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交线》灼尘

3、酒后乱性？

　　可惜萧如霜不是什么好奇的人，没有继续问下去。
　　陌清景想，不然她就要坦白了。
　　初秋的天气，有时候还是会冷。今天清晨时，她看见白雾像雪一样堆满枝头，将视野都浸透。
　　那天的一场阵雨，来得快去得也快，她们没停留太久。
　　今天看见这雾她又想起她的名字。
　　和萧如霜相处的感觉很不错。
　　所以陌清景放任自己再想她一会。
　　上一次见面是她的山间小屋那里，上一次的联系也是阵雨那天。
　　“等哪天小镇发展起来，这座山林也被开发，这里也是要拆的。”
　　到时候那些年少的天真妄想留存的痕迹，也所剩无几了。也不知算好事还是坏事。
　　她将情绪藏在话语里，可惜没得到回应。
　　萧如霜沉默得有些异常，不如说她从那段有关“前女友”的对话脱离出来后就变成了这样。
　　所以陌清景也懒得努力活跃气氛了。
　　祥和的宁静和尴尬的寂静是不一样的。
　　从这个角度想她们相处得也不算愉快。
　　那天之后，那个人就像断联了一样。陌清景后知后觉意识到了她们之间联系的浅薄。
　　以前都是萧如霜主动的。
　　而陌清景不能主动。
　　像一条线，若是跨过去，有些东西就会改变。比如她们的关系，比如，至少现在她还能骗骗自己。
　　这是第几天了？
　　只是短暂的第三天。
　　她翻着日历告诉自己。
　　也不知算是谁在等谁主动联系，这样说的话就会变得暧昧。
　　毕竟有人生出了友情以外的想法。
　　她们现在这样，当然只能算是朋友。
　　陌清景觉得现在的生活很好。
　　安安静静，偶尔泛起一点点波澜。像不经意间的小插曲，让快要变得乏味的生活也生动起来。
　　萧如霜可以是涟漪。
　　让明镜一般的湖面一圈圈荡开，倒映着的景色也显出不同。
　　这样很好。
　　没有人会喜欢不断重复的东西，陌清景也一样。
　　但那不能成为日常。
　　那样太累，而她安于现状。
　　——
　　是有一点，
　　但也没有很喜欢。
　　——
　　陌清景又去了酒吧。
　　或许她是去找祁适的。
　　“她休假了，今天只有瓶装的酒。”实习生店员是这样说的。
　　老板一直都挺任性，毕竟是个不差钱的主。
　　时间是固定的这一天，所以她记得她今天休假，也许在来的路上她也想到了。
　　也可能没有，不然她为什么要来。
　　可惜她不喜欢喝酒。陌清景坐在角落的桌旁发呆，以这与她无关的喜怒哀乐为佐料。
　　辛辣的，从喉口开始，烧得脸颊也开始发烫。
　　大概是酒的味道。
　　旁观别人的快乐不能给自己带来快乐。
　　陌清景胡乱地想着乱七八糟的东西。
　　也许是喝得太多，脑袋似乎有些犯迷糊。她直直盯着走过来的人，觉得她好像萧如霜。
　　哪里都像。
　　但是又不像。
　　不然为什么会想起那个人。
　　“清景？”
　　她听见谁在叫她，一个声音很像萧如霜的人。
　　陌清景抬头，眼前是两个一模一样但模糊的人影。
　　仔细去分辨未免也太折磨人了。
　　眼睛失了焦，眨眼好像也变成了一件苦差事。
　　她想睡觉，醒着好累。
　　眼睛闭上的时候有人用力把她抱在了怀里。
　　只是闭一下眼睛，又不会真的睡过去。
　　陌清景这样想着，却还是乖乖地陷在这个温暖而柔软的怀抱里。
　　淡淡的香气，像春天最后的残余。
　　“一个人在外面，喝这么多很危险知道吗？”
　　是那个声音。
　　她分辨不了里面的情绪，却像只卖乖的猫儿，软软地嗯。
　　像轻而软的猫毛，从掌心一直挠到心底。泛起一点点痒，让人错觉以为是心动的痒。
　　萧如霜无法拒绝。
　　因为是她，正好是她。
　　一些庸俗的理由。
　　她攥紧身上人的手腕，听她没能忍住的闷闷哼声。
　　却安分着没有甩开。
　　能轻易圈住的细腕，她从她的脖颈处闻到微微酒气。
　　像任人施为的人偶，全然信任，从不反抗。依附着，如同缠绕着她而生的菟丝花。
　　萧如霜压下翻腾而起的欲望，将她抱得更紧。
　　不留一丝缝隙，不予逃离的余地。
　　一些危险的想法。决不能实施。
　　“告诉我地址，送你回家。”
　　压抑的感觉让声音也变得沙哑，陌清景抬头看她。
　　浸着雾气的眸子像是在看她又像是神游。萧如霜找不到那个焦点，也无法把自己放在她的视野中心。
　　“带我走。”她环住了她的腰。
　　轻轻的话语坠在耳边，像悄悄试探的哀求。
　　“想要你。”萧如霜能很清晰地听见她的话语。
　　一些难以忍受的冲动。
　　很难形容的感觉，她要用尽全力才能保持冷静。相拥的手有些颤抖，但她却加了力气。
　　直到她们都喘不过气来。
　　陌清景眼角像是被压出泪光，她看着她，没有表情但可怜兮兮，出人意料的动作，主动靠近贴得更紧。
　　嘈杂的环境，听不清是谁的心跳声在吵闹。
　　但她知道她们不能再这样待下去。
　　名为欲望的野兽会将理智全部撕碎。
　　寻着所剩无几的冷静，萧如霜将她带到了自己临时歇脚的酒店。
　　她本没想过停留这么久，行李收拾过好几次，又一件件放回原处，最后窝进角落里，七零八落地摆放着。
　　还好陌清景不太清醒，之后再收拾也不算太晚。
　　在刚进门时，这是萧如霜冒出的第一个念头。
　　“为了某人而去做。”这样的话语会听起来很刻意。
　　陌清景太过乖巧，于是她也有余裕为她准备些许醒酒的饮品。
　　余光里她看见她走去浴室，觉得某人好像太过自觉了。
　　喝醉的人能自己洗澡吗？萧如霜想了想，忽然意识到里面的人没带换洗衣物。
　　有些难办，她拿了件浴巾停在门口。
　　想要敲门的手落了空。
　　视线里的门从里面打开，浑身赤裸的人跌进她的怀里。
　　将浴室里未散去的温热与潮意也一并赠与。
　　燥热，躁动？
　　总之难耐。
　　萧如霜咬着唇肉将浴巾盖在眼前人的身上。
　　“你弄湿我了。”晦暗的视线里陌清景抬头望她。
　　平时显得凌厉的眸子耷拉着，迷离的水汽在其中弥漫。
　　“你嫌弃我么？”
　　湿润的眼角像是下一秒就要哭出来，却得寸进尺得厉害。仅有一层布料阻隔的柔软贴得更紧，萧如霜能清晰感受。
　　自己的心跳，要更加放肆。
　　“那这样呢？”
　　面前的人欺身而上，腰腹处被抱得更紧，禁锢住所有妄图逃离的想法。
　　一个蜻蜓点水的吻。还未感受便已离开。
　　她狡黠地笑，像一个偷偷尝到了蜜糖的孩子。
　　“不是嫌弃。”
　　萧如霜的手轻轻附上那双眼，贴着她的耳厮磨。
　　柔软的的，流动的温热在她们之间绽开。
　　“我是说，”刻意压低的声音慵懒沙哑，“你得负责。”
　　她太猖狂。
　　那些压抑欲望的锁链，被她轻易扯动。
　　——
　　如果有一天，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浑身赤裸躺在一张陌生的床上，会怎么想？
　　酒后乱性？陌清景盯着白色的天花板发了好一会儿呆。
　　她不该是那么随便的人才对。
　　这地方采光挺好，晃得她眼睛疼。
　　鼓起勇气去看躺在旁边的人确实很难。
　　说实话她想闭上眼睛重新睡过去。
　　侧过身的动作进行到一半，忽然有人滚进了她怀里。
　　准确的说是从后面抱住了她的腰。
　　熟悉的感觉，熟悉的拥抱。不一样的是少了一层布料，她身上的。
　　是萧如霜。
　　如果是她的话，也不是不可能。
　　这是陌清景的第一想法。
　　她觉得自己没救了。
　　“醒了？”
　　背后的人凑过来，温热的吐息挠着后颈。
　　身体一瞬间被这样的感觉夺走，陌清景慢慢深呼吸着才将自己解救。
　　昨晚，她是没什么记忆的。仅有的几个片段是，嗯，也许是自己的人对着萧如霜恣意妄为。
　　“醒了。”声音压到平常，假装对那个逐渐收紧的怀抱毫无反应。
　　她在她的身后笑。
　　“那就再陪我睡一会儿。”
　　萧如霜的手往上，在即将触碰禁地时停下。
　　“昨晚，”染上她体温的指尖又向下探，再次略过微颤的小腹——
　　不算规矩，但很安分。
　　很暧昧的姿势，却也没碰到不该碰的，决定性的地方。
　　她蹭着她的后颈，语气像撒娇。
　　“你可是把我折腾惨了。”

