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坦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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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今天去山上住，要不要一起？”
不知何时加上的联系方式，姓名那一栏上备注的是“如霜”两个字。
她有把手机交给萧如霜吗？
在输入框里按出“不去”两个字，点击发送。
陌清景熄灭屏幕。
去山上住？
她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总觉得她们今天还要见一次面。
——
天色总变得很快，乌云侵袭过来时，上午的晴朗没能反应就被吞噬。
天气预报像是定位到了别的城市，连现报天气的反应都慢一拍。
陌清景在祁适的房子里躲雨。
“还好你没把它卖掉。”
她坐在壁炉旁烤干衣服，偏头看向端上两杯牛奶的房子主人说道。
奇怪的装修风格，该庆幸能找到一个同样热爱这种风格的装修师傅。
“果然还是舍不得。”祁适端起热牛奶满足地喝了一口，“下次估计没人敢帮我装壁炉了。”
幸亏是这个小镇，也还好是这样，未被文明的浪潮侵蚀，也没来得及被钢筋水泥混凝土的高楼大厦同化。
陌清景知道她本不喜欢喝牛奶。
“努力克服不擅长的事也很酷。”原话是这样的，像是从心灵鸡汤里抄录下来的语句。
但能够真正做到，陌清景还是蛮佩服她的。
她轻笑一声，“也是。”
火光不安分地跳动着，祁适盯着面前的纸快要咬上笔头。
明明都近视了，却还是执着地就着这样的光看东西——
“还是没什么眉目吗？”
陌清景无视了身边手机的震动。
“想要钱就必须拿出同等的钱，这是什么道理。我要是有这么多资本做支撑还有必要拉投资吗？”
祁适生气的样子像是下一秒就要把笔摔到地上。
“所以他们在耍你。”
对比之下陌清景显得格外冷静。
“看在一杯牛奶的面子上饶了我吧。”
虽然当初确实是她不听劝了，祁适做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
因为某人吃软不吃硬，她早就摸清了。
“没有怪你的意思，”陌清景按灭亮起的屏幕，朝她伸手。
“钱一分没有了哦？”
“借把伞。”
——
萧如霜的信息轰炸总结起来很简单，就是由于暴雨天气被困在了山上。
这种事，明明找谁都不应该找她的。
“拜托了，我只能联系上你了。”
因为这句话陌清景一直没回消息。这样就不算联系上了。
雨其实在天气预报里只能算中雨，还能发消息也说明问题不大。
让陌清景改变主意的是萧如霜发来的最新消息：
“我找到了一间小木屋。”
附赠的照片有着令人讨厌的熟悉。
“别进去。”三个字停在输入框里。
她想起上一次从那里离开时门是上了锁的。
可她的私心或许是希望萧如霜能够进去的，淋湿的人总得要一个干燥的环境修整。
陌清景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过去。
想起这个问题的时候她已经找到了萧如霜。
“进来吧。”她把门打开。
“这是你的房子？”萧如霜惊讶地问她，在她转身时没忍住伸手，想要捏住衣角的指尖却在干燥袖口留下水渍。
她收回手笑，“抱歉。”
陌清景没说话也没看她，自顾自走进去找到炉灶生火。
“在木屋里生火不会把房子点燃么？”
萧如霜也不在意她的冷淡，只是站在门口没往前走。
“不是木头。”
古代人把茅草当木头建房子，现代人直接把石板做成木板的样子。
这算进步的智慧？陌清景不想说太多，那会营造出一种亲密的假象。
火柴划了好几根，可惜空气太过潮湿，屋里贮存的干柴倔强着不肯被点燃。
她抬头看向萧如霜：“把门关上。”
站在门口的好孩子乖乖照做。
大概是心理作用，木头好像变得容易点燃了。
也可能是之前从门口吹来的风带来了干扰因素。
火光渐盛，像一个得到允许后逐渐大胆的小孩子。
“为什么不过来？”
萧如霜还在门口。低着头一动不动，看不清表情。
“会弄脏。”
奇怪的理论。
陌清景看到地板上一串自己的脚印，想着，明明早就弄脏了。
她朝萧如霜走过去。
雨声逐渐变大，像在这里隔出了一个独立的空间。
可以被掩盖。
可以去做。
人总要做一些自己也看不懂的事。
所以她抱住了她。
怀里的人褪下冰冷，她逐渐从其中找到了一点点热，能触及到的温暖。
萧如霜有点手足无措。
大概是慌张，混杂在雨声里的心跳声飞快。
