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JOJO]门之钥》banananice

19、18、

　　18.1
　　来讲讲某位女性的故事吧。
　　从那次充满惊险的高温开始，她就得到了能够直达终点的力量。
　　对于孩子来说，这种颠覆感官的能力几乎是致命性的：
　　——它狂横无比地摧毁了孩童的粗浅交际圈里能探索到的所有联系。
　　父母的承诺不再值得期待，同龄人的交流不再变得有趣，甚至连学到的知识也不见得可以信任。就像道德只是为了维护社会稳定而统一被塑造出来的标准那样，有些常识和故事总是带着刻意而生硬的底层，近乎丑陋地希望自己变成内容塑造出来的思路。
　　在被割裂的孩童面前，留下的只有谎言。
　　……是的。
　　她最初学习到的知识，便是——
　　“怎样去运用语言（谎言）”。

　　“那就是【恋爱】吧。”
　　先开启话头的黑发女性用手指击打着桌面，如此说道：
　　“渴望着与某人相遇，想要了解某人，想要知道、想要看见、想要敞开心胸……”
　　“别人我不知道，这个话题我也完~全~不熟悉。但对你而言——”
　　皱着眉头的岸边露伴尖酸地将对方的模糊语言进行解构：
　　“——那绝对只是普通的【杀人冲动】而已。”
　　坐在桌子对面的藤森椿挑了挑眉毛，举起杯子、轻轻啜饮了一口咖啡。
　　滚烫的咖啡正在盛夏的气温中升腾出比平日更为恐怖的烟雾，或许这就是使唤身为别墅主人的岸边露伴招待客人的报应吧。
　　黑发女性却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
　　不知为何，岸边露伴的口吻比平常更为犀利和直接，仿佛有什么情绪能更胜过内心的恐惧似的：
　　“……还是说你要改口，把这种冲动再次稀释为类似进食的欲望？”
　　对面安然坐着的女性抬起眼皮与他对视。没有带着笑意的嘴唇因为热水而泛着红。
　　她一板一眼地说道：
　　“不，那是恋爱哦。”
　　被红色眼睛注视，有种被蛇盯上的青蛙的感觉。
　　令人不快。
　　“你是认为猎人和猎物之间会产生感情的派别吗？”
　　“我是认为人与人的身份并不一定会和感情有必然联系的派别。”
　　像是意识到了什么，藤森椿垂下了眼眸，饶有兴致地打量着桌面上的斑点：
　　“再说、谁是猎人也有待商榷。”
　　黑发女性又在目标的身上察觉到了什么。
　　……不，是她每次都会从对方身上察觉什么。
　　过早察觉到的结局会反哺她的动机，而最后得到的却是她一直在追求的“过程”、大众所要求的“依据”——例如为何要杀人、从中感受到了与常人相异的什么情绪之类的——结果就是她的行为在常人看来无法理喻，手段在相关者眼里过于严酷。
　　至于她本人的解释则好理解的多：
　　——‘因为我就是想这么做。’
　　与那个赌徒对峙的经历成为了她塑造自身有异于常人三观的灵感。
　　他人无法察觉的事情在社会上就是不存在的。
　　面对相关人员，只需要让他们看到想要看到的东西，他们就会自己解答来自于他们本身的疑惑。
　　她的回答不重要。
　　即使是荒唐的冲动，也不重要。
　　然而。
　　就是这么一位“绝对不会期待他人理解”的女性——
　　——正巧遇上了“利用小手段就能理解一切过往”的男性。
　　“哈？又来吗——判定只是瞄过一眼的男人是危险人物，这种荒唐话有谁会相信啊？”
　　面对岸边露伴略显烦躁的问题，藤森椿只是面不改色的点了点头：
　　“所以，这才会变成恋爱啊。”
　　漫画家啧了啧舌头。
　　他当然明白。
　　这模棱两可而不带自我重量的语言（谎言），是藤森椿从小到大都惯用的表达方式。
　　但是。
　　不知为何，看到她这副样子。
　　……真是令人不快。

