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 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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检测结果，袁志明也不是袁梦佳腹中胎儿的父亲。
我们去他医院查过了，蒋峰补充道，就是因为袁志明不具备生育能力，才跟薛莹一道儿去福利院领养了孩子。
怪不得薛莹说“不可能”的时候吼得那么大声那么有底气，敢情在这儿等着他们。
至于被同事们传八卦传得有鼻子有眼的闵勤，他是对检测过程最为配合的那个，结果显然也证实了公司中那些风言风语根本就是子虚乌有的事情。
好像事情转了一圈，又重新回到了起点。
经过调查，袁梦佳这姑娘生前多是两点一线的简单生活，从未去过酒吧、夜店、歌舞厅等娱乐场所，应该不存在同陌生人春风一度而开花结果的情况。因此老闫建议说，或许我们还是应该从她周围其他的男性同事入手？
然而澄秀公司员工众多，与袁梦佳接触过的男性同事这个范围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但是无凭无据，连捕风捉影都没有，总不可能见到一个男的就扒拉着要人家过来做亲子鉴定吧？那也太搞人心态了。
我有一个想法，李晗突然出声，见大家把视线都挪了过来，又有些不好意思地用文件夹挡住了下半张脸，看到沈翊也含笑鼓励自己之后，才放心说开了去。
从酒店的监控录像中可知，这红酒是她自己倒的，那个时候杯子里还没有加入冰块，而且她也从来没有真正喝过，李晗打开笔记本，指了指其中一段被截取的影像资料，可以看看这里，在大伙儿给闵勤敬酒的时候，她只是做了一个举杯仰头的假动作，酒水可是连嘴唇都没有打湿。然后我们可以看到，她中途去外头接电话，过了一会儿闵勤出去找她，这是走廊的监控，她挂断，他们只是简单地聊了几句就回来了。再者这边是菊厅的录像，同样从来没人去碰过这个酒杯。直到闵勤说待会要一起去给王发敬酒，她去了一趟洗手间，回来之后他们所有人起身，这里，她按了一下暂停键，袁梦佳的酒杯当中仍然没有冰块的影子。可惜的是自她起身以后直到在梅厅里第三次端起已经被放入了冰块的酒杯这个过程当中，不是路过监控的死角什么也没拍到，就是因为酒杯被熙熙攘攘的人群淹没无法锁定，但是根据菊、梅两个包间和走廊的监控录像显示，从头到尾都没有拍到有人蓄意接近这个杯子并且往里边放东西的举动。最为诡异的是，她本人亲自去过医院产科，明显非常清楚自己的身体状况，给闵勤敬酒的那会儿还懂得爱惜身体滴酒不沾，怎么一到王发的跟前，近在眼前的冰块看不到不说，又一改初衷愿意喝酒了？感觉就特别像是故意……所以我的想法是，这个冰块，会不会其实是她自己放的？
若真是这样，死者本人想要刻意避开监控，那是再容易不过了。
李晗主攻技术，平常多陈述事实，很少在各位同事面前展露自己的推理过程，今天来这一出，还是挺令人意外的。
蒋峰无条件地支持她的想法，我觉得你说得挺有道理的，见大家哄笑作一团，又连忙跳脚解释道，虽然但是啊，我是真觉得不能排除这个可能性，哎呀，你们不要笑啦！
确实，比起其他人那种挤眉弄眼的打趣式笑法，沈翊的笑容看起来要温馨平和许多，按照袁梦佳的行动轨迹，这好像是目前为止一条最能解释得通的想法，不然无法解释她对冰块的出现始终视若无睹以及对喝酒这件事前后不一致的行为逻辑。
李晗得到了沈老师的认同，立刻喜笑开颜，笑得眉毛眼睛都弯成了长长的缝，连旁边蒋峰的聒噪也变得顺耳起来。
杜城在摆弄他手里的签字笔，所以，你认为她有可能是自杀的？
沈翊突然严谨，这只能说明存在死者本人将含有氰（城翊）化钾的冰块放入酒杯的可能性。
李晗不解地眨了眨眼，诶，难道这还不能说明……
沈翊看着她微微一笑，李晗，你冷么？
啊？有一点点吧，怎么啦……小姑娘突然反应过来，对了，是冰块，冰块的融化速度！现在已经11月了，北江正午温度在20度左右，远远不到开暖气的地步，但是氰（城翊）化钾被放在了那坨冰块正中心的位置，就算她从菊厅刚刚起身就往酒杯中投入了冰块，步行去梅厅也只要三分钟不到的时间，冰块根本就融化不到那个下了毒的位置。
