婉**扬

7、第七章

　　“一点都没有？”水蓝惊讶的重复。
　　水碧很肯定的回答：“查不出，完全查不出。很奇怪吧，按理说我们水族人的能力应该是绝对不在话下的，可是竟然查不到一点线索。所以姐，这个仇，怕是报不了啦！”
　　水蓝早已冷静下来：“报仇再说，这事有蹊跷，小碧你有没有去问鳍师父？”
　　“问啦！鳍师父他只说就好象那些人根本不存在似的，可是我想问更多的他就什么也不清楚了……还说他也不是万能的，遇到事情还得我们自己应付。”水碧不太高兴的低声嚷着，似乎又想起那时候鳍师父的脸色，眼眶都微微发红。
　　“这么说，鳍师父已经知道清泉了？”
　　水碧猛的用看白痴的目光瞅着水蓝，手也悄悄探上她的额头：“姐，你是不是发烧了？鳍师父想知道的事，我们能够隐瞒么？他当然早就知道清泉的事啦！也不看看鳍师父是什么人嘛！”嘿，说着她立刻换了副与有荣焉的样子。
　　水蓝笑笑躲开妹妹的爪子，“知道，你的鳍师父是任何人也比不上的！”
　　水碧娇嗔起来：“什么呀，姐，你拿我开涮！”
　　姐妹俩一时嘻嘻哈哈，所有不快似乎全被抛诸脑后，不用理会。
　　天边被夕阳染上一层橘红，已经可以起床的清泉从房间的门外经过，听见里面传出的嬉闹声，不由的微微笑了。
　　这就是家庭和亲人吧。
　　这……才是真正的家庭和亲人吧。

　　乐乔打电话约水蓝见面的时候已经又过了几天。清泉的伤势好得非常迅速，他的体质毕竟同人类不同。很快，他就似乎和从前没有分别。
　　只是看在水蓝眼里，清泉怎么也比以前要苍白几分。
　　她边坐在咖啡店里等着乐乔，边嘀咕着，如果以后再发现了那些伤害清泉的混蛋，她一定会让他们付出代价。
　　她正自言自语的时候，乐乔已经出现在店门口。
　　这个个头娇小的女人做起事来全凭一股子热情，却也让人不由的心生好感。
　　她看到水蓝已经到了，快步走来坐下，“等了多久？”
　　水蓝调侃道：“也没多久，就一天两天吧。”
　　乐乔咧开嘴哈哈大笑起来：“去你的，你昨天就在这等着了呀？不说我还没约你呢，就是店也要关门休息的呀！”
　　水蓝喝了口咖啡，见乐乔已经点完东西，便问：“找我出来有什么事么？”
　　乐乔喜了：“你急什么呀，还不是和清泉有关！”
　　水蓝愣愣地放下杯子，“清泉？”为什么自从遇见清泉开始，她身边发生的事也越来越多了呢？简直，已经快要约束到她水族人的天性了！她多希望现在能够开心快乐的在地球的某个风景秀丽的地方遨游，然后记上自己的感触，拍几副漂亮的照片啊。
　　“对呀，清泉！”乐乔冲着她神秘兮兮的一笑，“清泉只拍了这个服装目录，就有好多人看上他了呢！原本逃掉的那小子可气坏了，可又没办法，哈哈！谁叫他自己偷懒！现在已经有很多公司同我们联系上了，水蓝，你看是不是可以再让清泉来帮帮忙？或者干脆就加入我们公司算了！我们的待遇可是不低的哦！”
　　水蓝听完，却犹豫了。
　　她不否认原本是打算让清泉工作，而且从事的就是此类。
　　可是现在，她却犹豫起来。
　　清泉真的能够忍受这样大范围的曝光么？
　　万一越来越多的人注意到他，引来更多的祸事，原因岂非在自己身上？
　　乐乔看她迟迟不说话可急了起来：“水蓝，你倒是说个话呀！行，还是不行？”
　　水蓝为难的说：“我想这事得叫清泉自己决定。”
　　看出她在打太极，乐乔是商人，而且混得颇好，当然看出清泉无论如何会听面前这女子的话。所以她也就下了苦功慢慢磨：“水蓝，我知道你一定能够决定的！”
　　水蓝细细想了很久，还是不能让清泉冒险，“我拒绝。”
　　“什么？！”
　　乐乔惊讶的张大了嘴，她以为十拿九稳，没想到水蓝竟然拒绝。
　　水蓝抱歉的笑笑：“对不起，我们拒绝。”
　　乐乔此时还是表现的风度极佳，无所谓的挥挥手：“没关系啦，买卖不成仁义在么！”

