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 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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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因泉言辞激烈：“证据？我便是人证！尤府被屠杀前夜，我亲眼见到你门派中人在府外与暴徒交头接耳。”
林清昼问：“你怎能断定那人就是赤水门的人？”
“因为带尤家少爷入赤水门的人，就是他。” 尤因泉神情黯然，“江湖近年十几起灭门惨案，有的被魔教所袭，有的卷入门派斗争，虽然一夜倾没的原因不同，但他们最后的血脉均入了赤水门，天下竟有这等巧事？世人皆道赤水门为腐虫，闻风而动，寻尸觅腐，堂堂一大门派，净做些坐收渔利之事。可我看，这撒网与收网之人，皆是你们。”
邓钦在一旁听得入神，已经信了七分。
林清昼想起尤因泉是谁了。他是未来的百象派掌门，也是张沂南的一大劲敌，以后在围剿赤水门的战役中，他是领头人之一。而他与赤水门的仇，在若干年前就结下了。
尤家不是江湖门派，世代经商，与官府联系紧密，明面上作为经商者地位低下，其实势力庞大，本可坐享百岁无忧。但尤家长女被魔教教主唐影掠去，收入后院之中。尤家受此奇耻大辱，发动各种势力，誓要将凤栖踏平，救回其女。
所去之人，均有来无回。一月之后，尤家被灭门。
尤家最小的儿子尤辉被领入赤水门，隐姓埋名，两年后，在赤水门试炼中被人拦腰斩死，连碑都未立，被丢入万人坑中，任其尸骨腐烂。
此前，尤因泉的母亲在尤府后厨做厨娘，他便也住在尤府，与尤辉作伴，没名没姓的，就有个小名叫阿旺，有人嘲他，说阿旺是条狗的名字。尤辉不准旁人欺辱他，虽然也不识几字，却翻遍古籍，找了两个还认得的，给他取名叫因泉，说待以后他找到自己的生父了，再将姓氏加上。
尤辉死后，他将尤字加在了自己的名字前面，让这个姓氏长伴他左右。
在游戏中，尤辉被带走之时，他便跟在后面，却被拦在门外，长期流浪、缺衣少食，几近痴傻。百象派的弟子收留他后，才逐渐恢复正常。可他将此事说出，请他们将尤辉救出来时，却只能面对对方犹豫的神色，甚至到了后来，师兄还警告他：“谨言慎行，小心祸从口出。无凭无据的事情，莫要声张。赤水门将其归入门下，至少能保他不受魔教追杀。”
没人告诉他，赤水门试炼，无几人能活。养了多年的狼，也不过是当条可宰杀的狗一般看待。这让他越发坚信，赤水门收养那些孩子，培养死士不是最终目的。灭一门派或一宗族所获之利，才是赤水门所求。
他所猜想的，只有部分是对的。
但这部分猜想，是驱使他接近真相的不竭动力。他誓要踏平赤水门，将尤辉尸骨带回。
林清昼对尤因泉的感情很复杂，他一方面觉得对方是个可信之人，另一方面也感觉他这人过于自私，难以向人敞开心门。从他帮对方击落暗器，将战火引向自己，尤因泉却反而隔岸观火这事就可见一斑。尤因泉不愿在能够获得声望的比武中失利，若非功利心强大，他日后也不可能成为百象派掌门人。
林清昼说：“有几点你说错了，我可以指点你一二。一是近年来，江湖中灭门之事，大大小小的，共有三十七起，只有十六人被赤水门所救，并不是所有残余血脉都入了赤水门。二是除你所说你亲眼所见赤水门与暴徒勾结外，赤水门与其他被灭门事件均无任何直接关系，甚至有些是江湖人尽皆知的门派斗争或是魔教作恶，若有门派与魔教相勾结，暗中挑起门派斗争，那最有可能的，除了赤水门，还有你们百象派。”
此话来得突然，不由得让尤因泉一愣：“你怎可血口喷人？此事与百象派哪有什么关联？”
林清昼反问：“江湖中哪个门派消息最为灵通，又是哪一个门派可变换自己的样貌与声音，能够假冒他人，或将自己隐于寻常百姓之中？具有这些能力的门派，才能屡次作恶而不被人发现不是吗？”
尤因泉咬牙切齿：“百象派根本不需与魔教勾结。”
“你可能不知，百象派有一秘术，可复刻他人武功。魔教教主的武功，有多少人不屑，就有多少人垂涎。”
“你这不过挑拨离间之计！”
