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子》倾圮

2、喂，你疯了吗？（二）

　　尘埃在光中漂浮，满屋熟悉的檀香夺走了她的呼吸。

　　她现在脑海中只有一个想法。

　　“漾漾。”声音从她身后响起。

　　忽然就像触动了她身体里的某个机关，就因为这样一个简简单单的称呼，她感觉全身都不一样了起来。包括，此去经年后，在此刻涌起的，那无法抑制的眼泪。

　　素净的僧袍衬得这个人越发出尘，越发超然。沉静又清俊的面容在岁月的雕琢下，胜似冰清玉洁的淡白梨花。

　　一旦整个人松弛下来，她自然而然地脱口而出：“莲欢你混蛋。”

　　他的容颜平和而富有诗意，流畅的眉毛的弧度宛如书法家平生最得意的一笔，此刻却微微皱起：“你今日跟我说的第一句话……”

　　她破涕为笑，然后说：“帮我找一间无人打扰的禅房吧。”

　　莲欢双手交叠在腹前，姿态优雅：“早已准备妥善。”

　　她便跟他并排行走着。

　　“忘尘呢？”她不死心。

　　“那孩子合你眼缘？”借着身高的优势，他用余光捕捉她让人不易察觉的面部表情。

　　“嗯，能让他这段时间陪陪我吗？”

　　听罢，莲欢眸光自下收回，直至平视前方，继而冷哼一声：“色心不改。”

　　“好色无罪。”她清浅一笑。

　　莲欢故不再多言。

　　“找到了，最近一次交通记录。从云安机场到茯苓市。”何固举着打印出来的纸张，难掩激动。

　　这么久，总算有了突破口。

　　“走吧。”有人站起来。

　　于是一群人各自收拾起自己的东西，很快会议室便空了。

　　“苏感，你一个人走吗？”谭立凑到他身旁。

　　苏感单手插兜，脚步不顿，桀骜的眼神不带任何感情色彩地乜下来，语气冷冽：“你想几个人一起走？”

　　谭立连忙摇头，自讨没趣地走开。

　　苏感黑色背包拉链上扣着的与他本身气质并不相符的可爱玩偶，在他行走间不断晃动。那模样看起来像是个黑发雪肤的小姑娘。

　　走在后面的水攸榕观察到这一幕，忽然想起他一直很喜欢的作家青漾新书中的一句对白：

　　〖唯有将你一直带在身边，方可觉得些许心安。〗

　　〖呵，巨婴。〗

　　漾澄推开木门。

　　莲欢站在她身后：“这三天，没有人会来。”

　　“万一我饿死了怎么办？”

　　“自求多福。”莲欢双手合十，一身慈悲意蕴便悄然自出。

　　“门在那里，不送了。”漾澄下逐客令。

　　莲欢淡淡道：“忘尘那个孩子，三日后可来。”

　　“他是你的关门弟子吗？”漾澄忽然问。

　　“不是。”莲欢否认。

　　“我在他身上看到了你的影子。”

　　莲欢不语，转身离去。

　　漾澄呼了口气，随即自言自语道：“这么避之不及的么？”

　　她放下背包，抽出笔记本电脑。

　　她最近新连载了一本小说《樱子小姐》，今天本该向编辑交稿，可是她还一字未动。

　　她打字的时候几乎没有声音，只看见文档里光标一行又一行地快速移动。

　　日移影动，不知过了多久。她终于敲下最后的一句话：〖不要温和地走进那个良夜。〗

　　修改了几遍之后，她将文档发给编辑。并附留言：FM.

　　Find Me.来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