那个，对不起，我打断一下，蒋峰顶着一股看不见的巨大压力，小心翼翼地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闵勤带着他们市场一部的人去给王发敬酒，可是被谢英，也就是市场二部的经理截了胡，这中间有个六七分钟左右的等待时间……他被李晗瞬间投射过来的无情眼神整得头皮发麻，也不敢到处乱看，生怕再瞄到什么加深了自己打退堂鼓的想法，只能鸵鸟一般埋着脑袋尽心尽力地去拖监控视频的进度条，从袁梦佳离开菊厅饭桌到喝上杯中的那口毒酒，期间大约隔了十分钟……
十分钟也不够化的好不好？李晗没好气地朝他吼了一声，又自觉不妥，转头看向杜城和沈翊的目光中溢满了羞愧，抱歉，是我得意忘形了，分析了老半天，竟然忘了这么重要的事情！小姑娘烦躁地薅了一把她自己的马尾辫，又勉力挤出了一个艰难的微笑，我没什么想说的了，我们还是从袁梦佳的关系人，比如说孩子的父亲入手吧。
杜城摸了摸下巴，因为工作而争吵，好硬核的干架方式啊！不过光是这点，还蛮有我跟沈老师的相处风范的，思维的碰撞，多正常啊~就是年轻人不大懂事，非得给对象弄得当众下不来台，这能不让人心里窝火吗？
也就是有人温香软玉已经牢牢攥手里了站着说话不腰疼，要不城队咱们来好好帮您回忆一下第一次在406的门口您亲口对沈老师发过的那些言？
难得感受到氛围不对的杜队长选择了在下属之间和稀泥——这不废话吗？这泥不和他自己可能就要被老婆制裁成稀泥了！咱们可以找何溶月做个实验……
其实不用那么麻烦，沈翊笑起来是真好看呀，好看得让人(重点指某位队长)压根就挪不开眼睛，他看到他的小画家摇身一变，化身成了神奇的魔法师，先是笑盈盈地伸出手去，在空气中虚虚地抓了一把，然后看似神神叨叨地念了一句咒语，魔镜魔镜，告诉我是谁把下了毒的冰块放进酒杯之中，以及其准确的时间！他的手指轻轻一点，正好戳在了电脑的空格键上，画面中的影像立马进入了暂停，正好是闵勤向王发介绍新同事下一个即将轮到袁梦佳的时候，以监控摄像机的拍摄视角确实看不到什么，但是身后舞台上一面巨大的镜子却不动声色地反射出了她背着所有人掏出隐形眼镜盒，将冰块滑落入酒杯，然后抹掉指纹，将它扔在地上的全部动作，此时距离死者喝下红酒毒发身亡不到一分钟！
这块镜子是他们《白雪公主与七个小矮人》剧组的道具，沈翊笑着介绍道，看吧，这就是魔镜的伟大力量~他转头看向李晗，目光还是充满鼓励，多亏你给我们看了这个录像，不然再法力无边的魔镜也没有用武之地啦！
该说不说，沈老师，真是有点母性光辉在身上的，这奇奇怪怪的脑洞和比喻，您确定不是在哄小孩子吗？
不过反正结局还挺好的，李晗重新露出了笑容，蒋峰自然也开心，至于杜城，他早就被伟大的小魔法师偷走了心，正颠颠地缠着人家不愿意分开半步呢！
至于其他的，袁梦佳做出这一诡异举动背后的原因当然得要搞清楚，是因为她腹中孩子那个到现在完全摸不着影儿的爹吗？或者与在养父母那儿常年遭受的精神压迫有关？还有可能是觉得怀了其他男人的孩子，对不起相濡以沫的恋人何超凡……如果是谋杀，那么凶手究竟是如何下的毒？为什么会这么巧，刚好选择了死者自己早就备好了一份的氰（城翊）化钾？
哪怕最后判定她真的是死于自杀，警方也断不可能就这样含含糊糊地结案。
况且，这个案子，疑点还是太多了。
何溶月说，若只是一分钟的时间，不采用其他辅助手段，那坨冰块之中该是融不出那杯红酒中氰（城翊）化钾的量。
杜城跟沈翊对视一眼，立刻了然，若不是冰，也不是酒，便应是杯子本身的问题。
只是为何死者与另一个下毒者都选择了氰（城翊）化钾，是巧合，还是……
杜城问蒋峰，还有谁接触过她的杯子？
蒋峰说，宴会场的杯子皆是酒店服务员提前一天就摆好了的……我去查查监控！
沈翊一回406就往画板前头一坐，拎起铅笔在白纸上迅速地飞舞起来，他的默画能力很强，只用了短短数分钟就画出了袁梦佳的模样，是一个目光微微低垂的女孩儿，哪怕只是画像，看起来也不太自信，视线里满满都是躲闪，他突然问道，何超凡的父母怎么说？
杜城习惯性地将沈翊的办公桌和椅子据为己有，并且毫无鸠占鹊巢的自觉，大大咧咧地翘着个二郎腿，他们说只有何超凡一个儿子，不承认曾经弄丢过什么女儿。也拒绝了我们以来一趟北江看望悲痛欲绝的儿子为由的邀请，说是没钱，儿子没了女朋友也就没了，让他缓几天再找一个就好了。