相拥的亲密。
像是要和雨水一同，在相触时化为一体。
陌清景觉得自己的心跳声好吵，还好萧如霜的也一样。
背后的手试探着动作，像是想要环住她的腰。
但是不行。陌清景结束了这个拥抱。
再久一点，她会无法脱身。
“现在我们一样了。”
她对萧如霜说。
风慢慢歇下来，留给她们独处的空间。
这次是萧如霜牵着她走进去。
手被握住得很自然，所以陌清景没反抗。
“想感冒吗？”萧如霜坐在火炉旁，笨拙地扇着风想让火更大。
“再扇下去就真的要感冒了。”陌清景捉住了她的手腕，没太用力，萧如霜配合着停了下来。
有些人确实没什么自觉，明明说的话用到自己身上也完全适用。
柴禾噼里啪啦地烧着，空气安静下来，变成了更好的助燃剂。
歪理。
火光渐起，驱赶着影子在她们身上跃动。
她的眼眸角落火光摇曳。
错觉让她觉得下一秒就要被亲吻。
萧如霜靠过去，不甚熟练地窝在了陌清景的怀里。
“做什么？”她问。
怀里的人不太安分，自顾自拉着她的手在自己腰上环成一个圈。
“抱我。”她请求着早已存在的事实。
一个更容易听到心跳声的姿势，陌清景有些抗拒。
“为什么是我抱你？”然后她问出了一个只有她脑子不清醒才会问的问题。
就好像在说“为什么不抱我”一样。
或许萧如霜也想到了，陌清景听见了她的笑声。
“如果你想的话。”萧如霜转过来朝她张开手臂。
如果就这样抱上来的话，倒有些像之前他们那个找不到理由不清不楚的拥抱。
所以陌清景按着她的肩膀把她转了回去。
“坐好。”
然后默认了这个过于亲密的姿势。
她们就着柴火的燃烧声聊起天来。
低低的声音混在雨声里，陌清景有时会听不清她的话语。
但有个人陪在身边，知晓对方的存在，知晓对方会一直在。
这样就很好。不如说就像是梦里的场景。
“其实那个小女孩是我用糖收买了。”
萧如霜蹭上她的肩膀，仰头看她。
“不过那包糖大部分都给的你。”
邀功似的语气，火光映衬的眼眸如星星般闪动。
怎么会这么想她。
陌清景有些失笑。
萧如霜看着她露出笑容，她喜欢看她笑。
陌清景低头看她。
“从什么时候开始在那里的？”
明明从来没感觉到有另一个人存在，出现了的时候已经在身边停留很久了。
相触的视线有一瞬的瑟缩。
太过灼热，被烫到。
“一直在找机会偶遇你，结的系法是找了做秋千的师傅学的，瓦片是现要的。每次都是先遇到你，然后绞尽脑汁地想，要怎样才能和你搭上话。”
萧如霜凝视着她的眼睛，眨了眨眼：“好几次我还没找到理由，你就走了。”
坦诚得不像话。陌清景移开目光。
今早那个不好的预感像是要实现。
“清景。”
她不知何时换了称呼。
“你说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
最后道出的话语，却是这句。
在那之前，陌清景一瞬间想了很多。
或许里面有她期待的场景，可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么。
还好是这样的问题，很好回答，很好糊弄，足够保持清醒。
“大概是朋友。”她没再看她。
过分亲密，她有些后悔，所以希望只限今天。
“大概吗？”
重点在这里么？
陌清景觉得她看不透萧如霜了。
她往她的怀里蹭了蹭，落在腰间的手像是要十指相扣，而她只是松松握住。
“我们当然是朋友。”她是这么说的。
当然是朋友。
还想要什么关系？
“清景。”她好像已经完全改了口。
她没再回头看她，所以陌清景得以看着她的肩膀出神。
“怎么想着在这么偏僻的地方建一间屋子啊？”
她似乎在乱动，但陌清景找不到证据。就好像觉得痒，可她又说不上来是哪里。
火焰慢慢窜上来，温暖一点点包围过来，她被过分耀眼的光芒晃了眼睛。
“那时候太天真。”陌清景压着声音。
并不是需要压低声音才能说的事情，也可能是再大声一点就会惊动记忆里的谁。
她想起一个太过稚嫩的自己。
“嗯？”
萧如霜贴得她太紧，从鼻腔里发出的疑问，嗡嗡的震得她的心脏也有些麻痒。
这样不好。
她决定用说话声掩饰心跳。
“当时太会做梦，总想着和那些世外高人一样，隐居山林。”
她以为她会笑，可是没有。萧如霜沉默着，像在等她的下文。
自然被很多文学家歌颂着。
他们写田园的宁静，远离人世的祥和，缓慢而悠闲的时光。
陌清景还是太高估自己。
她毕竟不是什么足够留名青史的人物，没有那么多耐心，也会觉得孤独。
更何况，那样，一直以来都作为群居生物在人群里生活着，却骤然变成独自一个人的世界的落差感。
她很难养活自己，太过寡淡的环境也无法满足她作为一个人的精神需求。
一个月，仅仅只有一个月。
她的梦想露出本来模样，她也认清了自己离不开人群这个事实。
