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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1、重回长安(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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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至春分,天气逐渐回暖,漂漂自从来长安,便在府里呆着,休息了将近月余,今日,府里来人传话,暨夫人请她去叙旧...
冷若,倒也是许久没见过了...
漂漂被月湛送到文相府门口,月湛当即嘱咐等着自己过来接,随后赶去早朝...
冷若的孩子不仅能走路,还能将整本的诗词歌赋倒背如流,与漂漂交谈,也无半点畏惧,口才在同龄小孩中算是顶尖的,看来这方面的天赋倒是遗传了他爹,只是眉宇间的冰冷之气倒是随了冷若,漂漂望着孩子许久,不知为何,心里竟多了几分落寞...
冷若瞧着漂漂的喜悦逐渐淡去,当即让下人将暨茗带出去玩耍,随后与漂漂道:“别急,你还年轻,机会多着呢!”
漂漂转回目光,竟不知冷若看出了自己心思,她淡淡的笑:“有个孩子,到底欢快些,想必王爷也在盼着吧。”
冷若:“未必,王爷前些日子来过府里,暨仲也过问了有关孩子的事...”
冷若记得淮南王只是淡淡的道:“孩子,有无都可,若无,漂漂便是我的孩子,我本就年龄较她大了许多,她此生既是我的妻,也做我的子,妻子妻子,倒也都全了。”
漂漂闻言,一时疑惑重重,心里说不出的滋味,又闻冷若道:“王爷多喝了两杯,不知是喝酒的缘故,还是他本就在暨仲面前向来如此,那日,他竟寻问起了让女人开怀大笑的法子,暨仲当日里说了老牛追红的法子,不知你可感受到了?”
原来,法子是暨仲教的…
漂漂:“你今日约我来,原来是要告知我这些。”
冷若:“并非这些,不过是顺口提起!”
漂漂:“那是?”
冷若:“是暨仲托我传言与你,前日里宫中摆宴,明阳公主对妍芯郡主咄咄逼人,可能,你有必要助她一助。”
漂漂哼笑:“明阳公主...”
冷若:“妍芯郡主对我似乎有很大误会,我并不方便与她理论,或许,你可以化解一二。”
漂漂:“你与妍芯的事,我从桦儿那里也了解到了一些,如今妍芯有孕在身,许多话并非从前那般好说,上官赤枚此人狡诈多端,只怕事情远非我们所见的这般简单...”
冷若:“我也正有此感,整个长安的达官贵人只道我与郡主势如水火的缘由皆来自于我与上官赤枚的那次不清不白,起先只觉得是一场误会,如今总觉得里面大有阴谋...”
“皇后此次逼宫败退,被打入冷宫,然而,上官赤枚却未受一丝影响,还能与皇后撇得一干二净,此人若无朝中重要人物相保,岂能如此安然?”
漂漂与冷若同时抬眼望去,竟发现暨仲已慢步走了过来,悠悠的道,身后,跟着小鹉...
漂漂笑道:“原来是悠悠先生,我家王爷整日里奔波忙碌,早生华发,你反倒是容光焕发啊...,大人何时能为王爷分出些华发来?”
暨仲:“那可了不得了,既生瑜,何需亮...”
漂漂抿唇笑,又道:“怎不见王爷来?”
小鹉:“他被皇帝找了岔,应付着呢...”
漂漂:“是何事?”
小鹉抱剑,剑柄抵着下巴,认真的琢磨道:“估计见他总孤零零的一个人,约莫着准备为他找几个姑娘作伴吧。”
漂漂摇头失笑...
暨仲就坐,道:“月湛将那些污糟的事全数揽在世子府之外,给了你一个风浪中的世外桃源,以便你修身养性,可我倒觉着你也不像是有金屋藏娇的命,便让冷若约了你出来,希望你早日出来劳作劳作。”
小鹉:“我家大人的意思是,你不是金丝雀,不该待在笼子里,久了,脑瓜子会生锈的。”
漂漂白了他一眼:“少来,说吧,什么事情,还要瞒着王爷。”
众人相视一眼,小鹉为难的指着自己那张嘴:“又要我说?...哎呦,这坏事总让我做...”
漂漂:“你还谦虚什么,快说...”
小鹉:“我...,请王妃去妍芯郡主那里,将明阳公主看上上官赤枚的事儿说给郡主听...”
漂漂当即拒绝:“不可,妍芯怀有身孕,不能受刺激...”
