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废帝生存攻略》南岩令

61、章六十 并州篇三

　　常林尚在府中和都尉等人议事，侍卫快步进来禀报，称虎贲校尉夏侯渊、越骑校尉曹仁押粮来援。

　　他当即派人去陈氏堡壁请周忠，然后自己和都尉迎接了延绵的车队。

　　“接到执金吾快马密信，特转道来上党支援。”

　　夏侯渊一拱手，常林忙上前行礼。

　　“常林代上党百姓感谢校尉，感谢执金吾，感谢天子！”
　　“诸方来援，上党定不负众望，早日解决旱灾。”

　　夏侯渊默然颔首，向他询问了粮仓所在，然后推辞了帮助，领着车队浩浩荡荡前去。

　　刘辩等人到达粮仓之时，粮食已经卸了有一半。常林和夏侯渊聊得十分投机，曹仁见状，领着枣祗面见了圣上。

　　枣祗青面星眸，头戴青帻，脚蹬褐色皂靴，行了个端正的揖礼，刘辩忙上前扶起他，欣喜地唤了声“枣公”。

　　枣祗保持着谦恭之态，高声道:“黑山军诛灭后，太行山寨留有五十余人，耕田两千亩有余。交替耕作，今年共收入麦六千余石，五五分成，三千石尽数送至上党，还请陛下查阅。”

　　火把一簇皆一簇连成线，将搬粮的士兵照得透亮，能清楚地看到汗珠淌过他们鬓角。

　　刘辩称叹:“妙极！”

　　他随即下诏任命枣祗为典农中郎将，设在大司农辖下，统领各地屯田校尉、典农校尉。

　　不过，在安排他们住宿之时，枣祗顿了顿脚步，而后揶揄问他:“陛下可曾命洛阳百姓种植春小麦？”

　　刘辩不解回视。

　　他继续道:“春小麦适宜种植在冬季极寒之地，如幽冀北部、辽东、凉州等地，洛阳还没到如此地步。”

　　刘辩赧然一笑，羞红了脸。

　　周忠见状为他开脱，“洛阳近年冬季也甚是阴冷，何况遭遇董贼，农事不丰，种一季春小麦也无伤大雅。”

　　枣祗抚须慨叹，“陛下能有此心，已是黎民之福。学有所长，术有专攻。至于农事相关，应是臣等进言，往后必不会如此。”

　　刘辩站在阶上，望着人头攒动的良臣将帅，胸中舒畅无比。

　　次日，夏侯渊、曹仁、枣祗都加入到分粮中。然而因为漳水改道开工，流民们劳动完更为饥饿，早晚两顿已不能满足大部分人。

　　“胡饼虽为胡食，由西域传入，然易于制作，有饱腹感，堪为大用。”曹仁向刘辩进了言。

　　他没说的是，先帝也甚是喜爱。

　　刘辩允。

　　胡饼制作简易，如今也不期望其卖相，能够下咽便已是好事，各郡县村都因此忙碌起来。

　　在并州停留了两个月，刘辩身躯愈发拔高，身形却也消瘦下来，其实不止他，周忠、郭嘉、曹昂也肉眼可见的瘦了不少。

　　正当他们喘了口气，以为一切步入好转，八月中旬却又给了他们当头一棒。

　　天气已经不如之前酷热，干涸的土地也隐有修复，冒出湿意，成竭泽之态。
　　可就是这竭泽，引出了祸事。

　　“林湖那片黑压压的全是密密麻麻的孔洞，我拿火把一照，好家伙，全是蝗螟幼蛹。”

　　老妪蹲在一旁，和身边的壮年人激愤言说。

　　曹昂认出了他们是一早参与漳水改道的流民，和刘辩眼神交流后，唤了她一声。

　　“大娘。”

　　“你说的可是真的？”

　　老妪蹲得腿麻，闻声站起了身，活动活动筋骨。她打量了曹昂几人，看出他们是朝廷派来赈灾的，当即一字不差告知。

　　刘辩问她:“大娘以前见过蝗蛹？”

