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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5、我的冬 ...

  •   隔一天的上午,浔东叼着青梅味的棒棒糖,怀里揣了一沓信,大摇大摆地来到在方形塔观日色的周楠跟前。

      浔东靠在脱落涂绿漆的古旧墙壁,遥望天穹。太阳那么饱满,圆圆的,黄黄的,像是冬的笑脸。
      不,离谱了,冬是个蛇精脸的,好像是吧,他对她的面容都有点记不清了。

      浔东邀请周楠来这儿的,说是他有一件事,需要求助周楠。
      他磨蹭着,就坐于下午茶桌面的一角,隔着三层蛋糕架和一堆杂七杂八的下午茶点心,与周楠面对面。

      “冰雪赛道,冬日无光,魔法消失殆尽。”浔东摆弄着茶匙和蛋匙,每说一句话,他就摆弄一下。

      周楠一听浔东这么开场,就知道他要讲冬死亡的事了。

      冬是浔东杀死的。这两位都是一类人,喜爱开豪车竞赛。赛到一座铧茨雪山,他俩追求了更大的刺激,开豪车互怼。
      说不准是浔东的犯罪,还是冬的纵容,或者只是兽性驱使下的激情犯罪,浔东把冬怼落了悬崖。
      浔东最后见到的是她刺激到无法言说的快乐的笑容,他想应该是的,他最印象深刻的就是她的快乐,其次才是罗里吧嗦的一大堆:像是什么歉疚了、自责了、痛苦了、懊悔了、余生的遗憾了……

      已经说过这俩是一对了。浔东的所有感情都比不上对她的艳羡,他也想这样幸福地死去。她的这种被心爱之人杀死的无比刺激的快乐,是他追寻的至高至上的死亡真谛。她是真正快乐的得道者!

      因此,在冬死后,孤独的浔东一直追求着比她更快乐地死,也只有这样,才能冲刷肾上腺刺激过后的永世懊悔,虽然这种卑微的情绪只出现过一瞬,但是剧烈无比。

      葬礼办在春日,浔东声泪俱下,言说冬是他的蒙娜丽莎,他任何时候看她,都会发笑。这个道理是伟大的冬死后得到的。

      他在婚礼上痛苦到无法自拔,但无可奈何,还是盯着她的遗照笑出了声。
      没有人责怪他,只有是有感情的生物都能感觉到他的笑声里的撕心裂肺。
      “在座的各位,可以为我唱一首你最喜欢的歌吗?就像她在我的葬礼上会做的一样。”浔东抱着她的遗像鞠躬,对来宾请求道。
      在下一刻,一首首他们最喜欢的歌响起,揉成嘈杂的噪音,人世间仿佛不止少了一个会微笑的人。周楠唱的是一闪一闪亮晶晶,浔东唱的是山丹丹花开红艳艳。

      “在看她掉落的那一瞬间,我想着,太棒了,她的一切都是我的了,满足的喜悦胜过对离别的惧怕。不,不是在她掉落的那一瞬,是在她掉落之前。她是被我怼下去的!我对她的占有欲,让我冲动的杀了她。她在微笑。”
      浔东坐直,双手按着彩虹帽在胸前,“抱歉,我有些词不达意。我不是表达有问题,要是要我赞美她的容颜,我能说个三天三夜不带重样的。”

      “别夸大其词了。”周楠喝了一口没滋没味的红茶。红茶是真的没滋没味,他记得这种的没滋没味。较早之前,红夫人请他喝过,向他介绍这是他第一次结婚时,对象丰厚的嫁妆之一。红夫人也有辉煌的情史,在婚姻的坟墓里进进出出,从他的婚礼大典,都研究出历朝历代婚礼的沿袭特征。说不定这也是影子离开他的愿意之一,据说影子给红夫人托过梦,说他不想被踩,要求红夫人不要到人太多的地方去。

      “我真能说个三天三夜。”
      “我说的不是这件事。”周楠从怀里掏出一瓶威士忌,倒了两勺在红茶里,抿了口味,接着说,“我要问你,你说这些是要我为你做什么?我能想到的只有你去给她上坟的路上太孤单,需要我陪你。”
      浔东望着远处矮山山脚下忙碌的佃农,双手转着骨瓷红茶杯,惆怅地说:“实话实说,我拒绝不了爱意。我拒绝不了任何一个女人,她们都是我的‘妻子’。”

      “很好,这场对话明朗点了——拒绝。你是要帮你拒绝吧?”周楠已快丧失耐心了。

      “尼璐雅是位字迹工整的好女人,”浔东丢出尼璐雅给她的表白信,“但我得拒绝她,她太正常了,太爱这个世界了,我会污染她的心灵的。我拒绝不了她,我热爱他她,只能拜托你拒绝她了。她清闲了,追我来到了这里,约我下午三点在哆嗦酒馆见面。我不能见她。”

