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肆》林大袅有

61、EYE（三十五）

　　“你不怕她背后的人跟你对上？”裴丧问。

　　“她的家人犯不着为了这件事跟我闹脾气。”邓艺不以为然，“我顶多把她弄残，又不是弄死她。。”

　　裴丧决定不跟这个疯子过多交谈，他看向医生：“言归正传，说正事吧。莫希安出了什么问题？”

　　邓艺的笑容不改：“看来顾先生是个直肠子，跟梅丽莎一样。”

　　裴丧冷漠地看着他们。

　　邓艺朝医生点头示意。

　　医生道：“顾先生，莫希安失控了。无论我们怎么做，都无法唤醒他的理智。”

　　裴丧嗤笑：“那你找我干什么？我又不是医生。”

　　医生打开带来的资料，严肃道：“不。顾先生，你对莫丞同的吃人病有一定的了解，也有办法治疗这种病。在你昏迷期间，我们对莫丞同进行了测试。测试显示，莫丞同能短暂抑制自己的血性，控制吃人病。在发病期间，他还对你的照片产生一定反应。我们想知道，你是用了什么办法唤醒他的理智的？”

　　裴丧：“莫丞同能自行恢复理智了？”

　　医生点头：“没错。他恢复理智的时间一次比一次快，而且每次需要更加血腥的场面刺激他发病。”

　　裴丧沉下脸：“邓女士，您还真是丧心病狂。为了自己的儿子，把别人当做实验品看待。”

　　邓艺抿了一口茶，耸耸肩：“我可没有参与。我只想早日找到办法。”

　　裴丧冷声道：“我告诉你办法，你就能放我和莫丞同走？”

　　邓艺道：“很抱歉，顾先生，在希安病情稳定下来之前，我暂时不能放你们走。但你放心，我会保证你未来衣食无忧，而且，还会派专人照顾你保护你。至于莫丞同……他可是我的亲孙子，再怎么说，我也不会杀了他。你太低估我对他的感情了。”

　　裴丧轻轻敲打桌面，挑眉道：“听起来很不错……但是，你不会给我其他的选择，对吗？”

　　邓艺微笑：“是的。如果你拒绝配合，我就只好让你和莫丞同一起下地狱。毕竟是你把希安牵扯进来的。要不是你，希安根本就不会去监狱，也不会变成今天这幅模样。”

　　两人目光相遇，彼此都压抑了眸里的恨意。

　　“我知道的办法只有一个。”裴丧缓缓道，“放血给他喝。”

　　医生摇头：“很抱歉，这个方法试过了。不管是哪个时间段，不管是什么样的血，我们都试过了，都没用。”

　　“那我就无能为力了。”裴丧道。

　　邓艺陷入沉思。忽然，她双眸一亮，问医生：“你们试过莫丞同的血吗？”

　　医生赞赏地看着她：“对啊，邓女士，我们还没尝试过用患者的鲜血进行试验呢！”

　　裴丧笑了起来，笑声饱含冷意：“你还真不是人。邓艺。”

　　邓艺以嘲讽的口吻道：“我要是人，早就死了千百万遍了。活在这个时代，活在这个国家，你让我如何洁身自好？”

　　裴丧沉默片刻，然后他伸出手，露出白皙的手臂，他低沉着嗓音道：“既然要试，也试试我的血。”

　　邓艺微微一笑，温和道：“都会试的。你放心。”

　　疯子。

　　裴丧没有说话。

　　经过两天的测试，兢兢业业的医生欣喜通知邓艺：莫丞同的血对莫希安起了作用。

　　但他的血仅能让莫希安维持半天的清醒，同时，在清醒时期，莫希安心理年龄为6岁。

　　邓艺对这个结果比较满意，她认为自己的乖儿子迟早会回来的。

　　于是，邓艺将裴丧安置于别墅的隐秘房间里，派专人照顾，不允许他外出。这个女人极为聪明，她知道裴丧是莫丞同的死穴，只要裴丧在这儿，莫丞同根本不会逃出去。

　　然而她没料到的是，莫丞同供血过多，竟也开始失控。短短一个星期内，困于密室的莫丞同抓伤了前来取血的三位医者。

　　但她没有管他，只是让人加固了铁链。莫丞同毕竟是杀害他儿子的凶手，邓艺怎么可能会让他好过。

　　夜幕降临，为这片疆土织上了无尽黑暗。

　　裴丧推着轮椅，从外院来到自己的房间，房间内所有的窗子都被装了铁条，没有邓艺的许可，他不能随意通风开窗。但这个女人低估了裴丧，她以为他只是个被陷害成杀人犯的小白脸，以为将他关起来就可以了。

　　裴丧盯着满屋奢华的装饰，喃喃自语：“‘每一笔巨大财富的背后都隐藏着巨大的罪恶’。那么，这份‘罪恶’究竟会给你带来多大的灾难呢，邓艺？”