　　可惜很快，这句话就被知道真相的水碧给唾弃了无数次。
　　什么买卖不成仁义在？
　　不再是朋友，那就是敌人！
　　那是在周六的晚上，水碧一个人在客厅看电视。
　　忽然她的目光给电视机屏幕牢牢吸引住，三秒之后，水碧发出一声尖叫。
　　二楼的门纷纷开了，水蓝也走出来，疑惑的望着妹妹。而水碧已经不能发出任何声音，只听得到含糊的几个音节，也不知怎么了。不过冲着她直招手，水蓝就知道妹妹是让她下楼。
　　“有什么事啊？我还以为我家闹鬼了呢！”姐妹俩之间的打趣是经常的。
　　水碧总算能够完整的说句话了：“姐，别的不说，快看电视……说不定真跟闹鬼似的！”
　　水蓝偏过头去，立刻也顿住了身形。
　　妹妹说的没错，简直比闹鬼还要可怕。
　　电视屏幕上正上演着一档综艺节目，此时的大厅内，背景正是清泉拍摄的那期服装目录中，最精彩的一幅！哦，不能这么说。那一期目录实在是张张精彩，堪称完美。连带着罗滨大摄影师的拍摄对象要求都跟滚陀螺似的翻了几番。
　　而乐乔坐在嘉宾席上。
　　那个笑得很甜的美女主持，嗲着一口话，朝着乐乔说：“乐小姐，听说这期目录上的这位美貌的少年，是你在街头发掘的？”
　　乐乔这时候笑得毫不嚣张，非常完美的弧度，“对，他是我在街上发现的。”
　　“能否请乐小姐详细的描述一下？”
　　乐乔冲着摄影机抛了个媚眼，然后说：“这个恐怕不行，这可以算是商业机密哟！”
　　美女主持也咯咯的笑了个花枝乱颤：“那就先不说，让我们大家一起来体会一下这位神秘男生的魅力吧！”同时切换大屏幕，清泉的一个个造型走马灯似的出来。不过即使是平面的图画，也引得台下一阵比一阵热烈的掌声和喊叫声。
　　水碧悄悄朝姐姐望了一眼，看见她几乎已经快要石化，还是非常好心的拉了拉水蓝。
　　“姐，怎么回事你知道不？”
　　水蓝摊开双手，“完全不知道。”
　　水碧的眸光斜斜向屏幕上瞟去：“既然不知道，我们就先把戏看完吧！”
　　很快，乐乔的身影再次出现在观众眼中，而她微笑着说：“现在，我们公司也在寻找这名神秘的男生，因为他当时没有留下地址。如果有谁找到的话，及时通知我们公司，一定不会让大家失望的哟！”
　　于是，寻找神秘男生“水火”的活动，从这一晚起，轰轰烈烈的开始！

