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赢家》万绮雯

4、第四章

　　07
　　我在胡思乱想中迷迷瞪瞪的睡着了，早晨起来听到有人咣咣砸我家大门。我一开门，胡染骚气十足的站在我家门口。

　　我说呦，头发又换颜色了。胡染抖了抖他那银灰色的浪奔头，说没错儿，要不然怎么对得起他这名字。我嗤笑一声，往街旁边的早点铺子走过去。

　　我和胡染在早点摊随便找个位置坐下。

　　听说你昨天跟着四爷去饭局了，还是特牛逼的一场合。胡染问我。

　　你怎么知道。我漫不经心的说。

　　四爷底下的兄弟，哪个嘴紧。

　　我拆开筷子说了一句我要结婚了。

　　胡染笑笑说你能不能别逗。

　　我不说话，也不动弹了，静静看着他。

　　我□□不会说真的吧。胡染唰地脸色就变了。

　　我说四爷昨天找我就这事儿，他给我相亲。

　　说完我以为胡染会笑，还挺期待的看着他。谁知道他眉毛拧的跟什么一样。

　　你答应了？胡染问我。他嗓子有点儿哑，估计昨天又抽了不少。

　　我嗯了一声，没告诉他合同的事。

　　我操林婪泉你脑子没毛病吧！胡染啪一下把桌子给掀了，歪倒地豆浆撒了我一脚。

　　我有些狼狈的站起来，早点铺子的老板从里面冲出来，也不敢过来。

　　是我要结婚，你反应这么大干什么。我慢慢的拿纸擦着我的鞋，出乎意料的没发火。

　　胡染脸通红，我一问他突然又结巴了，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我俩不欢而散，我什么也没再说。因为不知道该说什么，我不想对他撒谎。

　　但我真没想到他会去找四爷。

　　四爷派人叫我的时候我还在家里睡大觉，我这几天过得可清闲。没事就喝喝茶，看看景，跟着我奶奶打打咏春拳。偶尔模仿一下我妈还在的时候那文艺青年的模样，触个景伤个怀。感叹一下时光如流水芳华易逝，我都给自己整笑了。

　　我赶过去的时候看到胡染的表情，尤其难看，脸色跟他染那头毛的颜色差不多。四爷坐在上面，慢悠悠的盘着他那老核桃。

　　我心里想，胡染别是把他得罪了。可是不应该呀，胡染多吃得开。四爷之前愿意罩着我，部分原因还是看胡染的面子。

　　你跟胡染好过？四爷一开口差点把我噎住。

　　没呀，就是哥们儿。胡染是自从我爸豪赌之后为数不多还愿意跟我联系的旧人，我俩就是兄弟，他自己都说没把我当女的。

　　四爷，林婪泉不愿意结婚。胡染一动不动。

　　我寻思这伙计平时不是人精吗，怎么一张口就是一大雷。

　　我连忙走过去，也没来得及观察四爷什么脸色，开口就说四爷，他气人呢。我前几天跟他说有有钱人愿意娶我，他一听就来劲了，气急败坏的问我怎么没富婆相中他的。眼红我，又不好意思跟您提。就故意在您面前茬我。您别当真啊。

