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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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饭店的时候，助理刘珈已经开车过来在门口等了有一会儿了，见季凌和刘宗扶着个人过来，赶忙下车帮着把魏知承弄上车，怕他不舒服，还在后座给他扒拉了个U型枕靠着。
车外季凌跟刘宗简单寒暄了几句便钻进车里，见刘宗转身回饭店去了，刘珈才问：“这谁啊？”
季凌以前不怎么喝酒，酒量是后面才练起来的，酒量虽然足了，但他仍不喜欢醉酒后那种脑子昏昏沉沉、半清醒半迷糊的感觉。这会儿感觉酒劲开始上来了，不想多说，烦躁地揉揉太阳穴，回答刘珈说：“魏知承。”
刘珈了然，见后视镜里季凌表情不太好，又问他说：“你喝了多少？”
“不记得了，”季凌往前头椅子蹬了一脚，“别废话了，赶紧开车。”
刘珈立马噤了声，看着后座季凌旁边半睡不睡、心安理得的醉鬼，心想着这都是什么事儿啊。
车开到一半，醉鬼的手机响了，季凌原本是不想理的，毕竟电话这也算别人隐私。可铃声在空间不大的车内响了一通之后又接着一通，听得人十分烦躁。
他在魏知承身上掏了掏手机，摁下接听键，语气中透着满满的不耐烦：“别打了，魏知承他喝醉了，等他酒醒了我让他给你回电话！”
“知……”那头的声音顿了顿，“季凌？”
“啊……”季凌听着电话那头的声音沉默了两秒钟，低声试探道，“姐？”
魏知承喝酒之后睡得很熟，第二天一早起来觉得头疼得要命，嗓子咽口水都疼，鼻子还有点塞，不像是宿醉后的症状，倒像是感冒。
他迷迷糊糊睁开眼，目光所及之处是一双匀称有力的男人的腿，再往上是一张屏幕上见过无数次的俊脸，吓得他立马爬起来，等坐直了才后知后觉自己睡的地上，“我怎么……”
他开口嗓子一阵干涩，话说到一半猛地咳嗽起来。
季凌居高临下地斜睨了一眼，拧了瓶水递过去，“不是吧？让你睡了个地铺就感冒了？身体没这么弱吧？”
魏知承摇摇头，从棉被上爬起来，还是在旁边压着嘴小声咳嗽。
“……”真这么弱鸡啊？
季凌心虚地去门口翻行李箱里的感冒药，想起昨晚电话那头姐姐的嘱托和责问，觉得自己走了背运，早知道就不蹚张国开和这小拖油瓶的浑水了，反正季信安原本就不知道他俩一个剧组的。
他扒拉了一堆药出来，大致看了眼说明，最后递过去一盒胶囊：“吃几颗自己看说明书，”顺带转移了下话题，“我叫刘珈去你房间帮你收拾行李去了，你过会儿不是要去我姐那儿吗，我姐昨天来电话了，叫我送你过去。”
魏知承接过药，抿唇犹豫了会儿，应道：“麻烦了。”
淮山离拍戏的衡店不算特别远，车子早上九点从酒店出发，魏知承吃了药犯困，披着毯子在后面座眯了一会儿。
刘珈开着车，一个劲儿往后视镜里瞄，昨天太晚了，关注点又都在喝了酒的季凌身上，生怕大少爷一个不爽就发脾气，没怎么注意魏知承这人，今早再见着了却觉得越看越熟悉。
他绞尽脑汁想了半天，最后终于从脑海里艰难地挖出那丁点关于魏知承的记忆，他又仔细回味了一会儿，觉得应该是没认错人，瞥着旁边的季凌，小声道：“魏知承，那小师弟啊？”
“嗯。”季凌低低地应了声，不欲多说，坐在副驾驶上盯着窗外出神。
季凌已经渡过的这二十几年实在算不上什么美好的回忆，常年不回家的父亲和功课上过于严苛的母亲是自己繁重童年的唯一印象，十二岁那年奶奶突然搬到家里来，然后家里开始了无休止的吵架。
大多吵架的话题是关于生孩子的，奶奶膝下只得了一儿两女，老人家还想让母亲沈梨清再多要几个孩子，以求个子孙满堂，母亲却是不愿。争吵中，父亲从公司赶回家来的一巴掌让本就岌岌可危的家庭瞬间破碎。
“季宏霖，这些年你在外头那些破事儿我看在孩子的份上从来没和你计较过，你今天却帮着你妈逼我继续装作什么事都没有一样，给你生儿育女！你喜欢男人就去和男人过一辈子！”季凌趴在自己卧室门缝里，客厅里不断传来东西被摔碎的声音，他听见母亲恶狠狠地说，“外头哄着男人，家里瞒着一个为自己生儿育女的女人，季老太太，你倒是不觉得你儿子恶心！”
