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冻死在南方》高存

6、6

　　清晨六点，阴天，周昶一夜未眠，突然来到一个陌生的地方，是需要点时间来适应的。
　　有了手机适应能力快很多，周昶起身看了眼江辽还他的手机，手机是黑屏状态没有电，他不知道充电器去了哪里，就下意识想去找江辽。
　　看见江辽就想起李渊，都是看似温柔体贴的人，实际冷漠虚伪，但就是忍不住靠近。
　　周昶现在房间四处找充电器，都没有，余光瞟到了一瓶红花油，在窗框上。
　　周昶突然意识到自己的脚好像没有那么痛了，他坐下搭个二郎腿，一股五天没换的袜子味夹杂着红花油的味道扑面而来。
　　“唔！好臭…”
　　舟车劳顿、尘土飞扬的来到斜川，衣服都快馊了。
　　周昶放下腿，越想越不通，红花油是谁给他用的？充电线会不会是那人拿走的？他想来想去也就江辽能干这事了，因为这楼里，也就他是一个男的。
　　周昶无所顾虑打开了门，迎面正好碰上了江辽。
　　江辽嘴里叼了一片面包，左手拿着一瓶牛奶，他正准备下楼去，“早啊！”
　　周昶正准备问红花油和充电器是怎么回事，江辽见周昶能自然的走到自己跟前，先疑惑地问“你脚这么快就好了？”
　　“啊？是啊。”周昶听江辽的语气不太对劲。
　　江辽好像也不知道红花油的事，那充电器估计也不是他拿走了。
　　“有事吗？”江辽喝了口牛奶问，牛奶很浓稠，把他的唇纹弄得白白的。
　　周昶看着江辽的嘴巴肚子也在咕噜噜叫，“我也要喝奶。”
　　“好，你到房间里等我，不要下来，我待会给你拿。”江辽笑眼眯眯下楼去。
　　这会有个女人与他擦肩而过，那女人穿着短裙，低胸毛衣，是昨晚燕姐旁边的红发女人。
　　周昶见她这穿搭都冷得慌，用外套把自己裹得更严实了，他躲在楼梯的转角处看见那女人走到江辽身边，用自己的腰慢慢的贴上江辽。
　　江辽则是去搂女人的肩膀，露出标志性笑容，“文姐多穿点，别感冒了。”
　　女人笑声很媚，“好勒，听小江的话！”
　　他两像是抱着的姿势走了下楼去，周昶觉得没眼看，他拍了拍脑子希望自己能清醒点。
　　“这是在干嘛？大白天的这么明目张胆？”周昶等他们走远，自顾自到处散步看看南方小镇的风景。
　　哪里的树到了冬天都会秃，世界不是一片白就是一片灰。
　　破楼更是灰蒙蒙的，墙面脱落，却依稀能看到小孩的身高成长记录，不高的阳台被绣烂的防盗网给紧紧的罩住了，阳光照进来，地上会有的光是一个正方形排着一个正方形。
　　太阳出来了，南方挺美，周昶想抽烟了，但没烟可抽的他因为烦躁，锤胸口时不小心把窗台上的多肉给碰倒了。
　　“哪个没长眼的！有没有素质！”楼下养狗的大爷指着周昶喊道。
　　周昶急忙扒着防盗网，朝下面申脖子看，“对不起！大爷！我不是故意的！”
　　“啊？故意的？江辽！江辽！”大爷耳朵不好使听岔了，他知道这是江辽家，他家只要一出事，大伙都是找江辽。
　　“我说！我不是故意的！”周昶太过使劲抓着防盗网，虎口被划出一道口子他也浑然不知。
　　江辽帮文姐她们做着下粥菜，听到外头有人喊他，就朝后院走去。
　　“阿辽你看你家客人，把花盆给砸了下来，还说自己是故意的，这是什么态度啊！”大爷把碎掉的多肉盆栽给踢到江辽跟前，“叫你妈少赚不干净的钱！也要照顾下我们邻居的感受！”
　　“嗯嗯，好。”江辽边捡盆碎边道歉。
　　江辽越这样，周昶更气不打一处来，他对着大爷说，“爷爷我看您年纪大尊重你，你别给脸不要脸。”
　　大爷听这话把狠狠门一摔，在屋子里狂叹气。
　　江辽摸了摸小狗的头当什么事都没发生，就上楼找周昶去，小狗被他摸得舒服，在原地嘤嘤嘤一直叫，像是对江辽说你别走。
　　很可爱。
　　文姐则站在门口担忧江辽，“出什么事了？”
　　“小事，朱爷你还不知道吗，他一直都看不惯我们。”江辽拿走了桌面的牛奶和鸡蛋，晃悠悠地上了楼。
　　楼上的周昶有些不好意思，他先开口，“那老头说话也太难听了，你居然能忍！我去找他一趟！”
　　“是我邻居，不是你的，以后我怎么面对他。”
　　江辽用牛奶抵着周昶胸口不让他下去，周昶接过牛奶咕咕两口，见江辽只顾剥鸡蛋，这么安静，他也不好意思把事情闹大。
　　“那个，对不住了，我刚不是故意的，我就无聊…在这随便逛逛…”周昶慢慢吞吞解释着，他不敢看江辽的脸，直到江辽把光滑的鸡蛋递给了他。
　　“吃鸡蛋吗？”江辽不在意他的解释。
　　周昶没接鸡蛋，摸了防盗网的手有些脏。
　　“你手怎么了？”江辽眼尖，一眼就发现了周昶虎口的伤。
　　小伤口都是发现后才能察觉到疼痛，周昶走到到洗衣台准备打开水冲洗下伤口。
　　“没事，鸡蛋你自己吃吧，你刚摸了狗。”周昶看了眼手指，就一小口子。
　　“别冲了，我带你去医院，不打针会死的。”江辽一口吞了鸡蛋，“我在楼下洗了手，你不吃亏了。”
　　周昶无言，不接鸡蛋的话了，因为有次鸡蛋更重要的事。
　　“不去！我逃到这就是不想治病，死就死吧。”周昶坚持不去医院，消毒水的气味让他反胃。
　　江辽可不准他死，好不容易碰上的摇钱树，怎么可能让它倒。
　　“破伤风，死前会浑身抽搐，发烧，整个人会向后弯成弓形，比切腹取肺好不到哪去，都很丑。”江辽给周昶科普了破伤风的危害，把他唬的一楞一楞的。
　　“还去不去医院？”江辽走洗衣台边又洗了手，水像冰锥能刺进手骨，冷得疼，为了省钱没接热水水泵，冬天的确是不方便。
　　周昶犹豫不决后说道，“我手机没电了，药费你先借我。”
　　江辽立刻答应了他，还说，“还我的时候双倍转我。”
　　周昶就知道他会这么说，但他也只能乖乖听话跟着江辽，没走正门，爬到靠小道的房间窗户上，一跃而下，下面都是沙袋，正好是个缓冲。
　　“为什么走这？”周昶不解的问，他拍了拍一身的灰，去完医院的第一件事就要洗澡！
　　“胖子在楼下，声音小点。”江辽比了个嘘的手势，把周昶拉到自己身后，他们偷偷摸摸走到了大马路上，终于挺起了腰杆，晒着太阳朝医院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