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悔》雁飞云罗

53、 固执

　　我见她问得认真，不由笑了，说：“我还没有结婚，不过有女朋友了。”

　　“哦？是吗？”她浅浅一笑，说：“她还很年轻吧？”

　　“你怎么知道？”我惊讶。

　　“看你的表情——”她眼里一闪，说：“看你说起她的表情，我就知道了。”

　　表情？——我觉得惊讶，不知道她所谓的我的表情，到底是怎么样的。

　　小昭转而问我晚上睡得好不好，是不是还需要些什么东西。我问她怎么去市区上网。这个问题显然并不让她觉得意外，但答案却是只有周末她能送我去城中找能上网的咖啡店或餐厅。

　　我点点头，说：“看来，我在这里能过与世隔绝的日子了。”

　　“偶尔与世隔绝一下不好吗？”

　　我四顾一下空荡的四周，说：“我是个喜欢清静的人，偶尔与世隔绝的确没什么不好。”说着，不由笑了：“好不容易休息两天，周末也不必麻烦你了，我自己进城就是了。”

　　“你自己进城？”她的表情惊讶的有些夸张。

　　“我不能自己进城吗？”我说着，提起拖把往外走，她跟着我到了后院。

　　“白天顶着大太阳走三小时进城？”她的语气当然是不相信。

　　“小昭……”我冲洗好拖把，回过头，对她的不可置信再次报以微笑——“你要走三小时，也许我用不着。即使用得着，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过去没有人愿意走三小时的。”她补充着她的怀疑，同时也加以解释：“周末接送的事我也习惯了。”

　　“我和他们不一样。”我淡然的说：“再说，我想自己走走看看，这样比较有意思。”

　　“去年有一个人也想自己走走看看，但是随身物品被偷个精光以后，就再也没有兴致了。”她此刻语气轻松起来，几乎有点揶揄。

　　“那是他运气不好。”我把拖把放到墙角后，说：“假如我的东西被偷光了，你再接送我也不迟。”

　　“好吧。”她摊手一笑：“没想到你斯斯文文的，其实还挺固执。”

　　我第一次听人说我固执，一想，自己有时候的确并不容易改变主意，点点头，说：“大概到了我这个年纪的人，多少都会有些固执。呵呵，不说了，我们走吧。”

　　“先一起吃早饭吧。”她说着，微笑起来。—— 我这一刻才发现她的确是个非常美丽的女孩子，柔美里带着几分热情。然而她的眼睛却很恬静，恬静里深藏着一种坚毅。最后，我想到了一个词语——刚柔并济。

　　不悔的眼睛呢？我想。

　　不悔的眼睛似乎总不太安分，活泼明亮的眼睛，有时骄傲，有时无畏，有时也有超越年龄的体谅，却也从不忌讳显出小儿女的羞怯。她的眼睛总能告诉我她心里想的。——我想我内心深处最为触动的，便是她的直率和她的懂得。

　　“吃什么？”我问。

　　她举了举手上的纸袋子，递给我。

　　后院的小桌子上，我一边喝着第一杯平生的哥伦比亚咖啡，一边用勺子将一个类似荷叶粽的东西挑开，一看，里面是米饭拌红豆，吃了一口，咸咸的。

　　“吃得惯吗？”她看着我。

　　“第一口有点奇怪。”我老实的回答——“这样的东西，我们都是蘸糖吃的。但是，我觉得这样也挺好吃。因为我早饭也习惯吃咸的。”

　　“我知道你们是蘸糖吃的。”她说着，笑了笑，说：“——过去有一个人，也是这么告诉我的。”

　　“哦？”我不经意的问：“是你爸爸？”

　　“他才不会告诉我这些事呢。”她耸耸肩，说：“他在这里这么多年了，早已习惯了这里的一切饮食和生活习惯。”

　　“那是谁呢？”

　　“一个我很想念的人。”她喝了一口咖啡，说：“看着你，总让我有些想起他，虽然他长得和你并不像，也比你年轻多了。”

　　“中国人？”我看到她低下头，连忙说：“你不愿说，就不说了。”

　　“嗯。”她抬起头，朝我甜甜一笑，说：“你真好。”

　　我没想到她这么直接夸我，倒有些不好意思，说不出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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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昭同我走了半个多小时，几乎就是在爬山。

　　到了八点，高原的太阳已经开始显出它的威力，空气的潮热一阵阵袭来，走的时候还好，一停下来就觉得热的烧面。

　　小昭一直走在我前面，她对炎热显然已经有抵抗力，依然长袖长裤。原因是树林里有各种咬人的虫子。

　　“天气这么热，喷了驱蚊剂也没有用，一出汗就失效了。”

　　“嗯。”我应声，现在连汗流浃背都无法形容我的样子了，衣服裤子几乎都湿透了。——我知道这样流汗的原因，并不全在于热，而在于体能没有完全康复。

　　小昭回过头来看了我一眼，似乎吃了一惊，说：“你怎么了？脸色那么难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