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常规过客》盈木无息

16、皇帝死亡，诡本结束

　　“你想带些诡物走吗？”席青松问。
　　此间的诡物原本不会被作为奖励被允许带出去，可这个地方是阿玉记忆的映射，哪怕其中原本的人不在了，但如今扮角的诡物还在，目前一切或会有的惨剧都没发生，可以间接弥补些遗憾。
　　洛玉看向他。
　　席青松：“我有些手段，可以与诡物签订协议，将它们带出去。”
　　带出去吗？
　　可只是片刻，洛玉就否决了这个建议。
　　“不能开特例，如果这次能因为这个将诡物带出，那下次呢？没有合适的环形方案，情绪行事只会盲目负累。”洛玉喉咙有些干涩，或许是刚才舞扇太累，让他的结论落得艰难，“总有事情会发生，我们不能阻止所有的惨剧，只能一视同仁。”
　　席青松忍不住揉了揉洛玉低敛的眉眼，满腔皆是柔情。
　　这就是他的夫子，哪怕失忆，哪怕要重新挣扎，也必然会做出最平衡理性的选择。
　　“有环形方案，诡物到了人类安全区常红地域，可以为人类工作。”
　　不再被诡本束缚，还没有生成自主意识的它们可以培养成为最好的帮手。
　　洛玉怔怔地看着席青松，忽的，前方传来一声炸响，冲天的火光比临近黄昏的天还要亮。
　　是丞相府的方向！
　　……
　　丞相府。
　　高温无风外扬，席青松护着洛玉安稳地落进府内院中。
　　院里一片焦黑，连同地上的物件已经看不出原本的模样，只有牡丹一身干净跪坐其中，旗袍落地，膝上躺着面目全非的诡物。
　　她手里拿着颗不断自滚的珠子，白色气流从滚动中溢出，源源不断地落在那个诡物上。
　　“国师……”
　　诡物的眼睛几乎睁不开，眯成条缝，但捕捉到洛玉的瞬间，却还是挣扎着朝他伸出断了半边的一只前肢。
　　洛玉闻声一愣，这一团糟黑居然是丞相诡物。
　　粒子喜欢贴活物，可丞相诡物身上粒子少于常密度，显然连粒子都觉得他已经快不行了。
　　迟疑片刻，洛玉走过去半蹲，接住丞相诡物伸来的“手”。
　　“咳，我这一生为皇帝做了很多坏事，也为难过你，我现在要赎罪了，但我的女儿一直都是无辜的……”
　　这时门口传来一声惊呼，是发觉这边出事，从外头赶回来的白色诡物：“爹爹！”
　　“小姐……”她身后常跟的灰白诡物也气喘吁吁，看到院里的情形，再多的话也说不出来了。
　　白色诡物赶忙冲进来，扑到丞相诡物面前，没忍住落泪，“爹爹！”
　　丞相诡物挣扎着从牡丹身上起身，抱住白色诡物，老泪纵横，“我的女儿……以后你就跟着国师吧……”
　　“爹爹？”
　　“咳咳！”丞相诡物再次朝洛玉伸出残破前肢，甚至奋力从白色诡物旁爬过，一脑袋重重扑到洛玉身前，“国师，您带滢莲走吧，她还这么小，不能永远困在这里啊……求您了……”
　　洛玉手足无措地将他扶起。
　　“爹爹！”滢莲慌乱地抱住丞相诡物的身体，“您说什么呢，我就陪在您身边，哪儿也不去！”
　　经过刚才的扑腾，丞相诡物显然已经没多少力气，洛玉将他放在滢莲前肢弯里，他喘着气，悲悸颤抖，却撑着一口气将已经睁不开的眼睛拼命睁大，像是用生命呐喊，“女儿啊，卑鄙我先带走了，你去奔向光明吧……”
　　挣扎抬起的残臂落下，最后的力气化作那句话的燃料，燃烧殆尽。
　　“爹爹——”
　　滢莲发现丞相诡物不动了，拼命地抱紧他，整个人都沉浸在悲伤里。
　　烟杆重新被点燃，牡丹吸了口吐出，“你猜的没错，杀死皇帝果然就是国师的愿望。”
　　席青松看着这个站到他身边的女人，亮色干净的旗袍上脏污明显，她却没看一眼。
　　牡丹察觉他的视线，少见的轻声叹息，“他很像我那不称职的父亲。”
　　火势只在庭院前会客厅一屋外加一圈屋墙，看着大，但烧的快，不过一会儿已有歇势。
　　“席青松，你之前说的能带诡物走的契约……”洛玉话半，眼里闪着复杂的光。
　　“你要带她走？”
　　“常红能收诡物的话，丞相所托并非不可实现。”
　　牡丹听着他们的话，手里的烟杆划了半个圆弧，她抱臂，“带诡物出去的话，需要诡主同意，但恐怕我们还没找到诡主就要离开了，毕竟只有不到半小时的时间。”
　　“不到半小时？”
　　烟杆抖出点烟灰来，“你不知道？”