小鹉:“所以,才恳请王妃去说,第一呢,你也知道,郡主视我家夫人为情敌,便是大人和我,也被她视同为情敌一伙,亏大家还打小一起长大,如今呀,她对我们是充满了敌意,可她对王妃就不一样,不说别的,至少没有敌意吧,你说出的话,她至少会信,而我们说出的话,她只会当做敌意...第二呢,王妃说话不同我们大老爷们,我们直来直去,不会考虑太多,这话还没说完,就怕她晕了过去,可王妃说话就不一样了,你既有说话的技巧,也最会察言观色,想一想,郡主容易接受些...第三呢,无论是从大局还是从郡主个人角度来说,都是有利的,这个王妃自己也能分析出来...”
小鹉一口气说完,眼睛瞟了瞟,却看漂漂一直沉静的听,心下也就松了口气...
漂漂静静听完,垂眸道:“再等等,等妍芯生完孩子...”
暨仲:“只怕世事变化无常,太子魂落芊翠峰,皇后被拘冷宫,长安已厉一劫,这些变化不过短短三个月,未来三个月,谁也等不起...”
漂漂在听到太子魂落芊翠峰时,心头一痛,她紧皱眉头,随后舒开,抿唇道:“你们将我请来,看来是已经做了充分准备,想必王爷一时也来不了,嗯...,是要我现在就去见妍芯?”
众人点头,暨仲道:“上官赤枚被堵在宫里,你的时间不多,主要是确认明阳公主与上官赤枚的关系...”
漂漂问:“如何确认?”
暨仲:“直接问妍芯...”
漂漂很是恼火:“直接问?我难道直接问妍芯:你的夫君与明阳公主是不是有染...”她叹了一口气,又道:“再说,这样的事,上官赤枚又岂会让妍芯知道?”
暨仲慢悠悠的喝了一口茶,漂漂见他慢悠悠的样子急的个半死,道:
“我说大相爷,你能不能先回完我的话,再去喝茶?”
暨仲点头,悠悠道:“有理...,怎么问妍芯,想必你比我更有法子...不送!”
“你...”漂漂将气憋了回去,白了一眼,起身:“好,王爷那边,你帮我说两句....”
暨仲:“说什么?”
漂漂:“你比我更清楚...告辞!”
暨仲:“...”
漂漂出府,打马直奔武相府,妍芯见到漂漂是又惊又喜,整个人就这么蹦跳起来,高兴的如同一个孩子...
“漂漂,你来啦...”
“来啦...”
“哼,你真是让我好想,这个时候才过来看我。”
“哼,我不来看你,你就不会去找我吗?”
“我去找了你几次,都被哥哥拦住了,哥哥娶了你后,真是越来越小气了!”
漂漂闪了闪眸,忙扶着妍芯坐下,倒了杯茶递过去,笑道:“是了是了,我那时心情好差,情绪也很坏,动骤大怒,你又是有身孕的人,自然远离我好些,来来,喝了这杯,当我赔不是的茶…”
妍芯瞪大眼,嗔道:“你知不知道,孕妇是不能喝茶的,我真是怀疑你,究竟是赔不是,还是来谋财害命的。”
“斯…,,那你还摆着茶水放这桌上做什么?等着人家来谋财害命吗,嗯…,你怎么知道孕妇不能喝茶,这不像你有的智慧啊,是谁告诉你的?”
“说的什么话,虽然是赤枚的一再嘱托,可我也略知一二的。”
“这武相还真是无所不能啊,你的夫君这么优秀,又身居高官,怕是许多少女的梦中情郎啊,我还听说,不仅是少女的梦中情郎,即便是已婚妇女,也对他虎视眈眈呢,怎么样,要不要听听你家夫君的八卦?”
“...你是存心是来气我的吧…”
漂漂摸了摸孕肚,眼下还不怎么现形,她笑道:
“呃,我瞧你肚形吧,应该是个男孩,说点八卦给他听听有什么不好,让他早些知道,这世间的女人多可怕,一定要睁大眼睛好好甄别…”
妍芯噗呲笑了出来:“你把女人讲的这么可怕,他听了,只怕连女人都不喜欢了,往后他娶不了媳妇,我就怨你了...”
“嗨,放心呢,有我在,保证他三妻四妾的,逍遥快活…”
妍芯又噗呲一声笑:“你真是没个正经,我倒是听听,有哪些八卦...”
漂漂干咳了两声,起身踱步,抚了抚下巴:“话说啊,武相不仅人长的风流倜傥,更是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忽而她扬手高亢:“这少女见之春心荡漾,少妇见之也是明目张胆的表示爱意...”她脚步变得急切起来,一拳打在自己右掌上,咬牙切齿:“就拿那个明阳公主来说吧,仗着皇帝对自己的偏爱袒护,什么纲常伦理,什么恪守妇道,统统都不管不顾,那个老女人…啧啧…对武相简直是死缠烂打,穷追猛舍,哎...”她忽蹲下身子,盯着妍芯道:“不知武相有没有弃械投降啊…
漂漂凭借讲话本子的丰富表情和搞怪语气成功将妍芯的情绪稳了下来,妍芯非但没有焦灼的状态,反而被逗的大笑……
漂漂见妍芯状态不错,当下调转语气,握住妍芯的手认真的问:
“妍芯,我听人说,明阳公主有为难你,你可还好?”
