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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阿净的目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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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丽娜看向洛玉,果然看见他苍白的面庞,想到他被抓走,或许还遭受了什么不好的事。
她忍不住红了眼眶,“可我无法接受,你爱的人还活着,可我的爱人已经死了啊!他是为了救我们违背了那畜牲的命令才死亡的!洛玉,你试试好不好!我求求你!”
言未尽间一阵下风而过,洛玉下意识微退,就见这个大咧冷情的姑娘猛地下跪,跪得发响,怀里却依旧稳稳将人抱着。
“我安丽娜至今野蛮生长二十四年,不跪地不跪天不跪父母,唯跪你,求你救救向阳,不论结果如何,从今往后我都跟随你,为奴为婢!”
她的声音坚定有力,本来骄傲恣意的人将自己的尊严捧到洛玉面前,哪怕不被需要这般,也足够振动人心。
洛玉想上前,却被席青松拦住,“她在道德绑架你,而且,就算她能信守承诺,舒向阳呢?”
看向这个满心为自己考虑的青年,洛玉也心神颤动,事实上,他自认自己虽不自私,却也不无私,若是拿席青松的守护和舒向阳的命相比,他会选择前者,可当安丽娜自折骄傲以破釜沉舟的气势跪他,他无法无动于衷。
生灵在极度渴求一件事时会爆发出难言的活力,这于他人而言没有价值,却偏偏是洛玉独有的在乎事。
他永远为每一场无悔的鲜活动容。
“席青松,如果我被背叛,请不要帮我,你已经劝过我。”洛玉认真地道,“我会为我的选择负责,无论走向,都让其成为我记忆的一块丰碑。”
席青松看着他,少年平和得不像为自己埋下隐患,反而像是决定去郊游一般藏着愉悦,他似乎有了些变化,与最初迷茫跟随相比,变得思路清晰,越发靠拢以前的他。
他放下拦着的手臂,低身和洛玉平视,“背叛只是小事,我兜得住,但你只能试一下,我治疗道具已经用完了,试完我们立刻回常红,你需要被治疗。”
安丽娜眼睫毛颤了颤,原来他并不是担心他们泄露秘密,只是单纯担心洛玉身体撑不住,看来是她想多了,还以为洛玉有特殊的秘密。
她的视线落在洛玉身上,他面色那么白,是不是受了很严重的伤?
可想到自己怀里已经没有生气的爱人,安丽娜无法说出任何为洛玉考量的话。
就原谅她这一次吧,安丽娜心道。
洛玉从虚空口袋里拿出之前精灵给的追魂刀,就要对自己动手。
眼看刀锋要划破肌肤的刹那,周围空间震颤,追魂刀从他手里直接消失,原本还燃着的房屋直接熄火,周围景色飞快掉色,无形的力量将所有人隔开。
“这是怎么回事?!”安丽娜惊慌,想要抱着舒向阳到洛玉面前,却感觉双脚离地怎么也扑不过去。
洛玉看着漫天动荡的粒子顺着无形的能量朝自己扑来,看着势大,落在他身上却温顺得连风也不起,轻易被纳入他的体内,不断形成连接他和这个诡本的线。
席青松虽然不能直接看到能量,但经验丰富,哪怕连风也没起,却也能察觉到此刻正在发生什么。
他是常红里接触法则最多的人之一,立刻判断出那股能量的来源,知道其对洛玉无害,便没有出手。
“阿玉,你在这儿,我等会儿回来。”
洛玉扭头,往已经灰掉的旁侧不着痕迹地落了一眼,应声,“嗯。”
席青松手起刀落,划开一道口子,穿进去消失在两人面前。
安丽娜眼里升起希望,“他是去找解决办法了吗?”
“大概吧。”
粒子盈动下,阿净的身影勾勒在洛玉后侧,洛玉扭回头像是无所察觉,感受着源源不断涌入体内的能量,平和的眼底盈了些水意,又轻轻散去。
……
“阿净。”
少年听闻,缓缓转过身,看向找来的人。
“你为什么要任由哥哥伤害他自己?”
席青松打量着眼前的人,他已经换了身月白色长袍,简单的马尾高高竖起,看起来干练利落,与之前怯弱懵懂的模样判若两人。
“这是他的决定,我会保护好他。”
阿净目光沉沉地看着他,“我忽然不知道把他交给你是不是一个正确的决定,可我已经没有时间了。”
乱风起,犀利地朝席青松贴面而过。
席青松没有闪避,只是问:“你做了什么?”
