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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Episode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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湾视角Part3:
餐馆枪击事件后没多久,我回到普林斯顿,阿尔开车送我,对于案子他没多说,我想他也很为难。我是否该告诉他,那个神秘的杀手叫王耀,是我的哥哥。
可是我没有说,我不想阿尔知道我与杀人犯有这么亲密的关系,还有,不知为什么,我也不希望王耀被阿尔抓到。
这学期我修完德国经典哲学课程,我那篇关于康德哲学理论的论文得了A。我的哲学老师海格力斯·卡布希教授对我很满意,他说我已经是个年轻的学者了,我莞尔,对于一个从小就只能生活在幻想中以逃避残酷现实的华人女孩来说,康德那种由心而发的世界观并不难理解。
阿尔好些天没来找我,只有隔三岔五的电话来问候。
也许餐馆的枪击案让他一筹莫展。
有一个难缠的男孩子一直在追求我,他名叫任勇洙,韩国人,是比我高一级的学生。任勇洙总是想当然地认为全世界的女孩子都无法抵御韩式浪漫的诱惑,所以每天都以光鲜靓丽的样子出现在我面前,不是变出一枝玫瑰就是变出一块心形的巧克力,好像天天都在过圣诞节一样。我让他不要再骚扰我,我说我的男朋友是警察。可他固执地认为我只是在害羞,用莫名其妙的理由搪塞他而已。
今天他又在宿舍楼下的小路上堵住我,第一千零一次向我表白——我说的这些次数里包括海量的表白短信和电话,当然,电话我统统挂掉,短信一律删除。
“我说过了,我讨厌你这么纠缠不休!请你别再来打扰我!”我生气地说。
“湾湾,我都追你这么久了,你怎么可能不被感动?”任勇洙一脸想当然的样子。
“你不要无理取闹!我说过我有男朋友!”我一点不顾淑女形象地大声吼道。
“这明明只是个理由嘛!你说你有男朋友,可是我没见过。”任勇洙耍赖一样地张开双手,把头歪到一侧。
突然,任勇洙的脸色变了,笑容僵得像被冻住了一样,呈现出卡通式的喜剧效果。我正奇怪,忽然被一双强壮的手臂抱住,侧过头一看,阿尔金发的脑袋就在我脸侧。
“抱歉,之前一直没见您这位尊贵的先生,我就是湾湾的男朋友。”阿尔走到任勇洙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韩国留学生。
任勇洙怀疑地看着阿尔,又扭头来看我:“湾湾?”
我肯定地点点头:“没错,这就是我的男朋友——阿尔弗雷德·F·琼斯。”
任勇洙虽然很受打击,但是还不想退出:“可是我有参与竞争的权力!”
“当然,你有权公平竞争,”阿尔抱着胳膊笑了,“但如果她成为我的妻子,你就出局了!”
听到这话,我比任勇洙更吃惊:我和阿尔认识三年了,他从未提过结婚的事,我经常担忧我们会分手。
可是他现在这么说,难道是要向我求婚?
“没错,我今天来就是要向我心爱的姑娘求婚!”阿尔得意地看着任勇洙惊呆的脸,“所以无关人士也该退场了!”
任勇洙看看我,又看看阿尔,终于像斗败的公鸡一样耷拉着肩膀离开了。
然后,我经历了一生中最甜蜜的时刻:在爬满长春藤的古老宿舍前,在饰有古雅路灯的石板小路上,阿尔像骑士一样向我求婚。就像童话最美满的结局一样,不,应该是最浪漫的开始。
阿尔说为了庆祝我对他说“yes”,我们应该像甜蜜的未婚夫妻该做的那样,进行一次增进感情的旅行,为将来的幸福生活开个好头。之后的一个星期,阿尔搜集了不少旅行相关的资讯,还为旅行用具列清单,我知道阿尔喜欢攀岩和滑翔,他是个喜欢冒险的人。不过阿尔把主动权交给我,让我来选择地点。
“旧金山吧。”我脱口而出。
阿尔有点吃惊:“亲爱的,你觉得那里很好玩吗?”
