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赢家》万绮雯

3、第三章

　　05
　　我又惊了，连那秦总都没想到，略微偏了下头看了自己的儿子一眼。段煜接着说“林小姐的皮肤真好，我们那极少有白得如此耀眼的女孩子。”

　　我呆愣住，究极想判断出这话里的意味到底是什么，可我什么也听不出来，那段总声音不带温度，此刻连眼神也不给一个了。

　　我转头看向四爷，他明显愣了一下，然后立即哈哈大笑说“段总能看上谁是她几辈子修来的福分啊。”

　　秦总问我林小姐是否对这桩婚姻满意。四爷说满意满意，我心想我才是林小姐吧。我此刻反倒一点儿不紧张了，对方终于抛出了筹码。我就是有点儿惊讶，这两人居然这么沉着，半天才说出目的。

　　我说不知道段总和秦总看上了我什么，我就一彻头彻尾的穷人，母亲还早亡。四爷一个劲儿拿眼睛瞪我，我心想你还不让我说，估计人家早就连我家门槛朝哪儿都查个底朝天了。

　　段煜说让其他人都出去，连着董自卓也出去了。我估摸着董自卓应该还没反应过来，这是怎么一回事。我看见秦总从包里拿出一张纸递给我。我一看，瞬间张大了眼睛。

　　上面白字黑纸清清楚楚写着协议二字，甲方是段煜，乙方是我。甲方与乙方自愿结为夫妻，婚姻有效期不得少于五年。甲方承诺在婚姻期间为乙方偿还债务，共计伍佰零伍万三千元整。

　　果然是查个底朝天，连我爸总共欠多少钱都门儿清。可是自愿为我偿还债务？还有这种事？这是典型的掉馅儿饼啊，小说开金手指都不敢这么开。就算真有，又为什么让我捡到了，我平时买一提啤酒都中不了一瓶的屎运气。

　　我看见女人一如平静的脸色，刚要开口。女人突然说给林小姐一点时间考虑。我心想还考虑什么，阴谋，绝对是阴谋。可是人家图我什么？我啥也没有，一光杆司令，背后只有一上了七十岁的老奶奶。

　　对面两个人其实离我挺远的，我却觉得像被三个人围起来。空泛又奢华的房间此刻像有一根绳子勒着我，空气里好像全是四爷恶狠狠的眼神。我怕了，我很清楚四爷的手段，知道拒签的后果是什么。

　　我牙一咬心一横就签上了，对面秦总看见之后扭过头去看段煜。我也看着他，段煜给我的感觉突然像不知道在哪见过。秦总说那他们就先走了，一个月后过来接我。

　　人走茶凉之后我一直低着头，心里有一种要命的难受。刚才的处境好像我根本没资格拒绝什么。

　　我大着胆子问四爷，这是五百万把我买了的明码标价的合同，还是一场骗局。四爷居然没发火，好心情的对我说你用手机搜搜段煜。

　　我点开搜索器，看见网上那张照片跟刚才眼前的年轻男人一模一样，刚刚子承父业的小段总。亿万家产，豪门贵胄。又看见他妈的名字，叫秦娴。四爷说不会有比这更好的买卖，让我放心。还笑着说了句苟富贵，勿相忘。

　　我问四爷他们是怎么知道我的，四爷诧异的说我还以为你们认识呢。我说怎么可能。四爷说他也不知道，秦总一去他那里就说要见我。

　　06
　　我躺在床上的时候已经很晚了，顶上熏黄的灯周围的扑棱蛾子实在太烦人，我拿着奶奶的蒲扇怎么赶也赶不走。

　　我怎么想怎么觉得那段煜眼熟，可我又清楚自己不可能认识他们那种人。

　　过了一会儿，我突然拍了一下脑袋。嘿，还真想起来了。那天在澳门船上看见的被前呼后拥架势十足的人，就是他。

　　我尽全力想回忆起这婚姻合同里的甲方长什么样，可此刻脑子一片空白，只能感觉到一个模糊的影子。但不知道为什么，觉得那影子像极了我妈在我小时候，最爱给我讲的故事里的主人公。

　　《倾城之恋》的范柳原。

　　那故事究竟是怎么回事我早忘得一干二净，可段煜的影子莫名其妙在我脑子里往范柳原身上靠。

　　我心烦意乱，又想起了白天胡乱签好的合同，后悔起来。可我当时没有任何办法，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那五百万，我的确是一辈子也还不上。管他究竟是怎么回事，反正我啥也没有，就贱命一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