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悔》雁飞云罗

52、小昭

　　丁敏君行色匆匆，头一回见她衣着休闲，一副太阳镜搁在头上。

　　“是你……”我要站起来，却被她摇手示意不必。

　　“看来，你的确好得差不多了。”她说着，手中的小行李箱也随之转了个圈，停到了我面前。

　　“嗯。”我点点头，笑了笑，说：“昨天医生也是这样说的。”

　　她定睛又仔细打量我一下，点点头，说：“自己的身体还是自己小心。对了，我听你同事说，你前阵子回国了？”

　　我叹了口气，把七弟的事情说了。她听了，神情也有些沉重，道：“苦了锦仪了。”

　　我无话可答，过了片刻，问她是要去哪里。

　　她淡然一笑，说：“看来，我是该回国一次了。”说罢，道声再见，便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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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辗转到哥伦比亚首都机场时，因为时差，仍是上午。出口处，我早早便看见一个漂亮的女孩子举着牌子——上面写着我的名字。

　　我知道，她就是这所在建小学的本地项目负责人Angela,事先也见过她的照片，不想见了面，本人比照片更漂亮许多。

　　“你好, Angela。”我伸出手同她握了握——“我叫——”

　　“你叫殷梨亭。”她不等我回答，自己先说了——另外让我大吃一惊的是，她居然说的是汉语，而且字正腔圆。

　　据我所知，这个国家很少有人会学习汉语。女孩子见我吃惊，有些泛蓝的眼睛里飘出笑意，说：“很吃惊我会说汉语吧？”

　　我点点头，回答说是。

　　“呵呵。”她又笑了——“因为我的爸爸是中国人。对啦，我也有个中国名字。”

　　“叫什么？”我问，心里忽然很高兴，因为实在没想到，这个女孩有一半中国血统。

　　她没有立刻回答我，却从小包里掏出一支笔和一本小记事本，翻开来写了两个字——小昭。

　　“小昭。”我读了读，再看看她，说：“真奇怪，读完这名字再看看你，觉得你又更像一些中国人了。可第一眼，却完全没有这个联想。”

　　她听了，笑得更开心，说：“上车再说吧。”

　　一路上，她同我说了许多关于工程进展的情况。行事作风很历练。我每每惊讶于她中文程度之好，于是对她的父亲又多了层好奇。

　　窗外，大片热带植物在微蓝的天空下摇曳。我本以为这里地处高原接近赤道不会如此闷热，却完全错了。大开的窗户不断的吹进湿暖的风，我才发觉自己穿的长袖衬衫全然不适合这里的气候。

　　终于，近一个小时后，达到目的地。我汗流浃背的下了车，面前是一幢二层小楼。门前种植了不少树木花草。门窗上都装着铁栅栏。

　　“这就是你要住大半年的地方了。”小昭说着，掏出钥匙来开了门。

　　“我一个人需要一幢房子吗？”我很是不解。

　　“你的前任没有告诉你么？学校附件没有宾馆。”小昭笑道：“只有这样的地方。你别看地方大，租金却便宜。原因嘛，你马上就知道了。”

　　——我的确马上就知道了。因为这里经常停电不说，用水也只有借助后院唯一的自来水龙头。

　　“真是没想到。” 我叹了口气，心想经过新城区的时候，那些银行使馆造的何其豪华漂亮，马路何其整洁宽阔，可不过出城十几公里，就是另一个世界了。

　　“唉。”她显然是明白我所叹为何，说：“现在你知道，在这里要做成一些事，并不容易。所以，让我们一起努力吧。”

　　我听了这话，似有感慨，却又无话可说，只是点了点头。

　　待她走后，我前后上下走了一圈，显然，我的前任已将这里改善了不少，除了必不可少的蓄电池发电机，甚至在后院的大树间悬了一个编织吊床。正午后天气愈发热不可耐，便打水擦了擦身。——唯一有些糟糕的是，因为之前汗出的太多，所以几处伤口又有些炎症。

　　我现在也算明白了，大白天要求建筑工人赶工，并不现实。

　　收拾好行李，我静静的躺在床上，感谢这个石墙小房子带来的天然凉意。小昭叮嘱的几件事还在耳边，诸如天黑了不要出门。我庆幸自己在机场马上给不悔发了短信报了平安——因为现在这个地方的手机信号就不那么乐观了。屋内尽管装了电话，但却无法打国际长途。若要上网，还得进城找网吧。

　　掏出手机，我看着不悔发来的短信，看了数遍，不自觉的笑了。思量着她这些天在做什么，又忍不住打开了相册看看她的照片。

　　这一夜，安睡无梦。

　　第二天早晨七点，小昭准时来到。我正往屋内洒水拖地。

　　“你真勤劳。”她笑道：“其实清洁工作会有人来做的。”

　　我不以为然，说：“举手之劳而已。”

　　“殷先生——”她双手叉腰，说：“能问一句，你结婚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