我微笑着说:“阿尔,我从没告诉过你吧?我是在旧金山长大的。”
旧金山是我想永远忘记的地方,是我生命中的阴影和噩梦的源头。但是现在我已经以全新的身份活在世上,我要勇敢地与旧金山作别,从今往后,我再没什么要害怕的了。
阿尔视角Part3:
那天的枪击事件后,我将狙击手留下的脚印样本送去鉴定,鉴定结果是我的同事亚瑟取回来的。
“2007版耐克鞋的山寨货,中国制造,前脚掌磨损得比一般人严重,可能跟走路习惯有关,也可能由于经常奔跑跳跃。”亚瑟拿着数据,刻板地向我重复上面的信息。
“去他的‘中国制造’!”我烦躁地骂道。穿着这样一双鞋和拿着一支磨去钢号的黑枪是同样的效果,即使被发现也没法确定物品的主人,凶手可以大摇大摆从警局门前走过而我们却无能为力。
“王耀是个疯子,他一定去中国买过一大批该死的山寨货,这样我们根本没法查明货品来源,更没法知道买东西的是个什么人。”我把亚瑟递过来的鉴定报告拍在桌子上,这张薄薄的纸上材料少得可怜。
亚瑟皱起他特有的粗眉毛:“你怎么能肯定王耀是嫌犯?你连他的样子都不知道!唯一能肯定的只是开枪的是个小个子。”
我用双肘撑在桌面上,双手握起抵住额头:“如果那人不是王耀,那么在开枪之前就被王耀干掉了,王耀不会允许他妹妹身边有任何危险。”
后来我查了2007版耐克鞋的伪造品可能的货源和购买者,但是一无所获。线索太脆弱,我仍然没有抓到王耀的一根头发,案子只能搁置一旁。
一天,我的兄弟马修来看我,马修是律师,有自己的事务所。我一直觉得不可思议,像他那么内向害羞的人居然能当律师,他当初要进哈佛法学院时我都怀疑他会中途退学。不过马修终于还是实现了理想,虽然他仍然像小时候一样,受了委屈就哭哭啼啼地跑来找我。
“嘿,马特,你怎么来了?又接了棘手的案子?”我把马修让进屋。
“没有的事!”马修熟门熟路地在沙发上坐下,“我听弗朗西斯说你最近不太开心,所以过来看你。”
“遇见一个连影子都抓不住的杀手,”我从冰箱里取出带冰块的橙汁倒上两杯,“每次我以为我有机会时,他就会飞走。”
马修接过橙汁:“谢谢,我最喜欢这个。”他细细地品尝橙汁冰凉的口感和酸甜的味道:“飞走?他是天使吗?”
“狡猾的堕天使,”我在马修对面坐下,“我一定会亲手逮捕他,把他关进鸟笼子!”
马修笑着说:“阿尔,你对自己太苛刻了,人应该学会放松。或者,你需要用一些开心的事情来改变现在的生活——你和湾湾认识三年多了吧,你有没有向她求婚?”
“没有。”我摇摇头。
马修故作惊讶地瞪大眼睛:“天呐!我以为你一年前就该求婚了,居然拖到现在!湾湾是个很有魅力的女孩子,肯定不止你一个追求者,你就不怕她被别人抢走?”
我使劲挠脑袋:“可是,我现在这个样子怎么结婚?我有那么多烦人的案子要处理……”
“所以你需要改变,”马修打断我的话,“如果我是你,湾湾早就成为琼斯太太了!”
我想了想,把橙汁一口喝干,冰冷的感觉从口腔直达胃部,令人精神振奋:“我会去求婚的,如果她不同意,我就打烂你的嘴!”
马修眼睛一鼓,差点把嘴里的橙汁笑喷出来。
我准备给湾湾一个惊喜,于是悄悄到普林斯顿去找她。没想到刚到她宿舍旁边就看见一个毛头小子在张牙舞爪地向她示爱,我当仁不让地赶走那小子,然后正式向湾湾求婚,湾湾红着脸答应了,这个过程比我想象的要简单得多。
我打算带湾湾去旅行,让我们未来共同的生活有一个快乐的开始。出人意料地,湾湾竟然说她想去旧金山,并第一次告诉我她是在旧金山长大的。其实她的情况我早就知道,但是她能亲口说出来令我吃惊,我不知道她为什么还想去旧金山,也许她并不像我以为的那样憎恨那段生活?我答应她,并且买了飞往旧金山的机票。
既然我们要去旧金山,那么王耀一定会有所行动。来吧,我等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