      周楠把难喝的红茶配酒倒在一沓子信上,阴郁地怒道:“我劝你不要乱撩别的人。”

      “天地可鉴,我与她就只在桌子底下打了一炮,”浔东那手指比了比周楠,“你应该也看到了,非常常见的男女交流。”

      “我帮你,但以后我若是遇到些麻烦,还请你也帮我。”
      周楠这么坦诚地求人帮助可不多见,浔东觉察到了什么,抬了抬耷拉的眼皮,“你是准备跟阿德教皇干起来了?你真不应该跟来这儿,你只要一见红夫人,就跟打了鸡血一样了。那可恶的贵族老爷给你说什么了?”
      周楠不回答,起身道:“带路,哆嗦酒馆。”

      尼璐雅还是老样子,身姿妖娆的神秘黑珍珠,紫珍珠珠帘子若隐若现地遮住面容,额顶佩戴眼镜王蛇蛇冠,穿着简简单单的流速裙,肩膀配着“武众团”的红太阳徽章。

      “怎么是您来了?浔东呢?”
      “他没脸见你了,他跟西伺上床了,中了西伺阴狠的毒药,变得跟西伺差不多丑陋。”
      “请您描述一下他究竟是什么样子?”
      “嗯……一张拉长的驴脸,突出的凹凸不平的龅牙,皮肤是褐红色,大鼻子,歪嘴巴,没头发。”
      “我目前就喜欢这一挂的,叫他出来见我。”

      “他不是您的佳偶良配。”
      “您为何要拆散我与他。”

      周楠说:“浔东会害死您。”
      “人总会死。”

      周楠便说:“浔东结过婚,有一个亡妻,他认为她是天使,对她念念不忘,睡前都大声念她的名字三遍。”
      “我不在意,我能跟他一块念她的名字三遍。目前来说,我是要见他。”

      “抱歉,我不能。我是代表他来拒绝您的。”周楠说,“他会杀了您。说真的,您得提高您筛选男人的眼力了。浔东的妻子是他由他亲手杀死的,他是个疯子,出于各种各样私人的妄想和傲慢的揣测,他为他的妻子送上了死亡之吻。最可怕的是,他懊悔至极,但又满意无比,仿佛杀死妻子是一件艺术话的事。这事没完,他根本没有清醒的大脑让他意识到错误。我能够预言,当他爱你爱的无法自拔时,他就会杀了您,或者,要您杀了他。他就是绝望的深渊,希望您不要陷进去。”

      尼璐仙听完笑了笑,说:“我不在意他杀我,我在意的是他是不是出于爱而杀我。他是个令人绝望的人,您放心,我不会试图拯救他的,我只想跟他搞。”

      “他不缺你一个,他已经有人搞了。”周楠说。
      尼璐仙吃惊地问:“什么?”

      “请转过头去看,左后方。”

      尼璐仙转头,看到潭钚和浔东手挽着手,在哆嗦酒馆热辣地亲吻。爆炸性的一幕,让她的心和胸脯起伏不定。

      “日久生情,在您没有参与的时间里,他俩是一对了,很抱歉,我不想让您这么痛苦。”周楠柔和地说,从怀里取出来一个请柬,“浔东和潭钚的婚礼请柬,您若是明日没事,请来一睹风采。”
      “对了。”周楠又从怀里掏了掏,掏出来一只可爱的婴儿虎头皮鞋,“一部分原因是奉子成婚。浔东送您的告别礼,他亲手刻上了您与他的名字。接受吧,他唯一能给您的东西。”

      尼璐仙摆摆胳膊,随手勾住一位侧边的男客人的脖子,暴力地男客人带到跟前。男客人不知道是什么情况,瘫倒在尼璐仙的手边!
      尼璐仙踩住男客人的皮鞋,请求道:“把你左脚的鞋卖给我。”
      “这是……非卖品。”
      尼璐雅面无表情地撒下一叠钞票,询问:“够吗?”她又取出一把匕首,旋转在手心。
      男客人立即把左鞋脱了,随手捡了几张钞票,说:“给您。祝您用餐愉快。”他不敢久待,一瘸一拐地跑出哆嗦酒吧。

      尼璐雅把脏皮鞋丢到桌上,对周楠说:“我的回礼。”
      “价格不菲。”周楠道,一把火烧了皮鞋,“我想他晚一点收到没有关系。”
      尼璐仙兜着面纱走了,没要虎头皮鞋和婚礼的请柬。周楠也走了,懒得再搭理这糟糕的一切。

      “您得请我喝一杯。”潭钚晃着漱口水,对浔东说。
      浔东吹了个口哨,“那就现在请你吧。刚好,经过尼璐仙一闹,酒吧全是位儿!”
      浔东邀请潭钚坐于有虎头鞋和婚礼请柬的位子,点了两杯玛卡巴卡玛奇朵,把两样小玩意都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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