过多拥有意识且自由度极高的诡物,设计详尽却难度不高的诡本,若不是面前这位出现的早,他恐怕会把那个皇帝诡物当做诡主。
“你应该也察觉到了,这个诡本没有匹配其规格的残酷,更没有要将所有玩家留下的恶意,松散得像个半成品。”阿净浅笑,“这确实是个半成品,为了完成剩余的部分,我数次穿越,从原土带回了当年那些人的部分灵魂。”
席青松听到这里,脑海里就已经有了完整的行为线,“你将剩下的部分交给了诡物,让它们配合玩家完善通关,以达到让诡本易主的目的。”
法则凝成的丝线穿过阿净的身体,出头的那部分逐渐变得粗实,缓缓飞向洛玉,并入他的体内。
阿净微怔,笑得越发灿烂,“你猜的没错,毕竟想做我并未参与的记忆,光凭我确实无法保证易主顺利。”
诡主自身经历和诡本联系必须紧密才能保证诡本完全为诡主所有,不然两者关联破裂,诡本会顷刻散成法则乱潮。
“所以之前这个诡本吞噬我们之前所在的诡本也是你做的。”
“是。”
“为什么这么急?”
诡本吞本,其中重构的暴乱足以粉碎一切,可他们进来时却安然无恙,说明这个行为的后果全被诡主自己吞下,诡主必然重伤,再加上强行易主,却又再次承了这个举动的所有伤害,哪怕是再厉害的诡主,都注定活不下来。
如果他不那么急,或许不会像如今这般油尽灯枯。
阿净收敛了笑,眉眼间掩着的便越发压不住,如大雪里想直立的树,再□□也只能被白茫遮住。
“前不久有个家伙找到了我,让我把哥哥困在诡本里磋磨,不然就要亲自对哥哥动手。”
席青松没由来的想起射中洛玉的那支箭。
“是谁?”
阿净摇摇头,“不能说,那家伙本事很大,尽管知道是在针对哥哥,也最好别对着干。”
席青松问:“比起你如何?”
“我无法与她相比。”
这话令席青松皱起眉。
这样的一个存在,对上绝对不明智。
“目的呢?”
“我不知道她的目的,但她对哥哥似乎有种迫切想掌控的意图。”
阿净接着道:“席青松,你和我是一样的,我看到你的第一眼就知道了,希望你能保护好他,不然只要我能活下来就一定不会放过你。”
说这话时,他的人形已经有些维持不住,不断有薄却浓的黑色粘稠物从他身后如水珠般反复凝落,与之前在树林时看到的胶冻体差别很大,相比起来更像第一次见时的状态。
这一切落入席青松的眼中,“你不和他告个别?”
阿净神情一僵,手从口袋里找出一物,摊开,一朵花躺在他手心里,正是洛玉给他带的那朵。
“不了,就让他以为我一直在诡本里轮回吧。”
轻轻闭上眼眸,将花捂在胸口,仿佛那人就在自己身旁跟前。
一蔽之隔的另一边,洛玉抓着扇柄的手止不住颤抖,粒子能力增强,即便隔着屏蔽物,这一幕实时发生的对话畅通无阻地入了洛玉的记忆,连无声都变得有形。
粒子们颤动着,一下给他传达易主即将完成的信息,一下又将对阿净的勾勒变作注意重心。
席青松看向洛玉,此刻的这处空间单向可见,原是阿净的小心思,只想默默看着惦念的人。
“这恐怕瞒不住他。”
阿净愣了一瞬,随即猛地看向洛玉,他还是背着他们,令他无法看清他的表情,可视线落在洛玉身上的刹那,阿净有种直觉——他听到了。
“你应该也察觉到,他这次出现多了种感知能力,常规来说,在诡本里,没有人的视角会超过诡主,可阿玉的情况不同寻常。”席青松道,“我们的对话,他或许已经知道了。”
洛玉收敛情绪,转身看向他们,折起的扇面被一只手抓住,显得轻盈自然。
“阿净。”
能看到他的安丽娜困惑抬头,就见无形中有什么如无情的手将洛玉从她的视野里抹去。
洛玉面前的阻隔通了路,阻隔下被遮住的多重粒子如帘子般包裹着阿净的本体。
他抬脚越过颗粒帘子,走入阿净融形隐藏的形体里。
“不必藏着,这样自由的本体,总压制着太委屈你了。”
他一开口,阿净原本镇定自若的表情便绷不住,他意识到洛玉已经看透他真是的模样,因此更难耐下这一刻的悸动。
“哥哥,你不该知道的,这样我就能一个人……”
他话未说完,就被洛玉轻轻抱住,“可我不想食言,也不想你难过。”
阿净瞪大的眼睛呆滞着,溢出泪水,“可是,你来了我就后悔了,我会舍不得你,你根本不知道你对我来说多么有吸引力,你不知道当年那股力量一消失我就疯了似的念着你,你不知道我用了多大的毅力才能在还没见到你就为你写下我的死期……”
哽到只能轻言的话承载了太重的分量,哪怕一无所知,情感却已经被完整勾勒,让洛玉也忍不住湿了眼眶。
“我知道你一定独自撑了很久,现在只是休息时间到了,终有一天我去往和你同一处地方,我们会在梦寐相遇。”洛玉轻柔耳语,“在此之前有件事必须告诉你,阿净,你是我的骄傲,一直都是。”
阿净浑身一颤,悬停在空中的黑色水珠也随着他激荡的情绪不断凝聚,他再也忍不住,像很多年前那样紧紧抓住洛玉的衣襟放声痛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