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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6、美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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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楠租了一辆老牛车,躺在木板车上装着死晒背,颠簸缓慢地行驶将近一个小时,返回红夫人的城堡。
有的人足够美丽,静静地站着,就能胜过一整座城堡的风景。
周楠的眼福不浅,有两个人一块摆在他眼前了。
较远处的是迎接他的原笙,祂的身影高挑又灰暗,带着不属于的特质而轻而易举而捕捉着人的目光;较近处的是城堡的访客香雅,她的身影明媚又光鲜,仿佛是一颗完好降落于人间的明珠。
原笙没有动,祂就卡在那一个位置上,被风吹拂着头发。祂能看出来,这颗明珠是在等候周楠的,可能就聊那么几句让祂不太高兴的话。祂的确预感到了不高兴,但祂没办法制止。祂出现在此,打着的算盘只是让周楠警惕,让周楠在后续的谈话中,尽可能地对祂坦诚。
哎……谁知道呢,祂只是很容易就小题大做,简直就像是不小心吞下西瓜籽而担忧得肠胃都要打结的孩童。
香雅是处于顶峰的华丽名流,一条银色的裙子像一滩高温的酒,柔滑热辣地包住她曼妙的身姿。
有时尚感知力的家伙,一眼就能判定出她的裙子跟原笙的学院式长袍加了相同的流行的元素——长到拖地的款式,是目前的流行。她的装扮又酷又美,几缕发丝的发尾染成了亮蓝色,戴着一副哈皮墨镜,戴满环状戒指的左手拿着一个挂着毛绒小财神玩偶的手机。果然,鬼样的混搭是潮流。
周楠和香雅偏向于生人,唯一一次有过较为亲密交流的是他当过香雅的舞伴。奇妙的兼职,招聘的传单简直是转为周楠做的,最醒目的位置提着几个大字:酒水管够!而那个时候大概是三年半前了,香雅还不太出名,她还是一位寡了五次的夫人。
相较而言,浔东跟香雅更熟悉。浔东在多年前,还没遇到冬之前,跟香雅有一段。那个时候,两人年少轻狂,因被人调侃选个结婚的日子烦透了,这段感情便和平告吹。
香雅成名不是因为她有多美,当然她确实是很美,美得风情万种,也不是她有多强大,比她强大的比比皆是,而是她抓住了人的眼球。她是第一位做魔法直播的魔法。
魔法无穷,人的潜力亦无情。她甚至获得了阿德教皇的认可,可以在琉刻监狱直播。受众者在于接受她魔法的人。
有些人眼红她的成功,特意从北地政权买了一大批的电子屏幕,也来搞什么直播。但这些人反倒是打响了香雅的名气,有她的魔法存在,顾客要做的只是接受而已,完全不需要破费。
香雅取下墨镜,灿烂的笑容不管是真还是假,都能消融人的戒备心。
她自我介绍道:“周少爷,我是香雅。”
周楠甚是个无趣的人,也是个通过照镜子和看原笙看惯了人类美貌的男人,什么种类的美人摆在他面前他都泰然处之。而且,他对她光明的笑容更不感冒,因为他认为,凭靠着他目前的自身,是不会让这样一个处于顶尖的人物与他对话的。
周楠便这样问:“您出于什么考虑,才会与我在这里对话?”
“请直接步入正题。”
“随便聊聊罢了。您无需担心,我从您身上捞不了什么好处。”香雅一眼就瞧出了周楠对她的态度。
“感谢您与您的伙伴杀了华珂。那是个傻帽,”她的性格很调皮,手舞足蹈地表演着,“您知不知道华珂成名的那句诗?”
周楠说:“知道,”
立即,香雅飞了个响指,“念出来。”
周楠只好说:“抱歉,我不知道。”
“我来念出来,出一出风头吧——啊,我孤独的飞盘。”香雅吐了吐舌头。周楠完全不知道这个怪人是在打什么算盘。
香雅摇摆了下裙子,说:“您不觉得飞盘与周楠发音很像吗?”
周楠与阴暗里的原笙对视,否定道:“一点也不。”
在幸福的原周二位对视时,从裹住原笙的那片阴暗里,一脚深一脚浅的浔东走了出来。浔东只是没事可干,来活动活动四肢遛弯的,根本没想到会撞见“三花聚顶”,没错,三花,周楠也是一位绝不亚于香雅的美人,三个人处在一个空间中,绝对是一场能大饱眼福的盛宴。
香雅挑起红唇笑,劝诫道:“千万别低估男人的傻气和软弱。”
周楠装傻充愣问:“你是说他爱我?”
