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JOJO]门之钥》banananice

20、19、

　　19.1
　　圣杰曼的面包一如既往的销量良好。
　　等到三人赶到店门口的时候，唯一留下的只剩收银台服务员的抱歉笑脸了。
　　一旁的仗助失望的好像连独特的发型都耷拉下来了一点，但还是觊觎店里的冷气，垂头丧气地在里面呆了五分钟——结果就是等身着黑校服的三人出来时，外面的温度相对而言更为可怕了，恨不得把舌头也吐出来散个热。
　　被其他二人称呼为“胖重”的学弟站在门外等待，手里还拿着圣杰曼面包的包装袋。
　　……稍微有点奇怪。
　　包装袋上方的褶皱并没有之前那么多，平整地像是被【疯狂钻石】复原了一遍；而袋子两边却凭空多出来几处凸痕。
　　怎么推断都不像是面包能弄出的痕迹。
　　但这又能证明什么、又和自己有什么关系呢。
　　莲见琢马暗中反省。
　　藤森椿的个性实在太过鲜明，乃至于到这种日常时刻，她给自己塑造出的带有压迫力的分析习惯还在持续不断的运转，记忆和分析双重叠加造成的堆积实在是件负荷过重，没有必要的话不如先行放置……
　　“唔，来迟了，这不是卖完了吗。”
　　熟悉到让人毛骨悚然的女声从圣杰曼的店面里传来。
　　穿着红裙子的黑发女性慢悠悠地打开店门，从本来应该暂时没有顾客的面包店里迤迤然漫步而出。率性自我的她并没有先向在场的熟人打招呼，而是将手指指向了那个面包包装袋——
　　一向无机质般的红瞳，闪闪发着亮。
　　只能给人更不妙的感觉。
　　在凝滞的空气下，不知为何十足兴奋的藤森椿、一如既往地用着轻飘飘的语气发问：
　　“……那个，能卖吗？”

　　19.2
　　——对啊，原来还有这种方式。
　　吉良吉影如此想。
　　但是来不及了。
　　扎着单辫的女性在和高中生们说了些寒暄的话语以后，抓着袋子、慢慢悠悠地从他身侧走过。因为思维过度紧张——亦或是这位女性的话语过度含糊——吉良吉影除了捕捉到这几个学生的名字之外，并没有记住什么详细信息。
　　抓着纸袋子的中指指节上长着老茧。
　　……被她用过一次之后，这条路已经走不通了。
　　在一个用远超市价的金钱买下商品的人面前再次使用同样的招数，除了令人生厌和吸引注意以外，就只能徒增笑柄。这三项都是吉良吉影想尽力避免的。
　　但，仅有一项是他必须也不得不去实行的：
　　【去取回那个装着手、还带着他购买的戒指的纸袋子。】
　　男人迈开脚步。
　　女人的步伐很稳，走的不快，路线看上去很明确。
　　在行走的时候，可以看到红色裙摆下细白的脚踝。
　　比起因为惯用而有少许痕迹的右手，左手是自己喜欢的类型。
　　或许这是个好兆头。
　　比起群聚扎堆的学生来说，孤身一人的女性比较好处理。退一百步，就算她打开了那个袋子，也不一定能有保持着理智、即刻出声的能力。
　　——收拾起来会比较方便。
　　“吃起来会比较方便。”
　　孤身在路上行走的女人看着前方稀稀拉拉的人群，突兀地发出跟男人的想法极其相近的自言自语。
　　吉良吉影的心跳漏跳了一拍。
　　身体上的不协调感和不吉的预兆一起袭来。
　　“想来也差不多忍到时候了……”
　　在行人快步行走寻找阴凉处的大街上。
　　那根手指伸进袋口对折的凹痕中，流利的挑开了袋封。
　　……！
　　……！！！
　　必须处理掉。
　　必须不被发现。
　　必须保持平静如同植物般的生活。
　　三步并作两步。距离靠近。
　　炎热的感觉传递到全身、却依旧不住发寒。
　　面对面。
　　离女性近在咫尺。
　　能感受到她呼吸对指尖传达的律动。
　　吉良吉影的手仅仅地抓住袋口。
　　手心的汗液把皱成一团的纸袋变得更加糟糕。
　　“你跟踪我这么久，该不会就是为了抢走这个纸袋子吧？”
　　并没有被陌生男性突如其来的行动吓到，黑发女性的手指抓着袋子，仿若凝固住一般、沉静的发问。
　　——那是不可能的，周围的人太多了。
　　混混抢包或许不稀奇，但一个身着西装的办公族狂奔而来、只为抢走他人面包的故事……哪怕只是流传，在这个走几步就能碰到熟人小镇里，都会变成不利于他今后行动的铺垫。决不能让这种事情发生。
　　更别说这个古怪的女人早就已经察觉跟踪、却依旧默不作声这一点了。
　　所以——
　　“我能请你吃顿饭吗？”
　　重点是这个。
　　理由却决不能仅仅是这个。
　　“——我对你一见钟情，美丽的女士。”
　　黑发女性没有丝毫惊讶。
　　“所以，这是【恋爱】，对吧？”
　　无机质的红色眼睛像是会动弹的珍稀玉石般注视着他。
　　……像蛇。
　　不知是理解了什么。
　　“真是浪漫的词汇啊。”
　　蛇一样的女人对着自己笑了。
　　……啊。
　　原来是她。