“放心,我没事...”
“你要知道,你是淮南王府郡主,你该有的骄傲和光环,是受之父母,是与生俱来的,可不能随便被人踩下去,也千万不能委屈了自己……”
妍芯闪眸,似陷入沉思...
漂漂:“妍芯,你可否信我?”
妍芯点头:“当然...”
漂漂:“那就告诉我实情……一个你忍让明阳公主的实情...”
妍芯眼眸躲了躲,徘徊再徘徊,犹豫再犹豫...
漂漂眼眸闪了闪,是再逼一逼还是放弃追问...
两双紧紧握在一起的手,都已细汗连连,分不清是谁的多些...
终于,妍芯有些忐忑不安的道:
“赤枚说,是明阳公主暗中将我们接回长安的,是她保住了武相府,保全了赤枚...”
果然,暨仲猜测的不错...
沉在漂漂心口的那口气才下又上:
“这事非同小可,武相不会这么轻易说出,你...可是见到了什么?”
妍芯手一抖,咬唇...,许久才道:
“回到长安后,我得知你也来了长安,便去找你,途中碰到赤枚行色匆匆进了一家酒楼,我本来是要和他打招呼,却又见一女子匆匆进去,那女子虽然乔装打扮,不过,我却能一眼认出,她就是明阳公主,之后回府,我逼问赤枚,他才和我说出了实情,不过,他对明阳公主都是以礼相待,并没做过逾矩之事...”
妍芯最后紧张的解释,看的漂漂不由得心痛,虽是解释,却又好像是在询问漂漂的意见,漂漂当下安抚道:
“这点我是信的,明阳公主若是从武相这里得到了什么,想必便不会对你如此刁难,她心中不平,自然将气撒在你身上……”
妍芯听完此话,整个人都明艳了起来:“是呢是呢,此话真的对极...”
漂漂望见妍芯的明艳,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她牵强的扯出一个笑意,忍不住道:
“妍芯,我们回东吴吧。”
妍芯愣了愣,随后道:
“漂漂,我固然怀念东吴,可毕竟那是过去,那儿如今不是我的家了...”
“妍芯,总有一天,王府是要交到你手里,或者你孩子手里,怎会不是你的家?”
妍芯一惊:“漂漂,你在胡说什么?”
漂漂也一惊,才知自己一时心急,说了不该说的话,月湛曾经与自己说过此事,然而,月湛的身份,除了几个老前辈,还有自己,他人都不知,这番话一说出,如今是在相府,耳目众多,虽然有吴桦在外守着,可终究还是相府...
刚才自己太不谨慎了...
漂漂当下又道:“等长安尘埃落定,我和王爷准备归隐山林,不问世事。所以,淮南王府只能由你来接替……”
妍芯:“这……,饶了我吧,这么大的重担,我如何承的起。”
“那就……”,漂漂摸了摸妍芯小腹,“他也可以…,我们带孩子回东吴吧,看他出生,陪他长大,教他继承王府的本事,教他做一个顶天立地的人...”
妍芯浅笑,抚摸自己的小腹:“他只要开心快乐,至于什么本事不本事的,只要不是大逆不道的事,他想怎样便怎样,只要他开心,都随他。”妍芯回了神,又有些难安的道:“漂漂,我们是不是说的有点远了,可是发生了什么?”
漂漂也一时惊觉说的太远,笑道:“没呢,只是长安动荡,我在这里待的很不踏实,还是东吴好,可王爷又不能离开长安,我一个人待在东吴又无趣,所以,想你陪我一起回去……”
妍芯垂眸,最终道:
“……对不起,漂漂,我想陪着赤枚,现在是他最艰难的时候,他跟随太子哥哥,一心一意,即便失败,但他依然遵守对太子哥哥的承诺,保了皇后性命,虽然愚忠,却赤诚可嘉...,所以,我想陪着他。”
听到此处,漂漂咬紧牙关,因怕自己忍不住说出实情来,故叹息:“罢了罢了,都是愚人……妍芯,那日,你既要离开东吴,怎么不和我说一声,你可知我有多担心……”
妍芯闻言,似乎想了想,这才想起漂漂所言的那日是指自己去年离开王府的那天,她道:
“那日,收到赤枚书信时,我便急忙去找你商议,可你急着出门,我等了你许久见你还没回府,问人,大家也不知你去了哪里,所以,我便和嫣…和桦儿先走了。”
漂漂已然想起来,那天她急着去见绾嫣便让妍芯等自己,“你为何不等我回来?”