“我相信他是把周楠读作飞盘了。”
“我不相信。”周楠坚定地说。
香雅露出了一抹淡笑,戴好墨镜,仰望泄露光明的天穹,叹息道:“啊,我孤独的飞盘。”
但浔东不解什么风情,他第一眼瞅见了满脸阴云的原笙,第二眼瞅见了香雅——的敞篷跑车。除了冬之外的任何美人,都没有豪车吸引他的目光。
他三步并作两步,流着哈喇子,抚摸着豪车的车头,忽而,眼前来了一道黑影,他抬起头,就看到原笙来到了车门边。祂吐出低沉的话:“浔东喊你们去兜风,潭钚,凡图,西伺。”
被叫到名字的三人不约而同地朝跑车这边来,砰!凡图沿着石柱子,从二楼跳下,准确地落在副驾驶的位置,“它是我的了。”
潭钚和西伺慢了点,这俩人出行比较隆重,必须要换上一身与兜风相称的衣物。
“靠,”浔东一见人都来了,慌忙地跳入驾驶位,扭动插入点火孔的钥匙,对原笙道:“你害我退无可退了,我只是想试试手。”
原笙云淡风轻地说:“兜个风才叫试手,光站着不动,那叫试眼。”
“好吧。”浔东控制着来自灵魂激动的战栗,取下脖子上的红飘带,挥了挥手,“都上来。”
引擎发动,浔东转动方向盘,喷了条尾气,来到正与香雅对话的周楠侧边。
“上来,兜风去喽!”
香雅叉着纤腰,无语地叹了口气,质问道:“这好像是我的车。”
“不好意思了,我们要去兜风。”浔东敬了个礼,“借用一下。”
“不借。”
浔东根本不管香雅,冲周楠大喊:“上来,周,快点,快来不及了,别让绝佳的旅行因为你而搞不成事了。”
周楠耸耸肩,绕到原笙的对侧,在原笙添乱的帮助下,麻溜地钻入了车内。
呲——豪车飞速跑远,喷了香雅一身的汽油味。
“操!”香雅按了按发疼的鬓角,傻战了一秒钟,无所谓地耸耸肩,然后,她作了个遵纪守法的好公民该做的事,抖着腿拨打电话报警,说明她的跑车被一群极恶之徒劫走的灾难。
“我是香雅。”她提供警卫队竭尽全力办案的一条重要线索。
*
跑车开出平坦的田地,往颜色浅淡的上坡开,翻过三座吊索桥,就已脱离了城堡的风景,步入另外一种聚合组合的风景。铺了石板的路和泥泞的乡下田地相比,着实是健壮和年轻的,能支撑得起跑车更大的马力。
商场和工厂都建在这里——上坡,好像是为了让到达天空的排污更快捷省里,但结果适得其反,污染堆在低地更多了。
中心的一条街道目前名叫糙米大街,三年前改的,周楠在 前住在红夫人家中,这条街那个时候叫细米大街。岁月的磨砺,把大街的名字变得粗糙了,但规划布局和建构则更新了。
好几个路口还是那个走向,但排列的店面商铺都已是新潮物儿了。提着破旧的钟摆在宽敞街道练习风魔法的闭目少年,那个傻了吧唧的魔法者都这么做过。
街道少有行人,好像是香雅到此的消息不胫而走,许多不法分子都窝在角落里,各显奇招,来跟香雅来一场美妙的邂逅。另外一些也窝在角落里,准备在不法分子冲出来后,他们来一场英雄救美的好事。还有一些人也窝在角落里,他们是为了保护自身安全,还有就是为了更不被打搅地看好戏。总而言之,今天街上的人很少。
发黄的枯叶倒是多得很,干巴巴的,跑车嗖嗖嗖地开过,把酥脆的叶片扬起有半米多高,再哗哗啦啦地落下去。一路扬尘,无所畏惧,来到了热闹的市中心。
“我记得你在那里跟浔东打一架,你的胳膊还被磕断了。”
周楠顺着原笙追忆的目光看去,见到一个水上游乐园。它是由废弃的 建起来的。
“你怎么知道?”周楠按了按胳膊肘问。
“我看到了。”原笙望着他,“先是听到的,你的骨头在喊疼。那个时候你很年轻,骨头也很年轻,什么都不会隐瞒。”
“或许是那个时候的我太娇气了。因而,我才被称作周小少爷。”周楠自侃道。
凡图在明星塔前伸出手,趁着巨型波光灯闪烁,抢了个孩子新买的棒棒糖。
“我们是极刑暴团,专抢棒棒糖!小鬼,吃尾气吧!”她冲着惊诧的孩子做了个鬼脸,粗暴地剥掉糖纸,递到浔东脸前。
“张嘴,浔东。”
“青梅椰果味的,我不太喜欢,有点太酸了。”浔东嗦了一口说。
