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人街探案]捕蝶网》安稷

5、Tokyo

　　“你……真的杀了他吗。”

　　“那我就不会找你来，应该是找他。”

　　秦风？安亦欢甫一进入澡堂便听见这句话，联想到方才服务生说的一位姓唐的先生和一位姓秦的先生，很快就想到了来人的身份。离她较近的几位黑龙会成员察觉到她，警惕的转过身来，却在看到她的脸时换上了恭敬的神色，向两侧退去。

　　“渡边会长。”安亦欢穿过一众人走到渡边胜面前，目光触及野田昊时顿了顿，才微微向渡边胜欠身。“是铃奈啊。”渡边胜的神色和缓了下来，“听羽琉说你去看他了，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是，只是师兄听说您出了事，心里头挂念，一时又脱不开身，才麻烦我回来。”听见渡边胜提起渡边羽琉，安亦欢的嘴角抽搐了一下，但神色中还是带着几分尊敬。渡边胜点了点头，没等安亦欢松一口气，又听他问道：“铃奈有喜欢的人了吗。”还是躲不掉。安亦欢在心中轻叹一声，她心里清楚渡边胜想要撮合她与渡边羽琉，只是她没有吃回头草的习惯，何况她的正牌男友此时正在一旁目光灼灼，更是不好多说什么。

　　渡边胜见安亦欢沉默不语，也明白了什么，笑着道：“算了，羽琉不能娶你回家，是他没有福气。”“会长折煞我了。”这话安亦欢哪敢应下，渡边胜这样说是给她脸面，她若应和，就是她不知分寸了，“师兄在校不知是多少女生的梦中情人，是铃奈不入师兄的眼罢了。”“不用说这些客套话，从羽琉带你来见我的那一天我就能看出他喜欢你。”渡边胜还记得一年多以前，渡边羽琉带着安亦欢来见他，告诉他这是他的师妹时，那种小心翼翼的感觉是做不得假的。渡边羽琉出国前拜托他多照看安亦欢，这一年内安亦欢也因为渡边羽琉的嘱托，时常来黑龙会替他处理事务，他早就将安亦欢当成了半个女儿来看待，即便渡边羽琉最后无法和她走到一起，但他是打心里喜欢这个小辈的。

　　“她不是叫安亦欢吗，为什么他叫她铃奈啊。还有那个什么羽琉又是谁啊。”唐仁小声问道，秦风看着野田昊不太好的神色，用手肘顶了唐仁一下：“别问那么多了。”“既然你是为了这件事回来的话，那你和野田昊他们一起去吧。”渡边胜自然知道安亦欢在校期间曾协助过警方破案的事，他看了看一旁的野田昊三人，安亦欢点了点头，这才走到野田昊身前，抿了抿唇不知该说些什么，还是野田昊冷哼一声，道：“走吧。”

　　“没什么打算解释的吗。”刚踏出澡堂，野田昊就停下了脚步，安亦欢听出他语气中潜藏的压抑，沉默片刻，低声道：“你想知道什么。”野田昊有很多问题想要问，但最终只说出了一句：“羽琉是谁？”“我以为你会问我和会长的关系的。”安亦欢轻笑一声，心情有些愉悦，“师兄是会长的独子，渡边羽琉，黑龙会的继承人。”“仅此而已？”安亦欢知道瞒不过他，抬眸看着他的双眼，一字一句道：“除此之外，他还是我的初恋男友。”初恋男友四个字一出，野田昊神色瞬间灰暗，他不缺乏自信，但在安亦欢面前，他总是少了些安全感。“我没有瞒着你的意思，只是会长之事牵扯甚广，我想着处理清楚了再和你解释。”安亦欢环住野田昊的腰，将头轻轻靠在他的胸膛上，她说的并不完全是假话，她确实是想着处理清楚了再告诉野田昊，也确实是因为渡边胜的事情牵扯了太多太多人，但不是公事，而是她的私心。“先去居水堂吧。”野田昊轻叹一声，终究是理智高于了情感，安亦欢垂眸不再说话，她所承载的身份，从来就容不得她任性行事。

