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与暮之恋》第二季》茜之舞

20、照片引发的风波

　　探索的过程宛如阅读一本历险小说，如果剧情跌宕起伏充满悬念，会迫不及待地翻阅下一页。

　　苏临风就是这种感觉，他被剧情牵引欲罢不能。那场车祸令他产生遐想空间，但已经尘封七年的车祸该从哪里查起，怎样才能接近真相的核心是他迫切需要做的，他决定和沈慕希做一次正式接触。

　　落日投下金色的光影，苏临风站在一处树荫下，目光凝视日落时分的浮云思绪翩翩游走。

　　不久，沈慕希的车缓缓开到了近前，他下车后直接向苏临风走来。

　　“苏临风，你把我约出来是想欣赏法兰郊外迷人的黄昏吗？那你对法兰整体印象怎么样？”

　　沈慕希脸上带着温和愉悦的泰式微笑，轻浮调侃的语气态度惹来苏临风的厌弃。

　　“不怎么样。”苏临风脸上维持着严肃不屑的德式表情。

　　沈慕希复杂多变没有可信度，他整体表现出阴郁的风格，令苏临风对他以往的印象大幅改观。

　　“沈慕希，我有个疑问，你为什么对我来到法兰感到不安，你这是不自信吗？”

　　“你的到来威胁了我的地位，前男友这种生物只要出现，就是罪过。”

　　苏临风不想和沈慕希在这个问题上纠缠立刻主导下一个话题，“你和江凝夏是怎么认识的？”

　　“这个问题你曾经问过，我也回答过。是一场宴遇，我指的是宴会上的相遇。”

　　“在那次晚宴上你是如何极尽表演之态纠缠江凝夏的？”

　　“你这语气可不大友好，不过我乐意回答这个问题。那晚她穿着银色晚礼服手里擎着一杯龙舌兰日出鸡尾酒，安静独立又充满活力，像投放在早餐桌上的一历阳光清新美慧，我就这样被她吸引。”

　　苏临风没有理睬他极为夸张的言辞表述，他将目光望向前方。

　　“这条路通向哈瑙，是七年前江凝夏出车祸的地方，当时你救了她，你能否给我讲述一遍她是怎么出的车祸？那个不良之夜发生了什么？而且你们认识的当晚她就发生了车祸，这未免太巧和了。”

　　“那个夜晚发生了什么，我不说，你永远也不会知道，这个秘密永不解密。”

　　沈慕希眼中的阴影在暮光下显得愈发深沉，他流露的诡诈气息更加吻合苏临风的判断。

　　“你可以不说，但为什么要掩饰你的清白呢？那天晚上江凝夏喝酒了吗？”

　　“没有，她是个自律的女孩，非常清楚自己在做什么。”

　　苏临风停滞片刻声音陡然抬高冷静犀利地直击问题的核心，“那你喝酒了吗？”

　　“我就更不会了，我是施救者。”沈慕希从容自若的回答。

　　医生都有强大的心理素质，重压之下沈慕希毫无惧色，但越是掩饰反而更加暴露其心思。

　　苏临风从他阴沉不安的情绪不自觉游移的眼神中洞察他真实的潜意识。

　　“那天晚上参加宴会的有很多人，向她示好的也不只我一个，你怎么就单单对我那么关注？”

　　“你的嫌疑最大，尤其你在车祸发生不久之后突然更换了座驾，这难免让人怀疑你企图在掩盖什么？是不是你的车撞上了她的车？如果你不解释，我有充分的理由相信，你是那场车祸的肇事者。”

　　“天纵奇才无师自通，苏临风，你是从那场车祸中穿越过来的吗？你这独创性的质疑简直荒谬可笑，那是你的第七感觉，不存在的，我告诉你，那天晚上除了车祸什么都没发生，你开错了门窗。 ”

　　“奸诈多变又自我膨胀，你以为你修改了真相，真相就不存在了吗？”

　　“你致力于真相，我无言可对，请随意，但你的控诉是虚假的，因为你指控的证据太薄弱。”

　　“你休想避罪，我会不惜任何代价来揭穿你，让你的罪恶暴露在朗朗乾坤之下。”

　　“有些人就喜欢对别人的隐私穷追不舍津津乐道，应该为你的勇气和决心颁发一枚十字勋章。”

　　“罪恶就是罪恶，无论你如何粉饰装点都不能撼动真相的实质，那个夜晚一定是发生了什么，黑夜吞噬一切，却不能掩盖罪恶，而颠覆真相的人也必将被真相颠覆。”苏临风的宣言带有本格色彩。

　　“就算你揭穿真相，凝夏也不会相信，她仍然会和我走完既定的婚姻程序。”