　　“姐，这活动你知道么？”水碧知道姐姐去见过乐乔。
　　水蓝摇头：“不知道，我拒绝了乐乔的要求，她希望清泉能够加入他们公司，可是我不得不为清泉着想。我想，他不适合被那么多人看见。”那个晚上的印象，深深的刻在她的心里。她，不能让清泉有丝毫危险！
　　水碧愤愤的说：“那他们这样做显然是利用清泉造势！而且还根本不曾过问我们的意见！”
　　“可是我们也不能阻止，一旦阻止，就说明神秘男生已经被找到……结果还是需要清泉的出现。”
　　水碧也知道，可是水蓝难道就一定也不担心么？万一谁无意中发现，那怎么办？
　　水蓝看了眼妹妹，知道她在担心，安稳的笑了笑：“如果要查，肯定是查不出的，只要清泉不出门，就什么事也不会发生。”
　　的确，清泉不是人类，自然查不到。
　　水碧还是有些忐忑，水蓝却说：“总之先不要担无谓的心，我先上去看看清泉。”
　　他正坐在桌子前面，目光穿过窗户，看向远处的蓝天。
　　听见门响，清泉回过头，看见水蓝进来，面上漾开笑容。
　　因为他的笑和注视，水蓝面上一热，赶紧找话说，“在看什么呢？”跟着，她也学着清泉朝外看。
　　清泉的红色头发微卷的搭在肩上，脸庞不知是自己红了，还是被映红了。
　　久久他才回答：“我在看天。”
　　“天？很蓝很漂亮呢……”远处的天空没有一丝云，是纯净的蓝。
　　清泉的声音渐低：“是啊。”
　　水蓝意识到什么，回过头望着他：“想家了吗？”
　　他嗫嚅着答道：“也不是……”那个地方，应该算是家吧……可是没有家人的温暖，冷的像冰。但为什么他会这么想念呢？是不是因为，无论如何，他出生在那里？
　　清泉的神情落寞，水蓝拉过他的手，合在自己的掌中。
　　他的手，果然很冰冷呢！
　　清泉看了看自己的手，“水蓝很温暖。”
　　从她的手心连绵不断传递过来的暖意，渗进皮肤……再到心底。
　　她认真的说：“清泉也可以很温暖的呀！”
　　“真的么？”他眨了眨清澈的双眼。
　　像迷路的小动物一般的眼睛。
　　水蓝微笑着说：“当然是真的，不过首先要让身体更好哦！”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受过伤的清泉对食物没有了以前的狂热，让她担心不已。
　　他重重的点头：“嗯。”
　　“对了，我本来是想告诉你，最近这段时间不要出门。”
　　“为什么？”虽然他也并不想出去……似乎只要想着踏出门，脑袋中就会有些异样的难受。混混沌沌的，很模糊的痛楚。
　　水蓝叹口气，把关于寻找神秘男生的活动告诉了他。
　　清泉问：“为什么不干脆让我去工作？水蓝不是早就说要我工作的吗？”
　　她一下子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直接说担心他？还是算了……她瞪了他一眼，却一点也没有凶狠的感觉，“你上次赚的钱够了！”虽然，这也算实话。
　　然后他笑了起来……稍微带了些傻气，呵呵的笑。
　　大概是照射进来的阳光吧，又或者是本来就那样闪耀着光芒。
　　清泉的脸庞，发着光。
　　让她迷失。

　　然而这次乐乔所举行的活动，影响却是出乎水蓝意料的大。
　　她出门还没走几步，就看见拿着活动海报或者那份杂志的女孩男孩们，或者一群，或者单独的，在街上寻找着。她不由的笑了，看来清泉的魅力真是大呢……不光能吸引女孩，连男孩子也不放过。
　　走着走着，一辆车在她身边嘎的一声停下。
　　水蓝下意识的顿住脚步，朝它看去，却见到乐乔下了车，朝自己走来。
　　她几乎想立刻转身离开，但乐乔先一步喊住了水蓝。
　　水蓝只好停下来，微笑着同乐乔打招呼。
　　“有什么事吗？”
　　乐乔摊开手耸耸肩，挤了挤眼睛，调皮的说：“难道一定要有事才能找你吗？”
　　水蓝笑笑：“当然不是。”
　　“找个地方喝点东西吧。”乐乔听她说完这句，也不管水蓝正想说别的话，拉着她就朝路边的咖啡屋走去。
　　拿着咖啡喝了一口，水蓝静静的等着乐乔开口。
　　两人都沉默着，似乎都想等对方先说话。
　　最后还是乐乔先说道：“上周六的节目，你也应该看到了吧？”
　　水蓝肯定的答复：“当然。”
　　乐乔的笑容多了些无奈：“我今天就是来向你道歉的。”
　　“道歉？”
　　“是的，因为我们公司在没有征得你同意的情况下，擅自做出了那样的发言，所以我特地来向你道歉。”
　　“我如果不接受呢？”
　　乐乔抿了抿嘴唇，神色中似乎有些痛苦，然后缓慢的说：“水蓝，我其实也很无奈。”
　　水蓝挑眉：“是么？”
　　“我的一切都必须是让公司做出更大的发展……而你又不愿意让清泉来公司，所以我们只能采用这样的方法。你也知道，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啊！”发出一声感叹，乐乔又适时的摇了摇头，眉宇间的神情，让人觉得她真的是没了办法只好出此下策。
　　水蓝在心底笑了笑，她原本认为乐乔是一个直率的女人，不过现在看来并不如自己所想。
　　“那么我可以要求赔偿么？”水蓝轻声问。
　　乐乔的目光闪了闪：“赔偿？当然可以……因为我们这样做一定会影响到你们。”
　　水蓝却立刻说：“那就算了。不过我只有一个要求，就是活动不论如何，你们不要再找上我和清泉，可以吗？”
　　乐乔计算一番之后，有些无奈的答应下来。按照她的计划，应该是水蓝狮子大开口要求赔偿，然后他们答应，再拖一段时间，利用这个赔偿不成立找上他们，说服水蓝让清泉加入。
　　可惜现在看来，效果达不到最佳了。
　　但这也没关系，乐乔看着水蓝的背影，笑了笑，现在的利益就很不错了。