　　为了排解心中的郁闷，岸边露伴抓起笔。
　　专业的道具到达手上的触感让他稍微寻回一点冷静。
　　可他的说话方式并不会随感情的起伏而产生哪怕一丝微小的变化：
　　“所以你的目的就是告知我你找到新目标这件事？要我微笑着恭喜你吗？”
　　“的确，把压力分割给知情者也挺有意思的……不过真正看到那么有趣的家伙之后，也不会有心思特意策划这种小余兴吧。”藤森椿看着杯中咖啡因放置而晃荡出的小小漆黑水纹，用否定的语气给予解释之后，又微不可闻的叹了口气。“露伴老师你真是不解风情。”
　　黑发女性轻飘飘的评论还在继续。
　　“兴趣以外的事情就会用相当严苛的目光审视，即使牵连到他人的生命，也可以一边事不关己、一边高声嗤笑。”
　　她挺起身子，靠在了椅背上。
　　“……不过，这样真的好吗？”
　　在雾气氤氲的空气之中，对岸边露伴来说厌恶无比的亲切笑容又在她的脸上绽放开来。
　　“——你凭什么觉得自己就会平安无事呢？”
　　又来了。
　　就像吃饭饮水一般自然并缺乏罪恶意识的杀意。
　　像是要和这股漆黑的意识进行对抗那样，漫画家干脆的回答：
　　“我从来没这么觉得。”
　　“我想也是，这才比较像你。”
　　附于她异常天性之中的冲动退却了。
　　只有注视黑发女性仍在微笑的脸庞时，才会发现刚才的那一切并不是幻觉。
　　“所以……嗯，就这么算了。我不会告诉你更多的。”
　　“……哈？”
　　漫画家扬起眉毛，直率地表示自己的不满：
　　“你在耍我吗？”
　　行动只是为了满足自己好奇心的男人，反而因为这句话而对整件事情在意了起来。
　　他快速地回想了刚刚交流过的全部对话，却发现除了藤森椿对整件事情的叙述和语焉不详的回答以外，竟然只剩下【恋爱】这个荒唐的话题印象深刻的残留在脑中。
　　这也太奇怪了。
　　这个女人要去干什么，和他又不会有一点关系。
　　“没错。”
　　在岸边露伴快要开始自我怀疑的时候，藤森椿才一本正经的点了点头，用简单的认同制止了对方快要得出的内心审问：
　　“我们都认识了这么久了，你现在才知道这个现实吗？”
　　——火大！

　　……
　　“所以，来讲讲某位女性所经历的那个事件吧。”
　　被漆黑校服所包裹的瘦削男生从窗边的风景中回过神来。
　　他看向漫画家。
　　对方正低头看着画着诡异路线的思维导图，把眉头皱的很紧。
　　“我只能从我自己的记忆中寻找开端。”
　　莲见琢马打开替身。
　　——对少年而言，过去的时光再一度袭来。

　　18.2
　　——今天中午吃什么呢。
　　在越来越盛的阳光之下，东方仗助思考着每日的终极难题。
　　暖暖亭的量对于一个需要长身体的高中生来说实在是吃不太饱，学生餐厅就友善很多了。但是学生餐厅……亿泰会抱怨的吧。他可是个标准的肉食动物。
　　还没等到他继续设想下去，朋友的声音就咋咋呼呼的在他耳边响起：
　　“我去……完蛋了、仗助！我没带钱！”
　　什么，我今天的零花钱能不能负担得起两个大男人的吃饭费用——这么想着的仗助下意识的往自己的口袋摸去，然后发现了一个悲剧性的事实：
　　旧校服拿去洗了，这件是新的，口袋空空如也。
　　飞机头少年扯了扯嘴角。
　　“我竟然会跟亿泰犯同一个错误……”
　　“什么意思，仗助你很过分诶！”
　　不过亿泰的抗议也只不过维持了几秒。还没等到仗助双手合十说声抱歉，他就已经物色到了下一个该对话的对象：
　　“早上好！我说，学长啊，你有没有带钱啊——”
　　听上去就像是来讹诈的小混混。
　　还好对方也早就熟悉了亿泰的行事方式。
　　“我看看。”
　　浅发少年在盛夏的阳光中也一直穿着黑色的长袖校服，好像人和黑色融为了一体。他并没有为偶遇之后学弟们的表现而惊讶，反而乖顺地掏出自己的钱包。
　　仗助扭头快步靠近了莲见琢马，期待的往他的钱包里看去——
　　数量稀少的钢镚。
　　是用胖重的几个钱宝宝搜索之后就能战胜的价值。
　　……泛上来的失望很快就被更深重的怜悯所覆盖了。
　　仗助用力地拍了拍莲见琢马的肩膀：“学长今天中午想吃什么？我们请你——”
　　不对，目标是搞点钱来着。
　　他及时地修正了自己的建议：
　　“……我们正好要从胖重那里搞点钱来，等下一起吃午饭吧！”
　　——反正那个家伙一向是不缺钱的！
　　“不用了……”
　　少吃一顿也不碍事。
　　莲见琢马刚想回绝，就看见两个少年一个转头发现目标，一个被拍肩之后迅速反应，一同风风火火地往个子矮胖的学生初席卷而去，丝毫不给他诉说的时间。
　　他抿了抿嘴角，长长叹了一口气。
　　自然地，这副场景也被无法忘记的少年笼统地记入脑海。
　　烈日炎炎之下，穿着长袖校服不住地冒出细汗。
　　一阵又一阵躁动的蝉鸣此起彼伏的在闷热的空气里传递，一片树叶在无风的状况下落地。
　　他和三个少年有三十一块砖的距离，被称为胖重的矮胖同学可见的前半衣服上有四十颗装饰用的珠子。
　　他旁边的地上放着一个圣杰曼的食品袋，两面是一样的制式，上方红色横条中间部分写着黄色的英文，下方是红色的店标和日文店名。
　　封口上贴着绿色的标签，袋口因为被粗暴地抓取所以满是皱褶。
　　“学长！我们快去圣杰曼吧！那里的面包好像还有剩的样子！”
　　然后他转过了视线。
　　——那天是6月24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