　　老妪一听这话，又滔滔不绝起来，“老身出嫁那年，也是大旱，听说啊，旱蝗双生，旱灾之后便是更为严重的蝗灾，到那时候，仅剩的粮食都没了，成村成村饿死都有可能。”

　　郭嘉不苟言笑，问她:“可尚是蛹态？”

　　老妪眉头一皱，她旁边的壮年人突然出声道:“我听三叔说，前几天发现了几只虫子啃食他家菜地，被他拍死了。想来蝗蛹已经破出，不过数量不多，正在成长期。”

　　这说明局势尚且可控！

　　刘辩心中一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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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氏堡壁。

　　陈夫人正在和女儿、仆妇制作胡饼，边忙边打趣着女儿和常伯槐之事，满室笑声。

　　突然，隔壁传来呼喊声。

　　她动作一顿，唤来仆从，而后急急忙忙出了门。迎头便见黑黢黢一片，像乌云一样，拱在隔壁的菜田里，刚长成的黍杆被肆虐成了光杆。

　　众人大骇。

　　有识得的仆从叫道，“蝗虫”！

　　“拿火把来！”

　　陈夫人沉住气，捏着绢帕指挥他们。仆从点了火把，三三两两凑了过去，可是蝗虫堆在一块，扑棱翅翼声势浩大，而且速度飞快，能灵活躲避他们的扑弄。

　　他们扑上扑下，忙得满头大汗，仍然没有成功。

　　此时，刘辩等人回了堡壁。

　　郭嘉这些天研读农书，也得了些技巧，当即招呼道:“嘉有一计，不如用竹竿撑起八尺长的白布，四五人挥舞，将蝗虫赶至一处，而后举着火把的几人直接上去用火烧死。”

　　曹昂点头致意，跟着管家进去取了竹竿。白布一时找不到那么多，因而取来的多是五颜六色的布，用线绞到竹竿上绕了几十圈。

　　然后，他和几个仆从挥舞着比他们还高的竹竿驱赶蝗虫。蝗虫似乎有意识般分散开来，他们挥得满头大汗，直有了一个时辰才堪堪将大部分赶到一处，举火把的仆从当即浇了油，奋力舞动。

　　随着“噗呲噗呲”的炸裂声，那些蝗虫变得焦黑，像枯落的树皮一样簌簌掉在地上，甚至闻起来还有几缕香气。

　　“你说这蝗虫能不能吃啊，若是可以，也可解决不少饥饿问题。”

　　仆从们交头接耳，回来的周忠解决了他们的疑惑。

　　“以前也曾有人有过此等想法，可奇怪的是，有的人吃了暴毙而死，有的人吃了却无恙。因而，还是不建议食用的。”

　　陈延跟在他后面，淡笑不语。

　　仆从们忙列队整齐，唤道。

　　“府君。”

　　“周司农。”

　　当夜，刘辩和常林制定了剿灭蝗虫计划。

　　一由曹仁、于禁、夏侯渊分成三队，率军灌油焚蝗蛹孔洞，灭其根本。
　　二由周忠、曹昂、郭嘉训练扑杀队，巡查境内，发现成年蝗虫当场扑杀。

　　杨奉则继续戍守粮仓。

　　他们发现的时机说晚也不晚，说迟也不迟，只可惜还是有不少田亩都被祸害了，这使得那些能够自力更生的民众也需要接济粮。

　　枣祗盘算粮仓存货，发现还是不够，毕竟今年种下的冬小麦，不论产量如何，最早也要到明年夏天才能收获。

　　“黍苗虽说一年四季均可播种，然最佳时间为五月及八月底九月初，此时本该是上好的时间，只可惜遇到蝗虫，苗未扎根可能就没了。”

　　他叹了一口气，刘辩观望着漳水改道进度，扒了扒手指，“若动作迅速，九月播种还是来得及的。”

