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章六十一 集军西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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炎热的夜晚，窗楣上装饰的绉纱随风轻晃。睡梦中的刘辩翻了个身，将盖在腹部的薄毯带得移了位。
系统悄无声息现了形，将毯子捡起扔到他身上，嫌弃似的撇撇嘴，但看他眉心紧蹙，顿了顿还是倾身为他掖好四角。
然后他行至庖厨，摸了个胡饼坐在台阶上细嚼慢咽起来。非供奉的食物吃到嘴里并没有味道，可他吃得小心翼翼，甚至咂巴咂巴嘴舔舐唇边的脆屑。
繁星点点的穹宇高悬在旷野，他有些恍惚。待在四维空间的时间太久，他已经渐渐忘记了真实的大自然是何样，只模糊记得自己死了其实没多久，可是却好像度过了百年时光一样疲惫。
寂静中，身旁有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他转头一看，只着里衣的刘辩披了件薄衫，同他一样坐在了台阶上。
他更像母亲，双眼细长，因而垂下眼睑时更显得怯懦。然而他的母亲从不会如此，她是高傲的，因为屠户出身留给她的屈辱不容她低头。
可是他不一样，他面目变化很频繁，与臣子逗趣时会眯起双眼，动怒时会瞪大眼睛昂首俯视，会害怕、会孤独、会喜悦，那是长于糜烂皇苑之外的灵动。
系统伸出手想要触碰他，可手却错着他的脸颊滑开，刘辩一激灵，狐疑地望了过来，眉眼间有淡淡的哀愁。
他想起来了，他最不喜欢刘辩这副模样。与聪慧冷静的刘协不一样，面对他时，刘辩总是唯唯诺诺，但转头又轻快地在旁人身边口舌伶俐，就好像在害怕他一样。
那时候他在想什么呢？
“阿母……”刘辩嗫嚅一声，半边身子栽倒下来。不过，睡梦中的他接触的不是冷硬的台阶，而是暖热的身躯，熟悉又陌生。
系统仰头望天，肩头的重量却不容忽视，毕竟已经是十有六的少年了。温热的呼吸均匀地在脖颈间攀爬，可他用【数据】堆积的身体并不能感同身受。
他身着绘着章纹的玄色衫袍，袖襟压金线，面目苍白，眉眼深邃，细看来，竟与刘辩有三分相似。
“擅自现真身者，冻结七日。这七日，可别给朕惹事啊。”
脱离了系统，他的声音磁性又深沉，夹杂着奢靡瑰丽的尾音，飘散于夏日的尾巴。
次日，刘辩醒来，习惯性地同系统打招呼。
这次魂体并没有变幻成白貂，毕竟赈灾谁还带着养在富贵乡的小野物。到达并州后，系统话越来越少，刘辩以为他闷在里面无人嬉闹不开心了，因而每天都会跟他打招呼。
起初，他还有些嫌弃，可久而久之，也兴然回应。
然而今日，刘辩并没有听到他的回应，甚至连仅存的气息都在消散，不禁皱起眉头自言自语。
[莫非你转世去了？可相伴这么久，转世也不跟朕打个招呼。]
他有些失魂落魄，系统突然叮咚一声。
【通告:魂体因违规操作，处罚冻结七日。】
刘辩这才回过神，抽了抽嘴角。感情这位是把自己玩去关禁闭了啊，亏他还怀念起来了。
【另外友情提醒:请宿主多多触发任务，完成八个任务后，魂体才能转世。此后宿主也能脱离系统，得偿所愿。】
刘辩扒了扒手指，他如今才完成三个任务，且不说这最终目标，单是奖励就让他垂涎万分。从前三个任务看来，都是有危机时刻才触发，那么这是要他亲入虎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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筑堤改道不疾不徐进行着，有熟悉沟渠分布的老翁在，不久后漳水下引，万亩良田都得到了滋润。
枣祗领着上党新任的屯田校尉观望了恢复良好的田地，当即就领人播种黍种。灭蝗工作也有序进行，夏侯渊时不时派人回来禀告进度，一切都井然有序。
直到曹操遣使来上党。
“羌胡南下，西河太守请援，执金吾与陈使君自荐前往，与吕州牧汇合，势要将其阻在西河之外。”
刘辩边听他汇报，边用手指抚过粗糙的布面，西河西面的空缺，本该是属于大汉的疆域。
“西河会不会沦为第二个上郡？”
诸人默然，曹仁倒是出席高喝道:“臣请战，驱逐羌胡，收复上郡！”
夏侯渊与杨奉也出列附和。
并州广阔的疆域被戎狄东啃一口西咬一块，成了不规则的圆，但若论地域分布，此时的上党反而安全起来。
刘辩席坐下，问郭嘉，“奉孝有何想法？”
日经曝晒，郭嘉黑了不少，他稍一拱手，面向诸人道:“并州上有鲜卑，西有羌胡、南匈奴，多年来被侵吞了不少土地。董卓好结交羌人，也由讨伐匈奴起势，可当时凭他的实力其实难以和匈奴相抗，但是他为何能节节拔高？”
陈延率先明白他的意思，“你是说，董卓并非孤军作战，而是与人结盟，共同抗敌？”