是吗？沈翊约是特别不喜欢这种冷漠无情的说法，他又换了一张纸，下笔的速度比刚才更快了，不到一会儿功夫就画出了何超凡的样子，这个男孩是家里的独子，天真，也自以为是，曾经认为没什么坎坷是自己跨越不过去的，直到被生活一次次冲拳出击，打得爬也爬不起来，便只好趴在谷底绝望地哭泣。
哪怕是在画纸上，性格迥异，这两人也是莫名神似的，杜城望着他们的画像，那种不舒服的感觉又来了，真要是亲姐弟……好吧，他虽然胆大包天找了个男人谈恋爱，可是以目前的走位速度，怎么都没能攀升至骨科那一级，还是需要好好地消化一下。
沈翊将手中的画笔插入了笔筒，查到袁梦佳的衣服是怎么来的了吗？
嗯，杜城翻了翻手机，是宴会开始的前一天在一家品牌店里买的，因为袁梦佳不是这一家的常客，用的还是现金，这年头，背着几万块上街的人可是极其少见的，所以店员们对她的印象特别深刻，这是她整个购物过程的监控视频，杜城招了招手，轻而易举地把人勾了过来，起初让小画家坐在他的大腿上，不肯，只好退而求其次，坐在了离他只有一步距离的桌子边缘，正好方便某位队长摸手手，见沈老师沉迷录像不理他，又哼哼唧唧地凑了个大脸过去，闭着眼睛躺在了人家的大腿上，老实说，沈翊额头上的“井”字都要爆表了，确实想一把给人踹走，但是一看某人冒着一圈青色胡茬睡得老老实实（装的）那张脸，也不知道为什么又犯了心软的毛病，他甚至为此刻意压低了声音，你猜，这钱是谁给她的？
小声说话的沈老师好贴心哦，那种被温柔环绕的感觉好像又更加浓重了一些，杜城此刻当然是惬意的，他回答的声音里也透着显而易见的惬意，也许是她……孩子他爹？
别提何超凡了，哪怕是把他囫囵卖了，一下子也拿不出这么多的现金来。
不，她不喜欢那个人！沈翊的手指被那人捏在指尖任意把玩着，也皱着眉，可是他的身体姿态却是极度放松的，她对他甚至可以说是揣着浓烈的恨意，大概是因为她觉得是这个害她怀孕的男人毁掉了她和何超凡本来即将有机会组建的幸福家庭……你来看看这个，他骤然按下了暂停键，这不是一个女生单纯看到一件自己喜欢的裙子该有的眼神吧？
画面中的女人目光坚定得似是泛起了一层冷冰冰的寒意。
这似乎跟所有人描述的袁梦佳的形象都大相径庭。
杜城给它的定义很抽象也很精确，是战袍，她的这一身行头，是用来应付战斗的。
他说不上多了解女人，但是了解她眼中的决绝，必是做好了某种一往无前的决定。
沈翊很少用俯视的角度跟他眼对眼，这种感觉还蛮新奇的，特别形象的说法，战斗，所以，可不可以这么推测，那个男人……
就在那场宴会上，是澄秀公司的人！她的精心装扮，包括往自己酒杯里投毒的行为，都是为了当众向那个男人发难所做的准备！她不只是想暴露恶行让他难堪，甚至想陷害他入狱……杜城可太喜欢沈翊这双漂亮的眼睛了，仿佛是有着某种神秘力量的水晶，可以启迪人的思维，他略微沉思，然后在众多凌乱的线头当中抓住了其中的一根，是王发！
怪不得这家伙在袁梦佳死的时候没话找话，搁那儿疯狂输出鬼都不信的封建迷信呢！
他就说那条定理成立吧，越是表现得漠不关心，越是心里有鬼！
他大喊出声的时候手指不自觉地加大了力气，沈翊被他捏得有些疼，但也不疼，跟爱人思维同频所带来的欢乐足以让他忽视那些无足轻重的疼痛，甚至让他更加清醒，是快乐着的清醒，跟我想的一样，只要在面对王发的时候，袁梦佳同时出现了行为和情绪的异常变化。
杜城摩挲着沈翊指节处的一层薄茧，但是王发跟这个刚刚转正的新员工确实没有一点工作上的交集，而且他开车她坐公交，就连说是在路上偶遇也有一点……除非他们之前就认识！
还有一种可能，沈翊有些他自己毫无察觉但是已经被杜城摸得透透的小习惯，比如他感觉到舒服或得意的时候真的会像是被顺毛成功的小猫咪那样露出餍足的表情，或者他们之间有共同认识的人，而且很有可能是袁梦佳进入澄秀之前就认识了的！沈翊一边说一边在迅速地检索大脑，啊，原来是……如果真是这样，小画家凄然地笑了笑，那也太悲哀了。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第 6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