　　“以爱之名实施控制，你在加害她，一个全息的表演家，你是金玉还是败絮一目了然。”

　　“我知道，探索是人的天性，希望你能尽快查出真相，以满足自己的猎奇心。”

　　两人的交锋越演越烈，可质疑归质疑，定罪是需要证据的，而关于沈慕希那晚是否喝酒现已无据可查。虽然目前掌握了一些线索，但真正揭穿他还需要时间，因为这场车祸缺乏直接的核心证据。

　　苏临风决意一查到底，以一种全方位立体渐进的方式来还原车祸真相。

　　******

　　苏临风回到家中从信箱里取出一张香槟色的邀请卡，打开卡片一排庄重规范的字体呈现。

　　这是我和慕希的结婚请柬，你是第一个收到它的人，期盼婚礼之后履行承诺。

　　江凝夏特意在结尾备注了这句话。苏临风将卡片塞进风衣兜里伫立在门边寂然无语，这个消息令他顿生巨大难言的丧失感，像猎人锁定目标准备开枪射击时，却惊讶的发现猎物已从视界中逃逸。

　　订婚之后即将迎来婚礼，他不得不在心里承认这一事实，他们已经是未婚夫妻。

　　苏临风为排遣心中凌乱的思绪来到大街上，宏大深邃的圣保罗教堂响起宣礼声。他被钟声触动心思，审视这座十三世纪哥特风格的椭圆形建筑，想到它即将见证一场婚礼，心里掀起海浪般的喧嚣。

　　在真相还没有重见天日之前，江凝夏决不能迈入婚姻，他打开手机迅速拨出号码。

　　“六点一刻，我在咖啡厅等你。如果你不来，我会一直等下去。”

　　咖啡厅是音符的世界，肖邦的夜曲作为背景音乐充溢温暖的空间，苏临风在静候江凝夏。

　　离原定时间过去一小时，迟迟不见她的身影，他的情绪变得浮躁。此时透明的玻璃窗外江凝夏在茫然中徘徊，正犹豫时手机上传一组照片，她看到此生都令她无法忘记的景象，她定下决心推开门。

　　看到江凝夏进来，苏临风神色遽然发生变化，他立刻调整坐姿说:“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

　　“都这么晚了，你还没走？”江凝夏发现苏临风的神色较之前失落许多。

　　“我知道你最后会来，所以坚持在等你。这首肖邦的夜曲你喜欢吗？”苏临风有意活跃气氛。

　　江凝夏却刻意保持界限感，目光夹杂一丝清冷，“你约我来有什么事就直说吧。”

　　“你还能回忆起车祸的一些细节和片断吗？事发时你喝过酒吗？”苏临风语气显露几分紧迫。

　　“没有，我开着车怎么会喝酒，已经尘封那么久的事为什么还要提起？”

　　“凝夏，你能不能将婚礼推迟一个月？给我时间，让我把你遭遇的那场车祸调彻底查清楚。”

　　如果江凝夏能够将婚期向后延迟，苏临风就能为自己赢得一些时间。

　　“调查什么车祸？苏临风，你又要做什么？结婚日期都已经定下，怎么能说改就改？”

　　“你不觉得在结婚这件事情上，你处理得过于草率吗？”

　　“结婚是去年就已经提上了日程安排，怎么可能仓促？你凭什么要求我推迟婚礼？”

　　“凭良知。有人给我透露了许多车祸信息，我觉得七年前你遭遇的那场车祸非常离奇，有很多疑团无法解释。”沈慕希露出的破绽越来越明显，苏临风敏锐的断定车祸背后尚有未曝光的惊人细节。

　　“你在车祸中发现了什么？”这个信息对江凝夏而言太过突然无法接受。

　　“那是个秘密，比你想象中黑暗，所以我需要时间来调查。”

　　“这理由牵强而天真，你在构陷一个故事，试图将车祸责任嫁接给沈慕希以达到你个人目的。”

　　“原来你是这样看我。”苏临风脸色显示一种不被信任的忧伤。

　　“你在我和沈慕希即将结婚这一特殊敏感时期刻意散布车祸的疑点，这种做法很低智。”

　　“我发誓，我绝没有掺杂任何个人私欲和杂念，绝无半分欺蒙和伪饰。”

　　“别为自己正名，我比任何人都清楚你来法兰的真实目的。”

　　“即使我是在编写剧本，你就不想看到真正的结果，甘愿生活在谎言和欺骗里吗？”

　　“甲之蜜糖乙之砒*霜，你的做法会让我的一切都成为恶梦成为讽刺，我不想复制灾难和悲剧，不希望现有的生活被打乱，只想现世平安。爱一个人的最佳方式是远离不打扰，懂得分离和遗忘。”