　　四爷冲我笑了笑。大尾巴狼的微笑，我想。

　　四爷说是段家主动看上我的，跟他没关系。我估摸着自从酒店回来以后四爷对我的态度都不一样了。搁平时要这样不说翻脸也得给个小鞋穿。

　　我直接狠狠拽着胡染把他拽出去，到门口他豁得摔开我的手。一动不动的盯着我看，阴沉的要命。

　　我说你吃错药了吧，别他妈找事。

　　胡染冷笑，说成了傍尖儿就是不一样，腰杆子都硬了。

　　我往他的膝盖上跺了一脚，说你他妈有种再说一句。

　　胡染依旧一动不动，只说林婪泉，以后我就当没认识过你。转头走了。

　　我看都没看他，直接朝他相反的方向大步流星走过去。

　　08
　　一个月过去了，胡染就像消失了一样。

　　我寻思这是真生气了，不应该呀。

　　我想来想去觉得胡染不会喜欢我吧，这似乎是能解释胡染奇怪行为的唯一合理理由。

　　可是我认识胡染五年，看见他交过的女朋友数不胜数，无一不是漏肩漏胳膊漏腿儿、撒着浓烈香水儿的大模一样的女人。我怎么样也不该是他能看上的款啊。

　　我迅速抹去了心里的想法。

　　傍晚的时候我和奶奶去遛弯儿，从家门口出去，一转弯儿我就看见街中间横了辆豪车。

　　胡染喜欢车，我偶尔跟着他也瞄上几眼。不过我和他都买不起，有个屁用。

　　我瞅出那是辆宾利，而且挂的是g省的汽车牌照，心里暗叫不好。

　　我是个巨能拖时间的人，事情不到最后一刻永远不会解决。这几天我该吃吃该喝喝，把签合同的事情抛之脑后。连我奶奶也没告诉。

　　我用手捂着肚子，跟奶奶说我想拉屎，我们回家吧。奶奶说我懒驴上磨屎尿多。她刚出来，才不回去，要在这等我。

　　我说随您，心想反正他们也不认识你。

　　我拔腿就跑，呲溜一下没了影儿。

　　我回到家把门一带越想越怕。其实我胆子挺大的，酒瓶子二话不说就往自己头上碎，知道我爸在哪二话不说就跑去澳门找他。

　　可是我这人的勇气都是在没退路的时候才跑出来，属于箭在弦上不得不发那种，搁平时还是略怂。

　　不过我擅长用事物伪装，我胳膊上全是上次讨债留下的疤，还有一花臂，谁能看出我怂啊。

　　就在我智慧开花火树银花满脑子想对策的时候，我又听见有人咣咣砸门。心想胡染不会这个时候来吧，求原谅也要看时机啊。

　　结果我跑过去，一开门，咣当又是一大雷。

　　09
　　奶奶没好脸色的看了我一眼，径直朝院里走过去。我尴尬地对面前不动声色的女人说：“秦总，您怎么来了。”

　　说完这话我自己都想打嘴，本来就说好了一个月后接人，这不是明摆着没把人家的话放心里吗。而且她还亲自来，给了我好足的面子。

　　秦娴笑了笑说路上遇到你奶奶，没想到林小姐没和她说我们的事，就和她解释了一通。我知道秦娴这时候已经不悦了。

　　我不知道我奶奶跟她说了什么。秦娴说林小姐是不是把协议的事情给忘了，我连忙说没有。她说要去找四爷，我心想这女人也是雷霆手段。赶紧拦住她说不必麻烦四爷，可她像没听见一样，直接让司机开车走了。

　　这娘儿们也太狠了，我心想得赶紧给肖恩南打个电话，让他实在不行帮我拖一会儿。

　　我一回头猛然看见段煜站在后面离我不远的地方，吓了一跳。心想他怎么来了，而且居然没注意到。

　　我胡乱冲他点了个头，心里又慌又乱跳个不行。这次搞不好要凉，林婪泉你是真蠢，段家四爷奶奶三面不讨好。

　　我冲进屋子里疯狂找我手机，却突然听见奶奶在客厅问了一句，你是做什么的。

　　经商。是段煜的声音。

　　这他妈什么时候跟着我进来了啊，我赶紧冲进客厅，看见段煜站在我奶奶面前。他很高，我一米七多，他比我还高大半个头。我站在他旁边，闻到古龙水的味道。

　　其实我对段煜和他妈一点好感也没有。他们站在我面前一句话也没说，却天生就有一种运筹帷幄，把人玩弄于股掌之中的感觉。我觉得自己莫名其妙比人家矮了一头。

　　我对段煜说段总赶紧坐吧，段煜还真就听了我的。不急不慢的坐下，两腿岔开，靠在椅子背上。我看见这少爷派头，活脱脱就是一范柳原啊。不过比范那时候年轻，顶多二十五。

　　我根本不敢看我奶奶的脸色，奶奶倒也不说话了，三个人就这么不尴不尬的坐着。过一会儿突然手机响起来吓了一跳。我心想哪儿呢，哪儿呢。

　　我一通乱找，也不管他们的脸色了。突然段煜拿起手机来对我说，林小姐，在这儿呢。

　　原来在沙发后面放着，我尴尬的接过电话来，看到是肖恩南打的。

　　10
　　肖恩南说四爷让我赶紧过来，我就跟奶奶说要出去一趟，奶奶说滚出去就别回来了。

　　我没说话，知道她正在气头上。

　　段煜站起来对我说，我和你一起去。感情他知道我要去哪。

　　四爷那儿离我家很近，五分钟都用不上。

　　我走在段煜前面。夏天晚上黑的晚，天还亮着，街上不时有人用眼光打量我们，准确说是打量段煜。

　　我觉得我必须得硬着头皮对段煜说点软话儿，讨个好，没准待会儿还能为我求份情。

　　我停住脚步，转头对段煜笑了笑，问他说段总吃晚饭了没有。

　　段煜却突然像变了个人似的，看我的眼神就像富人看一堆正牌奢侈品里的A货，连听都没听我说什么，直接越过我往前走。

　　我愣了一下，突然就想明白了。

　　原来这范柳原从来没拿我当回事儿，刚才的温和态度，酒店里的对我很满意，全他妈是演的。我记得四爷跟我说过，是秦娴指名要见我，跟他从来没什么关系。

　　我脑子里瞬间想通了一种说法。秦娴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看上我了，而段煜刚刚登基，根基未稳。他们豪门家族，关系错综复杂，为了讨好她妈，不惜娶我，让我做他的傀儡新娘。

　　可为什么是我呢？我有什么值当的呢？

　　但我也没再往下想下去，而是看着段煜不可一世的背影，这他妈富二代有点臭钱了不起啊，还真拿自己当太子爷了？我要不是有求于你，早一嘴巴子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