林清昼摇头：“我这是在提醒你，若真想要扳倒赤水门，你一人之言不足为信，何况你的话多是推断，而他人亦可推断，最后罪名落到哪个门派上，还不一定。只有你到达权力顶峰，能够发号施令，并有确凿的证据，才可将人定罪。并且，你不妨信我一句，要做到多年作恶，世人有所觉，却又无法证实，不是一个门派能做到的事。”
尤因泉将信将疑，若有所思，再抬头时，又有挑衅之意：“世人皆惧赤水门高手如云，可今日过招，我作为百象派中无名之辈，却也大败你这堂堂入门弟子。”
“我拳脚功夫是差了些，但用暗器倒是不输他人。”林清昼将弹针的手落下，微笑站立。
银针已整根没入尤因泉体内，无法拔出。他用内功去逼，却觉这针刺之处十分怪异，痛得让人失力，他上半身俯下，怒吼，终于逼出，但血也喷溅出来，高抛入草丛之中。
邓钦连忙为其点住穴道，阻止其血流不止，创口变大。
林清昼急忙上前的脚步慢慢止住，有些怒其不争地说：“你这么急于逼针，若是不及时止血，不死即残。银针入体又无大碍，就不能听我多言几句再作打算？”
他大汗淋漓：“用暗招之人，口鼻喷薄之物全是腐臭，我才不想与你费口舌。”
“好，你可看好了，这针就在我手中，算是明器。你把剑提起，看能不能躲过这针。”林清昼又从袖中拔出一针，捏于两指之间。
尤因泉提剑去挡，针却顺着剑一路向前，直冲他的面部。邓钦扬鞭，把针卷落，却也难以避开他的脸，留下了一道鞭痕。
邓钦将鞭直指林清昼：“你为何频频伤人？”
“是为了告诉他，与赤水门作对，他还不够格，要将赤水门中那个幕后之人揪出，他要走的路还很长。如果不勤练武功，一心只想在一些无谓的比武中获得虚名，就根本不是那人的对手，更何谈还整个江湖晴天朗日？”
邓钦问：“你这话，是想将你自己与赤水门所做的龌龊之事撇清关系？”
“我不会与之撇清关系，我会彻查到底。”林清昼背手而立，“这江湖，每时每刻都在酝酿仇杀，但复仇有明确的对象、有非做不可的理由、有杀无可杀只好停止的终点。但灭绝门派之事，若不阻止，断绝不了。”
尤因泉慢慢冷静下来：“我只问一句，尤辉入赤水门，你是否是他师父？”
林清昼答：“不是。”
“那谁是？”
“张沂南。”
得到答案的尤因泉冷静开口：“若我也想调查此事，你我二人可否携手？当然，如果我发现你是罪魁祸首，我亦不会手软。”
“你足够聪明，怎会一直被人蒙骗？更何况若我是罪魁祸首，何必招惹你？我想与你结盟，是因为凭我一人之力，很多事情难以做到。百象派的消息之灵通，非其他门派所能及。”
“好，现在只有一个问题了……”
林清昼抢在尤因泉之前开口：“我可将我所掌握的信息先告知给你，近日，武林中最古怪一事，便是彭胡两家联姻，他们世代为敌，这其中必有蹊跷。”
“好，我会去查探，但我刚才想问的不是这个。”他捂着胸前那个小窟窿，认真的问林清昼，“你的针上淬毒了吗？”
林清昼摇头：“这次出行匆忙，没有淬毒。但赤水门其他人的毒针，你一定要躲，因为我们从不以毒威胁人，用毒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让对方死，所以从未研制解药，哪怕是同门不慎中毒，也无药可解。”
尤因泉脸上表情一滞，更显沉重，他抱拳，向林清昼抛去一只带孔铁筒，与之告别：“若有信息，可将此物吹响，百象养有数千只鸟，在近处的会循声而去，可做传递信息之用。此次一别，彭胡两家大婚时再见。”
“江湖中人发请帖，从不给赤水门的人。但，有缘终会再见。”
两人在短时间内对彼此的态度几经变化，虽有和缓之意，又暗潮涌动，不知谁会多信谁几分。邓钦在一旁看着，渐渐地，被无视到完全边缘化了。
待尤因泉走后，林清昼回头看他：“你在一旁，可有什么想法？”
“好看。”邓钦觉得刚才所见这一切颇为有趣，昂起脸时甚至带笑。他想了想，又问，“你曾经徒手战群狼？”
“一群？”林清昼疑惑地纠正道，“是一头。”
“那赤水门试炼，屠百人之首登顶呢？
“只杀死了一个人，失手错杀。”林清昼说，“我当时穷途末路，别无他法。”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第 7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