　　19.3
　　或许岸边露伴说的有几分道理，藤森椿冷静的剖析。
　　在看到被处理的很干净的断手的时候，腹部就仿若燃烧着火焰。
　　注视着男人旁若无人的与手交流、乃至于用手去戳破面包保鲜膜的时候，这股灼热的气势就已经燎烧到嗓子眼，最终在实际接触之中变成一个非常完美而冰冷的微笑。
　　我的微笑大部分时间来自愤怒吗……
　　黑发女性停下脚步，突然恍然大悟。
　　……啊，原来这种感情应该称之为愤怒。
　　可是我在愤怒之前就已经想要行动了，所以这股义愤不能称之为动机。
　　促使我行动的是、更为本能的、更为冲动的东西——
　　“怎么了，藤森小姐？”
　　颇为帅气的金发男人回过头，紫色的眼睛里带着些许狼狈和仓促。
　　——真想杀掉。
　　可是对于感受不到自身罪恶的精神变质者而言，一瞬的死亡甚至说得上是轻率的解脱。
　　如何让他们明白正常人面对异常者时的恐惧呢？
　　如何让他们感受到普通人经受他们举动时感受到的痛苦呢？
　　如何让他们理解一切的恶行都应该付出深重而残酷的偿还呢？
　　首先应该去认识他。
　　和他亲密的接触。
　　之后才能明白……
　　要怎么做才能带给他痛苦。
　　为此、还需要忍耐。
　　不需要理由。
　　“没什么，只是想着……您真亲切啊。”
　　我就是想要这么做。
　　“说不定在很早之前，我早就已经喜欢上您了。”
　　笑吧。
　　——这已经是我的“天性”了。

　　19.4
　　“其实我和藤森小姐也有一面之缘。是在……我记得店名是‘辛德瑞拉’……”
　　女人面带着微笑，静静地切割着牛排。熟练的手法和带出血痕的肉块，让她低垂的眼眸染上了几分猎食者的色彩。
　　白皙的手指握着刀叉。银色的刀叉上缘映出透白的肉色。
　　或许她的确不是什么善茬。能静待跟踪者靠近的女性、怎么可能毫无防备。那防备到底是自满于武力、自信于应对的智力、或者早已准备好报警的电话呢，还是更深一层次的——
　　“您一直在看我的手呢。”
　　……！
　　黑发女性的声音轻飘飘地落下，将他的思绪一扫而光。
　　“别看我这样，其实我的职业是漫画家……观察人类也算是难得擅长的事情了。”名为藤森椿的女性抬起脸、正视着他。即使是在咀嚼完肉块之后，礼貌的微笑依旧没有褪去，就好像什么根植于她的脸上无法更改的指令一般：“您为什么这么惊讶呢？对‘手’有兴趣是这么羞于见人的事情吗？”
　　她饶有兴趣地在某个字眼上加重了声音。
　　——要不就这么杀了她吧。
　　把刀叉或者什么其他的东西变成炸弹，让她在没被人注视的情况下凭空蒸发。
　　“只是想着……你的观察真是敏锐。”
　　自己的声音较之以往，有些紧绷绷的。
　　“只是注意力比较集中罢了。其实人类的注意力都会比较向容貌姣好的对象偏移呢。如果吉良先生和我一起走在路上的话，连我都能沾光成为注视的焦点——”
　　话题在被带着转。
　　而且、还带着什么自己突然消失也会有人证注意到的暗示。甚至不知道是不是无心之言。
　　真是令人焦躁。
　　吉良吉影按捺住想要啃指甲的冲动。
　　……她难道已经摸过那个内容物了吗。
　　可是桌边的纸袋子包装的边缘并没有什么褶皱和凹陷。而且在请对方进餐之后，她也绝不可能再对面包产生什么食欲，也就是不可能有观察的动机。
　　难道是在更早之前……
　　不，再早就要追溯到那次偶然擦肩而过了，怎么会有人因为一次对视而开始起疑呢。
　　“哪里，如果藤森小姐的外貌不引人注目的话，我怎么会有上前搭讪的冲动啊。”
　　对方红色的眼睛微微眯起。
　　似乎说到让她开心的点上了。
　　但是……
　　是店内的冷气太足了吗，感觉全身被莫名的寒气所笼罩了。
　　“——抱歉，我想去一趟化妆间。”
　　不吉的感觉消失了，随即涌起的是紧张的心跳声。
　　……机会终于来了。
　　“没关系。”
　　听到回复后，藤森椿点了点头，目不斜视的走向店里的转角。
　　直到她的身影消失之后，吉良吉影才缓缓长舒一口气。
　　紫色的幻影在他身后浮现。
　　带着黑色骷髅手套的手指拆开了那个如同定时□□般的食物包装袋。
　　“……”
　　——空空如也的袋子里，仅余一只戒指闪着残酷的金属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