　　居水堂位于湖中间，仅有一条通道可以到达，是天然的密室，暴力社团通常在此进行协商。安亦欢曾作为助手随渡边胜来过几次，也清楚室内的结构，绝无藏人之处，思索间野田昊已经拿出了现场的照片，这些照片安亦欢早已看过，与和田枫真邮件中传来的并无差距。直到秦风等人注意到桌上的黄铜摆件时，安亦欢才微微抬眸看向他们，于渡边胜而言这是十分不利的证据，好不容易才申请下来的保外就医很可能会因为这一个小小的摆件，就毁于一旦。唐仁夺过了摆件往外冲，秦风连忙追出去拦住了他要将摆件丢进水中的动作。二人争执间，唐仁的目光突然紧盯着一处。

　　安亦欢顺着看去，只见小林杏奈身后跟着一群像是做法事的人正缓缓往居水堂走来，安亦欢眸色微沉，小林杏奈走到他们身前时，野田昊向二人介绍道：“这位是小林杏奈女士，苏察维先生的秘书。”安亦欢朝着小林杏奈微微颔首示意，唐仁一把扯下野田昊的同声传译器：“你不是懂中文吗，别浪费了。”说着凑到了小林杏奈身边：“小林小姐，带上这个，很好用的。我是……”“我知道你是谁。”小林杏奈直接打断了唐仁的话，唐仁颇有些沾沾自喜道：“真的吗，我唐仁在日本都这么有名啦。”野田昊无语的看向安亦欢，安亦欢无奈的笑了笑，心里却隐隐有些不好的预感。

　　“今天，我请来了大师为死去的苏察维会长超度，这些年，我一直把会长当做亲生父亲……”小林杏奈缓缓说道，安亦欢不动声色的打量着她的神色。“让我也为父亲出一份力啦。”唐仁猛地冲进做法事的人群当中，秦风一心想着破案，问道：“为了尽快找到杀害苏察维先生的凶手，可以问一下你那天晚上发生的情况吗。”小林杏奈听见秦风的问题，神情有些激动，斩钉截铁的告诉他们苏察维在死前亲口承认凶手就是渡边胜，安亦欢只当做笑话一般听了就过。“唐桑，你是唐人街第一神探，到现在还要为这个败类脱罪吗？那天晚上，他对我做了什么，你知道吗？”小林杏奈话中意有所指，安亦欢心下一跳，在小林杏奈控诉那日渡边胜非礼她后，唇边扯出一抹极冷的笑。小林杏奈这边还在加大攻势，被美色冲昏头脑的唐仁忍不住拿出了怀里的黄铜摆件：“渡边胜应该用这个击打过苏察维，如果苏察维脑袋上沾到伤，那就坐实了渡边胜的杀人心。”

　　安亦欢正要发作，余光瞥见桥上的身影，按捺住心里的冲动，也无视了抢过黄铜摆件而洋洋得意的杰克贾。“这么重要的东西，还是交给警方吧。”田中直己拿过黄铜摆件，眼神淡淡的落在安亦欢身上，“胆子越发大了，是因为这个案子回来的吧。”“是。”安亦欢在看到田中直己的时候就明白，这是她唯一名正言顺对苏察维二次验尸的机会，只要她表水过关，田中直己就不会过分为难她。“让我猜猜，我们的铃奈小姐是不是想着在找什么借口，来避免渡边胜因为这个摆件再次入狱呢。”田中直己的声音泛着一丝凉意，安亦欢神色骤变，急忙道：“铃奈不敢。只是铃奈绝不相信会长会做出这样的事。”“呵。”田中直己冷笑一声，“你跟我回去，至于你们。再让我看到你们出现在不该出现的地方的话……”田中直己撂下狠话后转身示意安亦欢跟上，安亦欢却笑着走向了小林杏奈：“小林杏奈小姐，关于你方才话语间所提及会长非礼你一事，事关会长声誉，我一定会将此事如实转告师兄。想必您敢如此，已经做好了承担一切后果的准备。”她言语中威胁之意过于露骨，众人神色一变，便是田中直己再如何纵容她，也冷下脸斥道：“铃奈！”“是。”安亦欢收敛了气场跟上田中直己，六人走出了一段距离，边上的长野幸一才玩笑道：“越来越有能耐了啊，森村铃奈小姐。”