那场争吵后没过两个月父母就离了婚，季凌某天从油画室结束课程回家时，见到母亲站在玄关，将自己的车钥匙从钥匙串上旋了下来，最后将那把钥匙串都留在了鞋柜上，那里头有别墅大门的、几间卧室门的、门口大院的、甚至是书房那几个上锁抽屉的钥匙。
“妈妈要走了，你是大孩子了，以后在家里要好好照顾自己。”沈梨清摸着季凌的头，难得温声细语。
小季凌看着妈妈手里抱起柜子上姐姐的几个收纳照片的盒子，问她：“姐姐也要走了吗？”
沈梨清“嗯”了一声，“以后姐姐跟着妈妈一起生活，你就跟着爸爸。”
姐姐还在国外读高中，没有回来，别墅门口母女俩的行李装了一卡车。
十二岁的季凌只觉得脑子里好像有什么东西炸开，整个人昏昏沉沉的，后面妈妈还说了些什么都记不得了，他愣愣地看了一会儿那辆卡车，最后一言不发地跑进卧室里。
他觉得这对总被外人称赞的各司其职、相敬如宾的模范夫妻可笑极了，自己在这样冷清压抑的家里熬了整整十二年，每天面对的除了繁重多样的课业，就是母亲细致却冷淡的照顾，唯一的一点安慰就是那个偶尔“凶残”但总逗自己开心的亲姐姐，可是现在，这个家连那点安慰都不给他剩下。
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家里总是时不时有奶奶物色的女人入住，季凌需要学的东西还是跟以前一样多，在家的时间并不算多，也没见过父亲季宏霖回家住过几晚。
父母离婚的第二年，也许是终于受不了奶奶不厌其烦地塞女人进来，季宏霖把外面那个男人带回了家，从前见不了几面的父亲开始做起了下班就往家赶的“模范丈夫”。不久后，季凌申请了学校的住宿，搬进了宿舍。
在那以后呢？
在那以后发生的事情更不美好了，季凌沿着家里长辈铺好的康庄大道，走到半路，突然觉得这种“出国留学，继承家业”的日子让人迷迷茫茫的看不到一丁点色彩，实在是挺没意思的，便偷着去了补习班补了普高已经教了半年的课程，从国际高中转去了普高。
去了普高，家里那边断了经济来源，季凌就每晚去打游戏直播，和二舅的表妹家的儿子庄子晏一起，后来情况好了，一个月多多少少能有四五千入账。可能是为了气家里，高三还去参加了艺考，考的还是演员专业，商界内大多数人都瞧不上，季宏霖自然也瞧不上，气得来找了季凌好几次，威逼利诱使了个遍。
说起来也真好笑，一个喜欢男人的男人，竟也会固执地要让亲儿子将来子承父业。
头一次遇见魏知承也是在那段时间，季凌下了直播回了学校，时间已经快十二点，宿舍楼早就熄了灯，季凌脚下垫了块石头扒着栅栏往上借力，撑到了最顶上，正准备一鼓作气越过去，稍微一抬眼就对上了保安大爷从不远处照过来的电筒。
季凌挥了挥手：“哟，张大爷。”
张大爷：“……”
栅栏隔开了学校和街道的地盘，大爷在街道上——学校外，季凌正纳闷怎么这大爷怎么跑外头巡逻来了，大爷的身影就走进了路灯灯光里，他身边还跟着人，一个看起来四十多岁的宿管阿姨和一个背上背着个小胖子的学生，背上那小胖子的手被宿管用布条摁着，衣服上有大滩的血迹。
季凌吓了一跳，从栅栏上翻下来：“这是怎么了？”
“不关你的事你问什么问，”季凌半夜翻墙的熟客了，这会儿子有急事，张大爷也不想管他，挥了挥手，“今晚你也别翻墙了，走正门回去，不记你名。”
“……”季凌噎了一下，才道，“流这么多血你不送医院？”
“这不是正准备到这里等车来吗？”
“车多久能到？”
“大概十几分钟。”
季凌从兜里掏出个车钥匙：“我有车，坐不坐？”
张大爷：“……”
宿管阿姨惊讶道：“你才多大点啊，小孩子可别无证驾驶啊！”
“今年一月满的十八，驾照下来有段时间了，”季凌瞧着那阿姨一脸不信，无奈道，“驾照在车上，等会儿给你瞅瞅？”
车就停在学校对面街边停车位上，季凌穿过空旷的马路把车开到这边来停住，给宿管阿姨递了驾照过去，俩人将信将疑的将小胖子弄上了车，保安大爷坐的副驾驶，宿管阿姨没有继续帮人摁着手了，改成小胖子自己摁着，那位背人的小朋友在后座陪着，微扶着小胖子微微颤抖的双手，小声地安慰着。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第二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