　　因果循环，报应不爽。

　　他需要做点准备。他不要这个女人立刻死，他要她生不如死。

　　裴丧轻轻招手，身后的哑巴男仆走进。男仆忠厚老实，他推着裴丧，在对方的指令下回到了卧室。

　　贝拉跟少艾走了，梅丽莎去了华夏，顾守的别墅也被充公了。

　　而另一边，邓艺时不时刁难裴丧，有时会带他看望莫希安，有时将外界消息传递给裴丧，不断给他施加心理压力——她想让裴丧一辈子活在痛苦当中。

　　但裴丧没有觉得痛苦。他知道，还有一个人困在无尽黑暗中等着他来解救。

　　5月13日。

　　邓艺参加贵族聚会，家里留了几十个保镖看守房屋，其中一半是负责房屋，另一半负责监视莫希安。至于裴丧？她没派人。依旧是哑巴男仆跟着他。

　　凌晨1点12分。

　　按照计划行动的裴丧跟着系统的指令推轮椅来到了一间暗房，他注视面前的三级楼梯，有些不悦。

　　裴丧：“五天前还没有这个楼梯。”

　　【这个你得自己想办法。】系统弹出文字。

　　裴丧：“哪次不是我自己想办法？”

　　【……外面的守卫是我弄晕的。】

　　裴丧：“那是因为我提供了致晕药物。”

　　【……】

　　【你快进去吧。】

　　裴丧：“……”

　　关键是这三级楼梯他要怎么过？爬过去？

　　帮手得等会儿才过来，他等不了这么久。

　　裴丧推着轮椅转了一圈，没发现别的路。

　　裴丧回到原点：“啧。”

　　【004，你要体谅修路的工人，他们没留这么多的心眼考虑过家里是否有残疾人，尤其是你这样又聋又残的。】

　　裴丧道：“少冷嘲热讽。有办法就说，没办法就闭嘴。”

　　【我没办法。若你当初挨的是刀子而不是子弹，治愈系牛奶就能帮你恢复行动力。但你挨的是子弹，牛奶只能治愈物理性、冷兵器的伤害。】

　　裴丧：“那就闭嘴。”

　　【……啧。】

　　裴丧皱眉：“你的话是越来越多了。”

　　【我只是喜欢赞美你的愚蠢。】

　　“那你可以另选宿主。”裴丧冷冷道。

　　【……】

　　系统选择闭嘴。

　　裴丧盯着三级阶梯，半晌，他转动轮椅，回到卧室。

　　裴丧把照顾他的哑巴男仆打晕后，用绳子绑着他。

　　当裴丧走进卧室时，发现男仆已经醒了。

　　裴丧扬出手臂的利刃，白光一晃，吓得哑巴男仆立刻闭上了眼睛。几秒后，男仆迟疑睁开眼睛，发现对方将利刃的尖端对着自己，并没有下手。

　　对方淡淡道：“不好意思，我想请你帮一个忙。”

　　男仆尚未作出反应，只见裴丧随手将利刃一抛，而后，刀光掠影，束缚男仆的绳索直接断了。速度之快，肉眼不能捕捉。

　　男仆半边身体直接僵住了。

　　裴丧问：“帮忙吗？”

　　男仆连忙点头。

　　男仆听从裴丧的指令，推着裴丧走回暗房，抵到门口后，他走到裴丧面前弯下腰，裴丧伸手搂住他的脖子，两人配合较好，全程没出现多大的差错。

　　男仆背着裴丧走上三级阶梯，正当他打算将轮椅抬上来时，背后的人开口：“不带轮椅。”

　　于是男仆背着裴丧走进暗室。

　　系统盯着全过程，它的视线一直放在裴丧持有的利刃上，疑惑越来越多。

　　当初邓艺派人检查裴丧全身，是不可能让004携带任何武器的。

　　那么，这把利刃是怎么出现的？

　　系统立刻翻出004之前使用过的利刃图片，对比眼前的利刃。最后，它发现这把利刃跟上次裴丧使用的那把一模一样。

　　这不可能。刺杀安德鲁的那把利刃已经作为凶器被收起来了，没有机会再次回到裴丧的手上。

　　系统心想：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另一边，男仆背着裴丧推开了暗室的门。

　　“吱——”

　　裴丧微微眯起眼睛，等他适应了黑暗后，发现他们来到了一间窄小的牢房。这间牢房很小，甚至小到无法舒展身躯，躺在地上必须蜷缩双腿。

　　【这是莫丞同睡觉的地方。】系统提示。

　　裴丧抿嘴，他没发现莫丞同。这间房安静、无光，长时间待在这种地方，人会崩溃，会疯掉的。

　　男仆脸上带了无辜的震惊，他显然没来过这个地方。

　　男仆扭头看向裴丧，下意识等待指示。裴丧微微抬头，注意到暗室右侧的墙壁上有一道钢门，与周围灰暗的墙壁嵌合在一起，显得格格不入。

　　他拍了拍男仆的肩膀示意过去，男仆感受到冰冷利刃的威胁，僵着身子走到钢门前面。

　　【你没有钥匙。怎么办？】

　　“……”

　　【要挂吗？这次还是□□。】

　　“……弯下身体。”裴丧不理睬系统，他对男仆道。

　　男仆照做，一抹白光闪过，昂贵的铁锁随之落地，沉重砸在地上，溅起灰尘。

　　【……】

　　“进去。”裴丧冷淡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