这样一个小“木”屋，她将它建起来的时候，以为这会是她余生的居所。
她总是想当然，总以为什么事都是一辈子，觉得一辈子很简单。
其实到现在也没有认清。
而这些事她不会对萧如霜说。
对于那些深埋心底的事，说得越多，陷得越深。
陌清景有些后悔起这个头了。
“衣服已经差不多干了。”
于是她决定推开她。大概是意志并不坚定的缘由，她没有动作。
“你身上暖和。”萧如霜窝得更紧了。
“抱着那些柴火更暖和。”
陌清景指了指烧得正旺的火焰，柴禾已经可怜得快要化为焦炭。
萧如霜皱起眉头盯她。
或许旁边该配上一个问号，也可能只是单纯不满。
“哄我，不然今天赖上你了。”
这算威胁？
圆润的后脑勺没转过来，像是做好了随时被扔出去的准备。
陌清景不知道从哪能看出这些，她放软声音：
“带你去看我以前的相册，可以吗？”
征求意见的语气让萧如霜想起那天，她站在远处看到陌清景和小女孩说话的模样。
表情也许是正经的，但周身的气质却是从未见过的柔和。
那天她也是这样哄小女孩的吧？
萧如霜笑起来，像是极不情愿地挪了位置，却没放开陌清景的手。
“只算哄了一半。”赖上你也只赖一半。
她觉得自己幼稚。
可惜没办法控制。
——
“都是你以前的东西吗？”
萧如霜有些惊奇地看着面前一箱箱的东西，手还是牵着陌清景没放开。
说实话，她更好奇那些笔记本。
一看就写了什么秘密，再不济也是什么黑历史。
但她知道陌清景会拒绝。
她当然会拒绝。
陌清景不太自在，却也没甩开那只强硬但柔软的手。
手心在冒汗，她有意掩饰。悄悄拉开的距离，萧如霜没反抗，于是她们的手只是虚虚握着。
笔记本是绝对不能给人看的东西。
最好连未来的自己也不行。
陌清景用一只手翻出了最近的一本相册。有些幼稚的封面，是祁适买给她的。
“喜欢这样的风格？”
温热的气息凑到耳边，像撩拨这发丝挠过耳侧。她有些愣神，手里的相册就被始作俑者抽了去。
又不是不会给。
陌清景敛下视线没看她。
“别人送的。”
萧如霜朝她露出一个狡黠的笑。
“难道不是投其所好？”
“……”
陌清景不想说话，因为拌嘴也是件无聊的事。
萧如霜牵着她找了一个舒服的地方坐下，相册摊在桌面上，她们并排坐着。
没能成功把她骗进自己的怀里。
萧如霜瞄她一眼悄悄叹气，翻开面前的相册。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的陌清景就没有了表情，萧如霜所能窥见的记忆里没有她笑起来的模样。
她偏头看她。
“笑一下？”
陌清景盯着她，没什么表情。
“这是额外的价钱。”
萧如霜笑起来。
她用那张一本正经的脸说这样的话真的很可爱。
相册里的陌清景大部分是集体照，表情也是通用的，没什么变化。
像复制粘贴的脸。
总觉得很好玩。
“没有单人照嘛？”
她偏头像是要去咬她的耳朵。
陌清景躲不开，猝不及防掉进她的眼眸。
太近。
带着星星点点的笑意，像盛夏的蝉鸣，兀然闯入世界，兀自陪伴了一整个夏天。
“我不记得了。”陌清景是这样回答的。
或许她还记得，也或许这就是实话，但她不想去回想。
回忆所掀起的记忆会让人多出些倾诉欲，而她们之间最好不要有那些东西。关于过往，关于未来。
糊弄学的一大好处就是可以让对方感受到自己的糊弄。
虽然是废话。
萧如霜也没深究，继续往下翻。
说实话，这么几页相册已经让她熟悉了某个人的脸。
直到某一页的大半部分被仅有两人的合照占据，甚至定格住了几张难得一见的笑容，萧如霜才终于找到了理由去问。
若是将一本相册称为记忆。
她是在意的，那个占据陌清景大半个青春的人。
就像是形影不离，在她还不认识她的时候，有人已经陪伴了她这么多年。
这是什么心情，她该是什么心情？
“青梅竹马？”
她笑着问她，语气大概是调侃，大概。
陌清景能感觉到相握的手有一点颤动，像是紧张。
因为她？
为什么会觉得开心。
陌清景弄不懂自己，但她有想做的事，比如胡说八道。
“嗯，也是前女友。”
捏造一个身份很简单，希望祁适不会介意成为她的前女友。
她不知道该怎么概括萧如霜的表情，或许是在笑吧。
“你喜欢女生啊？”她在看她。
陌清景一直都是那样的表情，萧如霜看不出她的端倪。
有时候对别人说的话也可能是说给自己听的，但陌清景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说这些。
“不喜欢，所以分手了。”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坦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