　　清泉的手腕处直直连入心脏的震动再次传来，一二三三下，他迅速的锁上房门。将窗帘拉上，房间变暗，右手划一个半圆，空气中现出如上次一样散发着微弱绿光的半圆形。里面的人影竟然还是那个黑发青衣的男子。
　　“大哥。”这次，清泉已经没了上次的惊讶。
　　笑容满面的男子点了点头：“最近怎么样？”
　　清泉的笑里多了些羞涩，白皙的面上也有了绯色，“很好呢。”
　　男子没觉得异样，因为弟弟对着自己的时候，也是有些羞涩的样子。他的目光又在清泉身上扫了一圈，停在某处顿了顿，眸中一凛。
　　清泉却迟迟未听见大哥的声音，问道：“大哥？”
　　“哦，没什么。”
　　青衣男子摇了摇头，他再仔细看时，却似乎什么也没有了。他只是看着自己的弟弟，眼底最深处，得意越来越多。
　　清泉看他一直在观察自己，也看了看，问：“我有什么不对？大哥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男子笑着说：“没有，我是来看看你。”他暗暗运着力量，慢慢渗透进清泉的意识里，如他所料想的那样，他收回力量。
　　“大哥，什么时候能够结束考察？”
　　男子愕然的听清泉问出这样的问题，不由的加深笑容。傻弟弟呀，这考察本来就是为了让清泉离开天界所做出的，不过现在计划已经很好的实施了。不过，据现在深入水族的族人传来的消息，是还得利用考察为名来做些什么了。
　　所以他反问：“还早，清泉，你想回去了么？”
　　“没有！”清泉下意识的回答，然后脸又是一红。
　　可男子还是没察觉到异样。
　　清泉摸摸头，笑着问：“不过我是想问问，天上怎么样了。父亲，母亲，还有……”他的眼睛闪动，飘过几分黯然，“还有红炎，雪木他们都还好么？”
　　男子的表情一点也没变，还是那样温煦的笑，只是……似乎多了分冰冷的感觉。
　　是自己的错觉么？清泉摸了摸胳膊，怎么好象温度下降了似的。还是，他又做错了什么？说错了话还是做错了事？
　　看着清泉疑惑的目光，男子这才发觉自己是反应的过分了些，连忙敛起那冰冷的气息：“他们都很好，红炎还是那样，只是你不在，他想发脾气也没处发……雪木吵着也想下来，父亲阻止了她。其他的弟弟妹妹也是老样子，你母亲也还是那样，你知道。”
　　“哦。”
　　“没什么事的话我先走了。”男子点了点头，绿光闪过，房间恢复原样。
　　清泉走过去拉开窗帘，他的眼神中闪过些失望。大哥还是匆匆而来，匆匆而去。不过至少还问了问自己，可父母呢？其他的亲人呢？只怕根本已经忘记自己了吧。
　　他想起红炎，虽然总是斥责他，对自己发脾气，可是好歹也接近过呢。这个哥哥，总算是除大哥之外，唯一会和他接近的亲人了。而雪木，这个可爱的妹妹，他只远远的看到过她。但曾经好几次，听红炎说起过呢！
　　清泉记得，红炎说到她的时候，总是那样的亲昵。
　　让他也不由的觉得这个妹妹，是一个十分亲切的人了。
　　可惜，他们还是不会记得他，甚至根本不曾同他说过话。
　　父亲有那么多的孩子要照顾，而母亲如今也只关心着自己的弟弟而已。也许弟弟才能让她开心，不会让她失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