　　“遗忘是仅次于抛弃的第二类伤害，没有无法挽回的爱，除非是你不想挽回。”

　　“我们的观点很难一致，已经没有谈下去的必要，就到此为止吧。”

　　江凝夏的冷漠引起苏临风情感上的愤慨，“我们之间是不是只有互相伤害？沈慕希早已恶习深重。为什么你总是凭借良好的自我感觉和心中想象，而不是以品格的优劣作为对一个人的评判标？”

　　“他恶习深重，我怎么不知道？品格优劣，包括在大街上对女人作出不雅的举止吗？”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苏临风疑惑不解的问：“你能不能解释清楚？”

　　江凝夏打开手机点开保存的相册伸到他面前，“请你告诉我，这是经过技术处理了吗？”

　　苏临风接过手机查看，时钟宛若消失星辰屏息，他被震撼的思维停滞。

　　这是一组照片，柔和的灯光静谧的街道，夜色重围中，一对情侣在蓝色星空下演绎挚爱深情。

　　男子清朗俊逸流溢不俗的气质感，女孩优雅白皙将绮丽婉约的丰姿丝丝勾勒。

　　从两人一副知心恋人的亲密举止开始，镜头移动像在拍摄一部时尚大片。画面逼真引人入境富于梦幻力量，华丽而流畅的剪辑手法将现代气息和都市气质完美融合，于午夜街区唤醒忧思华美绽放。

　　但惊诧的是接下来的几张照片令人大跌眼镜，男子的手竟不可思议的作出极端不逊的举动。

　　照片非常有识别性，根据场景判断应该是慑于他和叶铭心从会所出来的那个夜晚。当时叶铭心走下台阶裙子被风吹起，自己明明是在替她按压裙子，可在镜头的捕捉下却魔幻般变为掀撩她的裙子。

　　这精湛完美的表现手法是高清广角的摄像机全方位拍摄的效果，只是拍摄的角度刁钻而下作。

　　照片荒诞荒谬与事实严重不符，有些是从视频中截取而来，华丽背后难以鉴察人心的黑暗。一步不慎就会形象尽毁，苏临风预感一场阴谋来袭，有人此时祭出照片是蓄意转移视线阻止他调查真相。

　　苏临风坐在椅子里缄口不言，从灵魂深处感到一种厌恶，这些照片成为他内心隐疾。

　　只有心思卑鄙的人，才会将无耻娴熟运用到无以复加的地步，一种被监视的挫折感油然升起。

　　“你是羞于启齿，连为自己申辩的勇气都失去了吗？”

　　“你相信照片上的内容吗？两个男女在一起必有隐私吗？有些事只有过去之后才会有答案。”

　　“如果我不相信自己眼睛看到的，我还能相信什么？”

　　“如果一切都像你表面上看起来的样子，那事情就简单多了。我不为自己辩解，因为我什么都没做，我不知道是什么人出于何种动机和低级心态拍下这些照片，但真实的场景并不符合你的想象。”

　　江凝夏不露声色的盯着他，苏临风眼神焕发深沉与肃穆，没有想象中被揭穿之后的负疚感。

　　“这些照片是有人把它传到你手机上的吗？”

　　“你内心坦荡，何必要问照片的出处？如果不是你一再要求我推迟婚礼，我根本无意把它亮出来打击你，毕竟和谁交往是你的自由。而且我也不相信那个子虚乌有的车祸传闻，它的真实性存疑。”

　　“传闻上演到最后都会成真，让时间来佐证，现在我只要求你推迟婚期。”

　　“不可能，你以后不要再说这些虚无缥缈的醉话了。”

　　“给我一个星期的时间，我只要一星期，然后你再决定是否和沈慕希结婚，行吗？”

　　“我能答复你的就是放下幻想离开这里，我不是指责你而是提醒你，不要为兴趣而祸害别人。”

　　江凝夏态度冰冷的拒绝后拂袖而去，苏临风失陷在压抑中，精神衰败到极点。

　　他具有活跃冒险的开拓者个性，想用柔和委婉的态度力劝她接受提议，但现在已经全盘失败。

　　他不知道自己再坚持下去是否还有意义？两人在阴谋与谎言激情与失去中愈行愈远。

　　优雅的旋律随钢琴师灵动的指尖变幻起伏如繁星坠落大地，一场听觉盛宴。

　　随着音律由低音阶向高音阶的不断迸发，激情永难熄灭在他的血液中奔驰令他重燃信念。正是这个明亮自信和世俗对立的女孩曾经激励消沉绝望的他，让他看到爱情美好的一面，让他此生不渝。

