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JOJO]门之钥》banananice

18、17、

　　17.1
　　细细密密的黑色毛发从门缝里生长出来，像是有生命一般舞动着。柔顺的聚在一起、泛起光泽的黑色锦缎缠绕上金属制的门把手，拉拽着让其向下。
　　“跟我去一趟【辛德瑞拉】。”
　　用暴力破除门卡的限制，用发丝不假思索的拉开房门，身着绿色校服、容姿姣好的少女站在门口，用冰冷而不容置疑的强气声音做出了宣言。
　　——藤森椿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景象。
　　黑发的成年女性眯起了眼睛，并没有一如既往地先做出什么糊弄般的发言。
　　……那当然是因为面前的对象非常棘手。
　　把搬弄语言作为武器之一的人最不想碰到的，要么是虹村亿泰那种听不懂深层含义的一根筋，要么就是山岸由花子这样除了特定人士的话语之外、把别人的声音全部抛之脑后的特级狂人。
　　而且还是在距离这么近的情况下。
　　——嗯，看不到交涉对自己有利的结果。
　　藤森椿有些无奈的开口了。
　　“最近你和康一君的恋情不是非常顺利吗……连我这边都听到风声了。”
　　“正是因为这样、才要排除风险。”就像是完全不在意他人会如何抗议一般，由花子用干脆的肯定句回复：“不只是指恋情方面，还有人身安全方面的问题——必须要让其他人被关注的优先度比康一君高我才放心。”
　　如果在这里诚实的回答“我对康一君完全不感兴趣”的话，由花子会因为这句话涉嫌侮辱广濑康一的魅力而生气；但要是说着“康一君的确是个有趣的男性”……
　　“好过分，说的我会挑熟人下手一样。”
　　听到女人轻飘飘的话语，山岸由花子的眼角抖了一抖。
　　那是少女生气时常有的习惯。
　　“难道不是吗。刚刚在我想着‘如果你说对康一君感兴趣的话就杀了你’的同时，你也在想着‘说出那句绝对会惹她生气的话，让由花子先出手其实也不错’吧。”
　　即使被人尖锐的进行指责，藤森椿依旧神色不变的回应：
　　“你说是就是吧。毕竟我的确不怎么挑食。”
　　山岸由花子毫不动摇的双手抱臂。
　　黑色的长发密密麻麻的爬满了整个门框。
　　“——死心吧，今天你说什么都没用。”

　　弧形的门框上写着【CINDERELLA】的字样，大理石的门面和深入户型里的凹陷玄关都显示着主人的格调与“不在乎来客是多是少”的任性思想。门口的宣传画框上的边缘花纹是烫金的，看上去费用不菲。
　　上面写着意义模糊的话语：[为您献上与爱邂逅的妆容]。
　　“认真的吗。”
　　看到这副景象的藤森椿停下脚步。
　　她指着宣传画框上的字样，表情严肃的向山岸由花子确认。
　　山岸由花子一副懒得与她争论的样子，驾轻就熟的走进玄关，果断的打开了大门，转过头点了点下巴，顺便还用尖锐的眼神盯着女人的右手指尖——
　　还暂时不想在这种时期惹是生非，于是藤森椿只好默默的走进店里，坐在座位上看起了价目表。
　　“这个‘让男人乖乖听话的化妆’能做到什么地步？”无视了山岸由花子和美容师模样女人的寒暄，她看了几秒，就迅速地找到了感兴趣的内容：“能让脸上就写着叛逆的男性不假思索的答应做我的漫画助手、还不会反悔……不，其实还是会反悔比较有趣……”
　　“藤森，在这里能稍微谈一点不怎么功利的话题吗。”
　　山岸由花子简直要发出叹息。
　　“我觉得这是我能最接近这个环境的话题了。”
　　藤森椿满脸笑容地回答，单凭外表、还真看上去有那么点像为某种情感而热情洋溢的样子。
　　“一千元，与爱邂逅的妆容就够了。作为你替我解决麻烦的感谢，这个钱我来付。”
　　“……感谢我替你解决了我自己是吧。”
　　听到这句话，即使是喜怒不动于色的藤森椿，也不由得虚起眼睛吐了一句槽。
　　“闭嘴。老老实实听辻彩说话。”
　　山岸由花子冰冷补上了一句：
　　“不遵守规矩可是有毁容风险的。”
　　——这回，叹息的轮到藤森椿了。