　　萧如霜说完这句话就安静下来。
　　陌清景没动，但也不可能睡得着。
　　就像是被判了死刑，在死期到来时却被通知了死缓。
　　倒也没必要这么折腾人。
　　陌清景想，她要不要准备一下遗言。或者是，在萧如霜真正想要起床的时候，她该说些什么。
　　不穿衣服还是不太自在。
　　为什么她没穿衣服。或者默认一些事情的发生，为什么萧如霜穿了衣服。
　　两个问题都足够糟糕。
　　为什么要给自己找罪受。
　　她想逃走。
　　“该醒了。”陌清景把腰上的手拿开，没回头，那样太尴尬。
　　萧如霜还是靠得很近，细细碎碎的吐息洒在后颈。
　　“怎么这么确定我在装睡？”
　　“你自己说的。”
　　“……”萧如霜突然笑起来。
　　“真是的，”她说，“就没什么想问我？”
　　明明是这样说着，逐渐收紧的怀抱却像是在催促。
　　快问我快问我，这样期待着。
　　有点可爱。
　　至于她想要她提起的事——关于昨晚，陌清景确实没什么印象了。而，去向另一个当事人求证……
　　“比如，为什么不给我穿衣服？”
　　如果直接问萧如霜的话，得到的答案不能说是假的，至少不可能是真的。
　　这话还挺绕。
　　陌清景看不到背后萧如霜的表情，但她确实安静了好一会儿。
　　大概是愣住了，一个回合的胜利。
　　可最后却传来一句带着笑意的话语：
　　“起床，现在就给你穿。”
　　明明问的是昨晚，被摆了一道。
　　陌清景捏住被子的一角，做好随时卷被逃走的准备。
　　“……你先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