　　一种自我激励的内心力量引渡他摆脱束缚情感的藩篱。

　　他被这音乐打动迅速步出咖啡厅来到大街上，看到寒风中她单薄的身影。

　　“江凝夏。”他急迫地喊了一声，有力的声音穿透苍茫寂寥的黑夜殒落在天地合一的宁静里。

　　三月仍有深深的寒意，空气中涌动着清新的气流，苏临风追上前来到她面前。

　　“有人曾形容这夜晚寒冷的天就像前女友的心，希望你的感情不至于过分冷漠。能不能帮我完成一个心愿，既然无法赴爱琴海之约，那就陪我去一趟哈瑙那个童话小镇，就当是我们最后的离别。”

　　“对不起，我不约，别做无意义的挣扎，我不会给你任何机会。”江凝夏冷酷的回绝。

　　苏临风调整思路退后一步，不再要求江凝夏推迟婚礼但仍遭拒绝。

　　“一只愚昧的蝴蝶，你这是在跟我赌气吗，看来你是真被那些照片影响了情绪。”

　　看到苏临风唇齿间的笑意，江凝夏口齿锋利道，“自我欣赏，那是你的错觉，你高估了自己的价值，我决不赴那个噩梦之约，我甚至希望你从未出现在法兰，这样我就不会面临如此难堪的局面。”

　　“只是一个微小的愿望，为什么不答应？你能对过去做到真正释然吗？”

　　“那段时光已经荒废，我不想再去回顾，七年的时间如同相隔一个时代，再纯良的男人历经世俗的熏陶之后也会精神变质。一块白布掉进了染缸，天长日久，谁还在意它的过去曾经是一块白布？”

　　一丝骄傲慧黠在江凝夏的眼睛里清澈闪映，她试图用决绝的话语逼苏临风离开法兰克福。

　　江凝夏的诸多反应在苏临风的预料之中，但他不能容忍她否决他们的过去。

　　空气凝重消弭了时间感，苏临风锋利的眼神几乎将她洞穿，他将她拉近身边展现俯视的态度。

　　“江凝夏，你最令人憎恨的就是明知道我不会做出如此低下的事，却故意对我歪曲打击。当年慈禧太后第一次看到灯泡时曾惊奇地说这个茄子居然会发光，你就和她一样的愚昧。沈慕希善于表演具有非常危险的人格，我会亲手揭下他的人格面具，让你看到关掉十级美颜滤镜的他还能剩下什么。”

　　“你的话带有战争思维，苏临风，我提醒你，惩罚别人会反噬自身。”

　　“这事关我们的命运，你不能推诿。改变你这僵尸思维，认真省思一下，如果在未来漫长的时光里，你是和一个车祸的肇事者共度一生不觉得恐怖吗？不要试炼我的耐心，这个问题没有伸缩性。”

　　“无论我是不是反对，你都要坚持调查真相吗？”

　　“那是我坚守的使命，任何人都不能阻挡，包括你。”苏临风真实坦荡的望着她。

　　沉重的夜雾使这个夜晚略显哀伤，但他挺立的身影却是如此坚定而坚毅。江凝夏察觉到一种隐秘的恐惧，纠缠于她生命中的两个男人就像在荒寒旷野中狭路相逢的狼，不厮杀到最后一刻难见分晓。

　　她缓和了态度：“我答应陪你去一次哈瑙，但完成之后你要兑现诺言。”

　　苏临风吐纳宁静的气息，他轻轻点头心中升起喜悦，江凝夏的允诺让他重拾勇气和信心。

　　江凝夏无法击溃来自心底的那份持久怀念，望着他被夜色掩隐的身影茫然自失。

　　即使你发现某种隐秘又有什么意义，我们已经错失最真挚的爱情，命运还会发生逆转吗？有些事一旦错过就再也无法挽回，那些前尘往事已被岁月剪辑而支离破碎无从回溯，一如大海逝去的波涛。

　　******

　　夜幕呈深蓝之色，一个安恬的夜晚，沈慕希回到家中打出一个神秘电话。

　　“苏临风正在不遗余力的查找车祸的线索，他约江凝夏去哈瑙，我猜可能是想模拟那场车祸。”

　　“就让他去，所有的人证物证都已消失，他难道还能在废墟上建立高楼广厦吗？”

　　“我们要时刻审慎，他现在就像一只追踪足迹的猎犬，这次照片事件没能使他们彻底决裂，反倒送给他一个可以晋级的台阶。不只是他，还有罗伊那个女人是个危险品大麻烦，一个重磅的炸弹。”

　　“你知道如何最大限度的报复一个人吗？就是送他一份清明节的礼物，按既定的程序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