　　17.2
　　岸边露伴从传真机里拿出编辑审过的稿件。油墨未干的纸张还有些发烫。
　　不规则地歪斜着的分镜被圈出了几个重点，无一例外都是描绘着女性的部分。
　　“既不性感，也没有特点”——在上次得到了这种评价之后，岸边露伴带着几分和编辑对抗的恶意，报复性的重新修正了这话的女性身上的特征……
　　……现在重新捡回理智之后再打量自己的稿件，每个异性的眉眼里竟然都带着点藤森椿的影子。
　　这个发展可太恐怖漫画了。
　　他强忍着内心的负面情感去打量编辑这次的评价，看到对方不仅给出了高度的褒奖，还用探讨的语气和他商量，这种人设不应该浪费在一个小篇章里做跑龙套，有没有继续深化这个人物的意向。
　　……要不换个编辑，不，换个杂志吧。
　　在听到熟悉的钥匙转开金属的声音之前，岸边露伴一直在认真的考虑这个问题。
　　……
　　女人在没有缝隙的靠窗墙边推开一扇门，在阳光的斜射下，微微低下头，黑色的发丝倾向一边，长长的睫毛掩盖住半分带着几分非人气息的红色眼睛，她一改平常笑容满面的姿态，板着脸、一本正经的问道：
　　“露伴老师，你喜欢我吗？”
　　“——你擅闯民宅就是为了问这种毫无意义的问题？”
　　从听到声音之后就开始警戒的岸边露伴不快地抽着嘴角，用冰冷的语气反问。
　　藤森椿捏着钥匙，偏过头去轻轻的嗤了一声。
　　温和的笑容又在女人的脸上活泛起来。
　　“怎么会毫无意义呢。就算其中只有百分之一的可能性，能达到露伴老师向我表达好意的结果，我也会毫不犹豫地去试试的。”
　　……再在这种话题上纠缠不清只会恶心到自己。
　　岸边露伴可不相信藤森椿特意过来就是为了这种小事。男人长长地叹出一口气，重新梳理了一遍前两天的记忆：地缚灵、杀人犯、瘦削的制服少年、过往与自己的关联……
　　“让我发现杉本铃美，是你的手段吧？”
　　藤森椿垂下眼帘，摇了摇头，用不大的声音坚决否定：
　　“我几乎闭门不出了半个月，直到和康一君探讨了漫画与人物才稍微出了点眉目。直到现在为止，脑子里大部分都是新连载的创意和剧情。你不要自作多情了。”
　　“少来。莲见琢马——那个家伙是叫这个名字吧？他的行为方式简直就像你手把手带出来的一样。如果没有你从中作梗的话，我才不信普通小鬼能发展成那种样子……”
　　等等。
　　岸边露伴要出口的讽刺戛然而止。漫画家严肃地打量着一手抚着门框、站在门沿上的黑发女人，问道：
　　“……他会杀谁？”
　　藤森椿就那样静静的站着，与他对视。
　　“露伴老师也会在乎这种问题吗？”一向思维跳跃的女人稀奇地接下对方的话题，却依旧没有给出任何直接的回答：“危险的故事的确有可能是上级的素材，也有可能是想要至你于死地的诱饵——我还以为老师在我这里已经吃足教训了。”
　　她眯起眼睛，抚摸着门框的食指敲了敲边缘，突然意味声长的说道：
　　“或许您可以直接去问他？我相信他一定会让您充足的浏览……嗯，仿佛身临其境。”
　　“不去。”
　　岸边露伴用干脆利落的回答掩盖心里莫名的瑟缩：
　　“我是喜欢收集素材，又不是喜欢踩地雷。你搞出来的烂摊子就自己收拾好，别伪装成陷阱害人，有够恶心的。”
　　黑发女人看上去对恶言恶语有着十足的抵抗力。她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轻飘飘地说出了更为可怕的发言：
　　“这点你大可以放心。我要想对露伴老师下手的话，肯定不会假借他人。”
　　——那可真是要感谢你了。
　　岸边露伴抖了抖嘴角，最终还是选择缄口不言。
　　他可不想试探自己在对方心里的分量。
　　对这个不知距离为何的女人而言，顺着对方的话茬将事情定性的行为不会比捏起一双筷子费事。或许当话出嘴边的当口，藤森椿就会笑眯眯的动手——只因为这样能看到“岸边露伴”不一样的表情。
　　这是深知她品性的作弊者才能推测出的结论。
　　……不作弊的话，也不会沦落到这种地步。
　　可是，怎么说呢——
　　岸边露伴屈辱地在内心承认：
　　比起一时不见踪影的凭空担惊受怕，面对面的威胁竟然能让他感到一丝诡异的安心。
　　——这才是真正糟糕的地方吧。
　　为了驱逐这种令人不快的感觉，他抓住这扇本不应该存在的门的把手，不耐烦地说道：
　　“要下手的时候记得提前说，现在我要赶稿了。”
　　“啊，还有。”
　　同狠狠关上的门一起砸下的是刻薄的漫画家硬邦邦的最后一句话：
　　“——这种眼型一点都不适合拿来恐吓，也完全不适合你。”

　　17.3
　　在回家的路上看到了一家没见过的店。
　　店面装潢精致华贵，也不像是专门为男性开放的。
　　虽然内心有点好奇，但也并没有特别去窥探其中的理由。
　　……必须要在八点之前回家才行。
　　穿红裙子的黑发女人从里面走了出来。
　　她的嘴里断断续续的哼着轻快的小调。
　　女人的手臂纤细，手掌白皙，手指长短协调，指甲圆润干净。
　　小指的根部关节沾着一点油污，中指的指节上有一个老茧。
　　本来视线应该就此结束的，但不知为何，神使鬼差的看了一眼女人的脸。
　　无机质的红色眼睛像是会动弹的珍稀玉石般、与自己的眼神凭空交汇。
　　……像蛇。
　　不知察觉到了什么。
　　蛇一样的女人对着自己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