郭嘉称赞道:“还是陈公阅历丰富。”
而后他继续道:“嘉曾与尚书仆射贾诩交谈，听说董卓把控洛阳之时，特招凉州马腾、韩遂进三辅抵抗讨董盟军。若说他和二人没有交情，可马韩二人确实出了凉州，只不过还未到三辅，董卓就殒命了，只好原路返回。”
周忠皱眉，“并州苦地，向来没有成气候的军队，因而被侵犯都是求援于凉州，也造成凉州势力的入侵，直到并州牧丁原之时才有所缓解。”
曹仁听得真切，反问郭嘉，“既如此，我们该求援凉州？那不是灭天子威风嘛。”
刘辩一抬眸，并未答话。
郭嘉回道:“校尉言之有理，可依嘉看来，凉州有充分的信心我们会求援。”
夏侯渊嗤道:“痴人说梦！”
刘辩支着下颚沉思，突然问周忠，“粮食还能支撑多久？”
周忠不假思索道:“两月有余。”
刘辩勾起唇角，再问他，“西河呢？”
“若是打起仗来，西河能支撑多久？并州能支撑多久？”
他接连相问，众人面面相觑，垂下头来。
郭嘉却在此时走到刘辩面前，而后半跪下用手指圈起隔壁条状的疆域，“这便是凉州，土地肥沃，粮草丰美，坐拥此地的马腾、韩遂正等着看朝廷笑话，效仿董仲颖逐鹿中原呢。”
刘辩跟着他的手指看起天高皇帝远的凉州来。
那里孕育了行侠仗义的董仲颖，也养成了贪婪无厌的董相国。
“周忠，”周忠垂首竖耳，便听天子继续道，“快马送密信入洛阳请援。”
“夏侯渊，曹仁，徐晃。”
徐晃从末位行到跟前，三人并立，听天子号令。
“命汝三人领兵前往西河，与并州牧吕布、执金吾曹操汇合，共诛戎狄。”
“诺！”
他扫视堂下，再唤道:“杨奉，曹昂。”
杨奉与曹昂一同上前，听他下令道:“命汝等守卫上党，与大司农周忠、典农中郎将枣祗以赈灾为首要，必要时听从调遣。”
“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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圆月皎皎，洁白的月光突破云层，将小院照得亮如白昼。
“奉孝。”
门边传来呼唤，郭嘉喝得有些头晕，撑起下颚缓缓抬首。
夏侯渊等人正在整顿军马和粮草，明日天亮便出发，唯有他孤孤单单地坐在亭中饮酒。
刘辩踏着青阶走到他跟前。
那柄坠着“青山飞鸟”玉坠的竹扇正铺在光亮通透的石桌上，在昏黄的光晕下振翅欲飞，栩栩如生。
郭嘉不羁地散着发，水珠顺着发丝湿哒哒滴在地上，他却毫无察觉，眯着眼瞅了刘辩一眼，随后本能地起身行礼，只是身子摇摇晃晃看起来不大清醒。
“陛下……”
刘辩将他摁在席垫上，而后用宽大的干布为他擦拭头发。
“侍女说你沐浴完就出了屋，她怕你着凉，捧着干布一直候在院外。”
他一边动作一边喃喃自语，也不知郭嘉听进去几分。
他以前只给自己擦过头发，荒田野地里玩耍滚了一身泥，每天都要洗尽头发上的脏污。
起先是史道人为他擦拭，可是他师傅下手不知轻重，擦得头皮疼，因而他自学成才，然后嫌弃地推辞了他，亲力亲为。
郭嘉的头发还算柔顺，染了酒香，像泡在酒罐子里一样醉人。刘辩从上到下为他擦拭干，然后用木梳梳开虬结，最后扬开头发，乌黑发亮。
郭嘉似乎睡着了，一动不动地任他摆布。
可当他将木梳置到石桌上时，突然被扣住了手腕。
与他晒得发黄的手背不一样，包裹在袖中的手腕白皙如脂，郭嘉的力气不大，但因为酒劲隐隐用了力，白皙的肌肤旋即印出红痕。
“嘉有些迷惘。”
他垂下头，月光将那双睿智的双眼映得灼灼逼人。
刘辩慢条斯理将木梳放好，瞟了眼他面前的竹简，语气平淡道:“奉孝请讲。”
他似乎有些意外，怔愣地盯着桌上的竹简出了神。刘辩知道他在疑惑什么，可仍然装傻充愣，不多一言。
“陛下为何不给嘉下令？”
他似乎是喝迷糊了，语气难得软糯，伏下身子趴在桌面上，朝他眨了眨左眼。刘辩倾身凑过去，似笑非笑地问他:“若朕下令，奉孝可愿？”
郭嘉实为戏志才忽悠而来，刘辩不知他是否有入仕之心，因而，部署虽有他之位，可是他并未提及，只等郭嘉主动开口。
郭嘉将下颚枕在右臂上，圈着手腕的左手慢慢松开，敛眸道:“自然愿意。”
他既然有意，刘辩也懒得再逗他，便顺势道:“朕意欲命你为军师祭酒，随军同行、出谋划策，如何？”
郭嘉当即起身，拱手行礼，“诺！”
他双眼清明，全然没了刚才醉酒之态，刘辩嘴角一抽，明白自己被骗，气哼哼负手出了院。
只在出院门时，顿下脚步，回首大声道:“忘了提醒奉孝，执金吾军中行禁酒令，违者至少二十军棍，奉孝身子骨弱，可别贪杯哦！”
作者有话说
第62章 章六十一 集军西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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