“赤枚书信里与我约在午时,书信里还交代,关于他来东吴这事,不能告诉其他任何人,否则,他有性命之忧。我原是想告诉你一个人,可惜你走的匆忙,我等到近午时,也不见你回,我这才离开,并让甜儿转告你...”
竟是如此…
真是注定一劫,如果,那一次,她没去找绾嫣,那么,是不是就可以留住妍芯,那么,妍芯是不是就不会怀上孩子,那么...
是不是还可以挽回些什么...
可惜,没有如果...
临出府时,漂漂见到上官赤枚,他行色匆匆走来,漂漂迎面而立,两人相视后默契的走到偏远长廊...
上官赤枚不喜不怒的道:“这里可是你一手搭建,如今来我府里,可熟悉的很啊…”,话锋微微一转,带了些凌冽之气:“你问了妍芯什么?”
漂漂顿步,猛地走一步向前,长手一伸,勒紧上官赤枚的领口,咬牙一字一字的道:“上官赤枚,无论你的手段如何,可是,你若用在了妍芯身上,我一定会剐了你…”
上官赤枚眉头微微一拧,眸光忽明忽暗,他亦一字一句道:“我若有心利用妍芯,又岂会让她怀上我的孩子…,人非草木,她飞蛾扑火,我岂会无动于衷……”
人的眼睛是骗不了人的,漂漂微微一愣,松手,望着他道:“既然如此,明阳公主如何对她,你竟可以当做未闻?况且,她如今有孕在身...”
“把她带去东吴吧……”
漂漂微微一愣,抬眸看向上官赤枚:
“上官赤枚,妍芯如今满眼满心只有你,她岂会跟我走?”
此时,远处传来妍芯的声音:
“赤枚,你回来啦……”
漂漂闻言,骤然收敛情绪,回头时,已见月湛与妍芯缓步走来……
上官赤枚亦平复如常,回道:“嗯,我回来了……王爷屈尊前来,不如进内喝两杯,一家人许久不曾聚了…”
月湛轻启唇,淡淡道:“免了……漂漂,该回了……”
妍芯微有些失落:“哥……你们不在这里用餐吗?”
月湛轻摇头,温润的道:“不了,外面风大,快回屋去吧……”随后,拉了漂漂的手径直往外走……
“哥哥,我能否去世子府找漂漂谈心……”
漂漂回头,可以二字正要脱口而出,岂知可字才说出,便被月湛堵了回去:“好好养胎,待你们回东吴,秉烛夜谈都可……”
漂漂未敢多言,想来,月湛如此说,自有他的道理……
却又听上官赤枚道:“王爷何必走的这么匆忙,大家聚一聚,我这里还有上等的鹿茸酒,你们可带回府去,每日怡情小酌,对身体大有益处...”
漂漂感受到了月湛的手有着轻微颤抖,却依旧清淡的道:“不必!”
回到府时,漂漂忍不住问月湛,上官赤枚为何赠送鹿茸酒,这赠酒的话外之意是?
月湛轻笑:男人多少错事是被酒灌出来的,他的饭我不敢食,怕食着食着就成了鸿门宴,他的酒么,你也看出了他的醉翁之意不在酒,我岂敢接...
漂漂总觉得月湛在避重就轻,当下打算追问到底:“子息,你可是有什么在乎的东西落到了他手上?他分明是要和你做交易。”
月湛淡淡一笑:“军中机秘罢了……”
漂漂:“喔,那我便不再过问……”
漂漂脑袋里闪过一道光,忽而想起紫川临终前的一句话:
“义妹...东宫,埋了几坛好酒,义妹有空,千万将她们带出来...”
漂漂问月湛:子息,你对东宫地形可了解?
月湛:“并不了解,怎么了?”
漂漂:“义兄曾与我说,他的东宫有几坛好酒,让我千万将她们带出来。”
月湛停留脚步,愕然道:“竟有此事。”
漂漂:“若不是刚才一直提酒的话题,我差点没想起来。”
月湛若有所思:“想必,这酒极其重要,过几日,我们去找找...”
漂漂:“可是,义兄并没告诉我具体藏在哪里…”
月湛:“既然是藏的地方,想必极其隐蔽,紫川能将此事交待与你,那么,此地,你一定去过……”
漂漂想了一会儿,她只去过一次东宫,隐蔽又去过的地方…
漂漂:“难道是……秘洞...”
月湛点了点头,默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