　　“皇帝死亡，诡本判定国师的愿望被实现，通知可以离开的同时说了半小时的逗留时长。”席青松边走向洛玉边解释，“你可能因为拿了特殊身份还有其他任务，所以没有通知。”
　　从烟杆里跑出的烟雾又缩了回去，牡丹端详洛玉片刻，“可惜，难得的机会却给了个废物小美人，真有些浪费。”
　　洛玉知道席青松是在给他掩饰身份，没有接牡丹这话，继续看向席青松，“找到诡主得到他的同意就可以将诡物带走？”
　　“嗤，你不会以为这很容易吧？”牡丹没忍住，先笑了一下，撇见席青松的神情，“我说的是事实，这也不可以？”
　　“国师。”滢莲的声音让几人看向她，她抱着丞相诡物的残破身站起，“谢谢您的好意，但我不走。”
　　她紧了紧怀里，“我要陪我爹爹。”
　　洛玉感觉喉咙有些发紧，“留在这里你会死的。”
　　“没事的。”滢莲露出了温柔的笑，尽管声音沙哑，却依旧柔软，“我知道，我们其实都已经死了，尽管爹爹的态度很明显，他觉得我的死亡和您有关，可我不这么觉得，尽管我没有死亡相关记忆，但我知道国师您心怀苍生，若我的死亡和您有关，也必定是我自己的决定，还请您不要自责。”
　　她话落的当口，恰闻天边传来声响，竟是那奴才诡物的哎哟声。
　　“洛玉！”随后，安丽娜人未到声先至，洛玉抬头看去，就见她先把奴才诡物摔下来，又在它折腰的惨叫里抱着一人落到洛玉面前，“你快救救向阳！”
　　洛玉还未明白这话是什么意思，席青松就先把护在身后，看着安丽娜神情不起波澜，“他救不了。”
　　安丽娜接触到他冷漠的眼神，莫名读出了一丝警告，原本被急切冲昏的头脑清醒了一些，看向奴才诡物，“你说！”
　　奴才诡物哆哆嗦嗦显然被吓得不轻，“国师身负神血，可活死人肉白骨……”
　　“安丽娜。”席青松彻底冷下脸，“阿玉只是拿到身份，他不是真的国师。”
　　滢莲察觉氛围不对，识趣道：“我想带我爹爹去见我娘亲，先失陪了。”
　　说着行了个礼，抱着残躯带着灰白诡物匆匆离去。
　　安丽娜察觉到席青松的冷意，想起探测道具对这男人的评级，有些畏惧，可转念一想自己也护了洛玉一路，咬了咬牙，道：“不试试怎么知道不行？你就给我试试，我保证不把结果说出去！”
　　她知道后果！
　　席青松眼眸彻底冷了下来。
　　如果洛玉的血真能救，那么等待洛玉的将是无尽的追杀。
　　他可不信安丽娜这句承诺，在这个地方就算是被道具死绑的人都有可能泄密，更何况安丽娜还有软肋。
　　这时，旁侧有风卷去，是牡丹开了回程的门。
　　“接下来没我什么事，先走了。”牡丹是个聪明的女人，她看出这个不好惹的男人已经快被触了底线，更看出他态度的毫不掩饰，便亳不耽搁地开了门，“若是有缘，常红见。”
　　回程的空间门收敛消失，只剩下对峙双方毫不相让。
　　锵的一声，长刀出鞘，安丽娜下意识退后一步。
　　“你护送阿玉一事是笔交易，如今药丸已经用了，最后关头阿玉还用瞬移骰子送你们出去，哪怕他因伤势过重没熬过来，你也没立场要求什么。”
　　安丽娜当然知道这个道理，在这道德崩坏的世界，就算今天她因为惹怒席青松而死在这里的事被传出去，也不会有任何人觉得她可怜，反而还会被笑一句活该。
　　忽然，她想到了牡丹临走前说的最后一句话。
　　“你是常红的高层对吧，我可以卖身常红，终生为常红卖命！”
　　席青松不为所动，“你手里的人已经没了气息，就算阿玉的血被赋国师之能可以显现一定的作用，也不可能像这诡物说的那般，更救不活一个死人。”
　　现实的事物到了诡本一般都会被削弱本质能耐，这是常红精确测过并且公之于众的。
　　洛玉被席青松护着，听着他的话望着他的背影有些困惑。
　　就算他的血能救，难道不能用仅在这个诡本可以救的托词圆过去？为什么要这般分毫不让？
　　难道……他的血还有别的作用，并且那个作用就算出了诡本也能辨认非诡本规则所控？
　　洛玉拉了下席青松的衣袖。
　　席青松立刻软了眉眼，对他解释，“你的血救不了人，而且你现在很虚弱，不能失血。”
　　这话是故意说的，想让洛玉别起尝试的心思，同时当着安丽娜的面说，也是告诉她他阻拦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