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冻死在南方》高存

7、7

　　“21岁吗？周昶是吗？是不是叫周昶！”护士反复确认着名字。
　　“是。”周昶举手回道。
　　江辽初中打过便宜的破伤风抗毒素，结果过敏了又得再挨一针，其实大多数人对便宜的容易过敏，所以江辽直接让医生给开了贵的破伤风免疫球蛋白针。
　　“370！一针370！”周昶一想到要这钱要乘以二还给江辽，压力瞬间变大，他的钱大部分是母亲给的，小部分是躺病床上写字卖画赚的，就现在的情况来看，母亲不可能给他打钱了。
　　江辽靠在墙边眉目含笑，眼角的笑纹还挺明显，他不知道用什么理由骗周昶来医院检查肺部，昨晚想了一夜，也没睡好，这倒好，周昶受伤了，还是必须去医院打针的破伤风。
　　江辽心情好，开口说，“不用你双倍还我，剩下的钱去检查下肺，我就当做做善事。”
　　周昶疯狂摇头，江辽又说，“我给你挂了个胸部CT检查，不查就浪费了。”
　　江辽扯着周昶走。他们两边走边推拉，已经走到检查室门口，周昶用力甩开江辽。
　　你是谁啊你管我死活，我妈都不管我…
　　周昶还是不愿面对检查身体这种事情，他一言不发，直到罗姨出现。
　　罗姨扶着常桑从检查室里走了出来，她的眼睛瞪得像铜铃，停下了脚步的腿不停颤抖。
　　“诶，阿辽哥！”
　　常桑看见江辽开心挥手打招呼，她小时候最喜欢跟着江辽玩，因为江辽在，学校里没人敢欺负她。
　　周昶没等江辽走近常桑，下意识就拉着江辽的手跑走，一是因为罗姨，二是因为胸部CT检查。
　　“妈，他们怎么跑了？”常桑摸着自己的手背，密密麻麻的针疤，很痒。
　　罗姨笑得和蔼，“我也不知道呀！没事，别想太多了，医生不是说要好好休息吗！”
　　医院外。
　　黑发少年拉着黄发少年跑在医院外的小道上，暖和的光透过树叶印在他们的身上，路人会以为他两是很好的朋友，相伴奔跑，青春美好。
　　“你跑什么，那么害怕我姨？”江辽能看穿他的心思，但是故意这么问。
　　周昶弓着腰，累得气喘嘘嘘，还不停得咳嗽，“废话！她可是想过杀我的人啊！”
　　“人现在对你没杀意了，放心吧，她只是太希望常桑活下去。”江辽像是在替罗姨说着对不起，他的语气难得有些音调上的起伏，声音沙沙的。
　　周昶听他声音不对劲，估摸着他是要感冒了。“谁不想活下去，但她就是在犯罪，我算是从犯吧！还随了她的意。”
　　江辽沉默了一会，说道：“打住这话，我明天要上学，今天去泡个温泉怎么样！”
　　“温泉！”周昶有些期待，他早就听说过江南的水养人，南方的温泉特别！特别舒服！
　　“嗯。”江辽伸了个的懒腰，“这个周末过得真累，我想去泡泡澡。”
　　两人街边小摊上随意吃了点，便上山去了，他们去的温泉是不需要花钱的“温泉眼”，所以要爬一段山路才能到。
　　路过的风景很不好，坑坑洼洼的山路，茂盛的杂草，周昶紧跟着江辽，这就是无人区，要是走散了可就麻烦。
　　“到了。”江辽踩上高处的石头。
　　温泉眼的环境还不错，用大理石砌了一个圈，温热的山泉水从一个小／洞不停的流出来。
　　江辽把衣服脱了，只剩下短裤，他那张瘦脸的身体居然很有力量，腹肌线条流畅，手臂上的肱二头肌也特别明显。
　　“你怎么不脱？害羞？”江辽躺在水里闭着眼睛，皮肤已经被烫得有些微红了。
　　周昶被猜中了的心思，慢慢脱了上衣掩饰自己的尴尬，“放屁，害羞什么，都是男的。”
　　这一下水，水真的太温暖了，加上下午的太阳，简直不要太棒！
　　周昶蹲在江辽对面，抱着自己的腿，他是干瘦如柴的身体，在江辽面前有些自卑。
　　“你是北方人吧，我有个北方的同学，说话的调调跟你巨像。”江辽拍了拍水，溅了周昶一脸。
　　“嗯。”周昶的皮肤更白，皮肤变化成粉红也更明显，江辽直勾勾地盯着他。
　　“看啥啊，我脸上是有花吗？”周昶被看得有些害羞，也拍着水，溅了江辽一脸，让他回过神去。
　　“我觉得你不像北方人，太害羞了。”江辽一想到葛斌这个北方同学，就会想起在宿舍里的那些事，陈云洗澡时跳舞摔跤的事，并且拉着全宿舍的同学一起洗澡。
　　“北方人就一定热情开朗吗？就像有人总说南方不会下雪，其实南方有些城市还是下雪的。”周昶适应了温泉池，便舒展开身体，让受伤的手尽量保持干燥的状态。
　　江辽摸着自己的大腿上的烟头疤，一个小圈叠着一个小圈，数不清多少个了，深深浅浅的疤痕，是伤害反复增多的痕迹。“可是我还从来没看过雪，我也好想玩雪，打雪仗什么的。”
　　“以后我带你去北方玩，前提我还能活着的话。”周昶给的承诺很果断，江辽听得当真了。
　　“那我先祝你长命百岁。”但他装作不在意，扯着嘴皮假笑着，“走吧，回去儿，可能咱们儿…今晚没房间睡。”
　　江辽故意说着儿话音，说也说不标准，尾音托得老长，惹得周昶一副嫌弃的表情。
　　“为什么，我不是付了房费吗！500睡一晚？”
　　“回去就知道了，可能有人躺在你昨晚睡的房间为爱鼓掌。”
　　冬天夜得早，两人加快了下山的步伐。
　　周昶在后头追问，“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