浔东没在跑车上折腾着方向盘疯狂,可能是最开始上路时,周楠交代了一句:“我不想我的一整个冬天都不能动弹,你给我小心着点儿。”
周楠还故意在冬这个字上结巴了一下。
浔东不可能不想起已死的冬,他狂躁、焦虑、害怕又迷惘,所以诸多的感情压着他,令他成为了一名把车开得还算平稳的司机师傅。
“你想吃什么吗?大街上的随你挑。”原笙不止步于有样学样,祂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捂捂周楠的手,活像个暴发户疼小情人似的。
西伺撞了下凡图,“瞧,狂小子,您教坏小朋友了。”
“呵。我不承认。”凡图踹了西伺一脚。
周楠敷衍道:“原先生,这样是不道德的。”
“我只想你高兴。”
“谢谢,我高兴的想死。但我没什么想要吃的。而且,我能自己做。”周楠拒绝道,随即,他见到原笙失落的神情,只有又说:“你选一个吧,想要什么都可以。”
原笙在风中张开一只手,盖住周楠的侧脸,亲密地吻了吻他,“我只想要你,不管是吃还是不吃。”
“他们在搞什么?不知道这样很危险吗?”潭钚义正言辞地批评道,她其实是有点晕车。
“玩儿。”西伺简短解释。
忽然,传来浔东的呼喊声:“潭钚,给我的左脸一拳。”
“为什么?”
“我牙疼,给我治治牙疼。”
潭钚抱着双肩说:“您还是换个人吧,我可下不去手。”
“那就知道叫周楠了。”
“他正忙着亲嘴呢,我来吧。”凡图提起鞋,照着浔东的左脸踢了一脚。砰!类似于骨头碎的声响。
“靠!!”浔东疼得眼泪狂飙,双手捂了下左脸。失控的跑车漂了三四十米,才被他踩下刹车。
开车开成这样的,不是个例,有人跟他们一样疯狂。在临近的一个十字路口正中间,一个疯狂的车手表演旋转木马圈,浔东缓了缓疼痛,重新做跑车的主人。那辆车很碍事,阻了多条的车道。
“凑近点。”与那辆疯狂的车擦身而过时,凡图从怀里了掏了掏,掏出一把葱花和一个淡粉色的□□,贴在车上。
“三。”潭钚说。
“二。”西伺说。
“一。”浔东说。
“轰。”原笙说。
周楠偷偷取出一把袖珍手.枪,射爆了信号灯,拿胳膊肘捣了下原笙的侧腰,批评道:“你没必要跟他们混在一起。”
“我还以为你会跟我一块说。”原笙转了转眼,直直地盯了周楠一眼,转而狡黠地一笑,“你的确跟我一块说了,你是在心里说的。你也是个坏小子。”
“嗯。”周楠藏起来袖珍手.枪,脸色更不好看了。
疯狂旋转的那辆车爆炸了。火光转化成升腾而起的烟气,一团团分散的白烟游离在四周,厚重的黑烟帐篷蹿着上天。紧接着,速度非常快,尖利的消防呜鸣声四面八方朝那聚集,还有一队好似是整装待发那儿的医疗队前去支援。
“影响世容。”凡图抖了抖作恶的手,阴沉沉地为她的行为解释道。
浔东大笑,一勾手,把凡图的脑袋用胳膊擎住,取出一把冒烟的枪抵住她的脑袋,喷着口水大喊:“恶贯满盈,早死早超生。我送你去死,好不好啊,小妹妹?”
“滚开!垃圾!你连自杀都不配,别用你肮脏的手,侮辱我的灵魂了!”
“嗤!臭虫,你臭不可闻的灵魂没人稀罕,我杀了你还是玷污我的双手。”
“能别吵了吗?我正听导航呢。”
“导什么航?我们有说要去哪里了吗?”
原笙突然出口说:“我想去看电影。”
浔东不可置信地讥讽问:“老天。我们偷了全世界最有名的一辆车,就是为了开来看电影的?我们应该去狂奔,把它彻底毁了,让它葬身谷底或者是撞碎。”
“我没看过……电影。”原笙说。
“我也是。”凡图沉默了下说。
“我也没有。”潭钚捏捏鼻子说。
“我也没有,我在电影院都做别的事。”西伺舔了舔嘴角,一脸追忆地说。
周楠重新上线指挥官,在凌乱的风中说:“那就去看电影。电影比一辆跑车更有价值。”
“遵命,我的长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