　　“是我太纵着她了。”田中直己听了这话瞪了长野幸一一眼，长野幸一丝毫不慌，转而将话头指向了田中直己：“警视正您说着这话，不也是宠着铃奈来的吗。”“前辈你再闹下去，老师生气起来我可不会帮着你。”安亦欢眼瞧着田中直己脸色越来越黑，还是出声制止了长野幸一作死的行为。长野幸一识趣收声，田中直己心里不得劲，又不愿意对着安亦欢说重话，只能臭着张脸坐在那里，语气也有些生硬：“苏察维的尸检报告你也有了，对案子有什么想法。”长野幸一好不容易才按耐住性子，听了这话又是没忍住笑出声，安亦欢也瞪了他一眼，才轻声道：“老师您要逮捕会长，证据确凿我无权干涉，但我希望您能仔细考虑案子的疑点。会长掌权许久，这种自毁名誉的事他决不会做，那日若真发生什么口角，做的最越界的一件事，也只会是拿起这个黄铜摆件击打了苏察维。”“既然你觉得凶手不是渡边胜，那就去查，用证据说服我，说服法官。”田中直己这话，就是同意她调查了，安亦欢长舒一口气：“我希望对尸体进行二次尸检，恐怕要麻烦您费心了。”“知道了，我会安排。幸一，你一会儿带着铃奈去提资料，她知道的再详细，还是比不得我们手上的准确。”其实带着安亦欢去提资料并不合规矩，但命令是田中直己下的，这种事也不是头一回发生，长野幸一等人也都见怪不怪了。何况安亦欢协助警方勘破多起大案，做的也并不算过界，旁人自然没有指摘她的道理。

　　“除了你之外，我还没见警视正对谁这么特殊过。”长野幸一带着森村铃奈从档案室里取了档案，往田中直己的办公室去。安亦欢和他关系向来不差，否则他也没这胆子开她的玩笑。安亦欢笑了笑：“我初见老师时他如何不待见我，前辈不也是清楚的么。”安亦欢能见到田中直己，还是由她的大学教授杉田峻引荐的，她在校成绩优秀，恰巧当时有一出极其棘手的案子，杉田峻便打着让她试试的主意带她参与了案件的调查，原是想借着这次机会给安亦欢镀一层金，田中直己最早对她也抱以不屑一顾的态度，谁知最后破案的关键，就是安亦欢。长野幸一自然知道，田中直己看重的是安亦欢的能力，而不是她背后的势力。“你进去吧。”田中直己的办公室，没有他的允许长野幸一可不敢擅闯。

　　“宋义的事，你插手了多少。”安亦欢对于田中直己的询问早有猜测，此刻听他问起，流利的答道：“我不过是帮着查了些资料，完善了一下计划，更多的都是宋义自己的想法。”“你觉得秦风如何？”这才是田中直己的真正目的，宋义向组织举荐了秦风，组织其他人的意见固然重要，但安亦欢是观察者，她在这方面的话语权可以说是一票否决。“您的意思我明白了，我会多留意观察的。”安亦欢的言外之意就是暂时认可了秦风，两人都并未考虑秦风会拒绝这一种可能，更准确的说，无法成为同伴，那就只能是敌人。“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回去看资料了。”安亦欢正要离开，又被田中直己叫住：“你和野田昊是什么关系。”

　　“老师从哪里看出来的？”安亦欢怔了怔，随后莞尔一笑，算是承认了她和野田昊正在交往的事实。“你和我说话的时候，他一直在看你。”眼神是骗不了人的，那样深情而又专注的眼神，即便野田昊在外一贯是只花蝴蝶，也做不得假。若是换了别的女生，这兴许是件好事，可放在安亦欢身上……田中直己一时之间也难以判断这究竟是好是坏。安亦欢从未在意过野田昊看他的眼神，却不想是因此发现他们之间的端倪，她笑意一凝，心情也有些沉重，田中直己觉察到她心情不佳，叹道：“野田昊……确实是个不错的人选，你该好好考虑一下。”“我知道，如果没其他事，我就先回去了。”安亦欢自然知道野田昊是个极好的结婚对象，他的家世，森村家也不会有什么阻拦的借口。

　　“准备一下，晚上我带你去见苏察维。”田中直己很快就将事情安排好了，他知道安亦欢有多在意尸检这件事，安亦欢自然是应下了，田中直己说的不错，就算他相信渡边胜，但最终决定渡边胜是否有罪的，是法院的法官而不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