　　枣祗颔首，继续道:“还是越快越好，黍的生长周期较短，只有三个月，成熟后正好种植冬小麦。”

　　刘辩侧耳聆听，豁然开朗。

　　他却仿佛想起什么，迅速起了身，“黍种需要适当晒晒阳光，不然生长期会延长。臣先前物色了一位郡丞作典农校尉，这会去与他合计合计。”

　　刘辩点头应允，然后眉头突然一跳。

　　脑海里沉睡许久的系统也有了苏醒的迹象。

　　被裴元绍劫持的时候，他并没有害怕，除了有侍卫在，还因为机敏的系统并没有动静。可平静的当下，它竟然隐隐约约有了悸动。

　　刘辩心中有了不详的预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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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昭宁二年，八月下旬，羌胡骑兵南下。

　　第一个掠夺的便是紧靠并州西线的西河郡。

　　“太守！都尉！不好了，边疆卫士来报，羌贼逼近边线，蠢蠢欲动！”

　　西河都尉刚派完人押送粮食去上党，双脚还没歇下，听闻此如遭雷劈，一下子倒在席垫上。

　　崔钧忙吩咐仆从将他扶了起来。

　　刚接到郭嘉的信时，崔钧甚是疑惑。他虽少结英豪，可与放旷不羁的郭奉孝也只是萍水之缘，道不同不相为谋。
　　等细看了信，他更是困惑，毕竟他只有一长兄，何来幼弟。可越思索越不对劲，直到送信人跟他吐槽崔小郎君不识大体，有时候还对大司农周忠颐气指使，这才反应过来。

　　心系灾区却又不能以真面目示人，得郭嘉相随且位居大司农之上，思来想去，兼者天下寥寥，而最有可能的便是曾亲征河东的天子。

　　郭嘉之信，犹如诏书；郭嘉之言，等同皇命。

　　崔钧深叹口气，勒紧了裤腰带。

　　虽然即便不来信，他也会有所表示，可是天子居然屈躬请援，那便说明上党局势比想象中的还要严重。

　　西河常年遭受羌胡侵扰，储备粮本就不多，崔钧与都尉商议后，还是咬紧牙关，连带自己的俸禄一起，硬省出了五车粮食送去上党。

　　路途艰险，他还特意委托都尉派心腹护送。如今却突降晴天霹雳，一股脑炸在他们头顶。

　　都尉被仆从扶着饮了水，这才缓了过来，当即怨道:“羌贼不是冬日才有所动作嘛，如今不过八九月，就骑兵南下？”

　　崔钧略一思忖，答他:“今年夏日燥热，不止上党，并州多地都有旱势，幸在汾水、沁水环城，最终只有无水系流经的上党遭受大旱。”
　　“估计羌胡也受旱灾影响，牛羊得热病死伤成群。以往粮食够他们到冬日，这下只到八九月，因而这时节就犯境了。”

　　仆从端来皿，都尉用巾帕浸了凉水，狠狠抹了一把脸。以前的八九月已经步入初秋，天气渐凉，今年却还是持续的高热，只是较六七月暑日好了些。

　　冰冷的水刺激着肌肤，他的整个毛孔都收缩着贪恋凉气。仰天长叹后，都尉突然清醒，扔下帕子朝崔钧道:“现在不是唉声叹气的时候，州平，即刻召集全郡兵力，势要将那些羌贼拦在境外。”

　　他握紧拳头，慷慨激昂，“上党大旱，如果我们不能守好防线，整个并州都将生灵涂炭。”

　　崔钧颔首，招呼仆从，“备绢磨墨，我要写信将情况告知陈刺史，请求援助。”

　　闻言，走到门口的都尉猛得一拍脑门，吩咐手下丞道:“快，写信告知吕州牧，并请他派兵支援！”

　　“哈哈哈哈好啊州平，并州不再是以往的并州了，现在我们有战神吕布，有公正廉明的陈使君，一定可以度过难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