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暗恋的男人》路三

17、过敏

　　东昊磨磨蹭蹭还是不肯回去，她最终恨得牙痒痒，牛脾气即使喝再多洋墨水也还是那样死倔。她直接打电话让叶阿姨下来领他，见到叶阿姨眼泪涟涟那一刻，她也忍不住在旁抹眼泪。

　　东昊没有扭头走掉，而是默默地拢着叶阿姨哭得颤抖的肩膀，走进了电梯。她含着泪仰头在黑色微凉的夜空里长呼气，这算是今年来做得唯一一桩有意人类的事了。

　　爬回到住处已凌晨一点多。

　　回到住处，第一时间开电脑，不敢拨庄淼的电话，一想到那张阴冷脸，怕惹来一顿臭骂。

　　她今晚死磕，都要赶出来。

　　上线，他的头像是灰色。一阵激动：太好了，肯定是等不了她便下线睡去啦。

　　谁知道她一上线，他的头像就跳动了。

　　她手抖抖地点开来看，只是一个问号“？”

　　加了他□□后，他第一次主动找她说话，为了工作。

　　她感叹，以前，很久以前，她四处打听他的联系方式，现在终于如愿以偿有了，却是这样的下场。

　　要是告诉他现在才开始做，会不会他直接把她拉黑？

　　她讨好地贴过去一个灿烂的笑了，加上缓冲对方情绪的一句：您稍等，稍等。

　　庄淼：别告诉我你现在才回来。

　　她放下水杯，一边看合同，一边看联系资料。今天早上他发过来，以为不着急，就忙着计划出游的事，没在意。现在打开一看，简直是一堆乱七八糟的资料，需要花大功夫整理。

　　欣喵喵：呃，哈哈，没有啊。

　　心虚地只抹汗，她还是从最重要的合同开始吧，几十页密密麻麻的字眼，每个客户要求不同，在基本合同样本里加料，再返回给他审核。

　　庄淼：那还需要多长时间？

　　第一次被这样催着做事，平时她都会很积极地提前完成，颇自信。

　　欣喵喵：应该很快了吧。

　　扯谎。她就差捶胸顿足了，越催越没效率。

　　庄淼：合同有什么问题？

　　他紧追不放，看来真的很着紧这个客户。

　　她越想越凌乱，哎呀，招了吧招了吧，总比搞砸了好。

　　欣喵喵：呃……今天那个朋友有事，晚了，不好意思（哭的表情）

　　她要哭了吧，真是尴尬死了，她等着他的责骂：公私分不清楚？既然答应了，就应该做出来，不要找借口；看来朋友比你的工作重要……

　　盯着密密麻麻的字，屏幕的光刺眼，她没有等到预想中的责骂，而是他的头像又变回了灰色。

　　他肯定对她很不屑吧，肯定觉得她在找借口吧，肯定对她很失望吧……

　　她心里乱极了，叹口气，这叫什么事啊，好不容易有这么美好的一天，就这样悲催收尾，真是鱼与熊掌，只能兜里揣一个。

　　他不再说话，她也不敢出声，死盯着屏幕上的字眼。

　　不过不管她再怎么聚精会神，今晚喝下的不少啤酒令眼皮沉重，更可恶的是，吹了点入夜的凉风后，鼻子越来越痒。这可是不好的预感，她眼前晃过色泽鲜艳，香味扑鼻的醉蟹。此刻，它们举起钳子气势汹汹地朝她涌来——喷嚏来了。

　　过敏性鼻炎如期发作了。
　　她抱着纸巾，盯着电脑，不能睡觉，喷嚏不停。

　　快疯了，疯了。
　　即使疯了，也要先把东西整理好发给他。

　　她盯着字眼正迷迷糊糊，鼻子又痒得不行时，桌面上忽然响起的电话吓得她一大跳，又是庄淼，三点多，他还没睡？

　　“喂。”她鼻孔上塞着两团纸，没等他说话，她赶紧说：“还没弄好，正在赶。”

　　电话那边一阵沉默。估计是又听到同样的话，不能给他准时交作业，令他很无语吧。她闷闷地想。如有小蚁在心头趴，又难受又没办法去挠痒解决。

　　“今天也没想到回来这么晚，不好意思。”只能给他道歉，话刚说完，冷不丁一阵冷风吹来，打了个响亮的喷嚏，连着再打一个。

　　“你还在外面？”那边终于说话。

　　“没有，没有，在家，在整理了。”纸巾堵不住，又一个喷嚏。

　　“你怎么回事？”庄淼莫名其妙，前后两个电话声音变了不说，还不断打喷嚏。

　　“鼻炎发作，没事。”多久没尝过这种喷嚏连天的折磨，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痛。

　　“我今晚会弄好，不好意思。”她还在抱歉。

　　“既然这样，明天再弄吧。”庄淼听到电话那端喷嚏连连，说话都困难，“你要不要紧？”

　　“没事，没事……”她话都不成句了，感觉今晚气温下降了不少，浑身冷得起鸡皮疙瘩，鼻子越来越痒，赶紧找药。

　　“我拖几天，明天来公司再弄，就这样定。”她听到电话那头说，举着电话忙在抽屉里找药。

　　“哦。”她只好这样答。

　　握着电话，等他挂电话，不过并没有立刻挂掉，而是沉默，沙沙的电流声，她愣了一下。

　　真是尴尬，都是因为她，早知道告诉他今晚赶不出来，就不用害他等这么晚，她不敢再出声。

　　“怎么忽然发作？”

　　“……”她总不能说，因为嘴馋忍不住吃了醉蟹。“呃……吃错东西了。”

　　“哦？”

　　真是一点同情心都没有，她找到药，找到水，赶紧吞下。

　　他还在等她说话？

　　“是啊，说发作就发作。”

　　“这么晚，会不会吵到你朋友。明天再做吧，没办法。”

　　“没事，他回家了。”药效加上啤酒，催眠的后劲真是无比强大，“今天可以做完的，别误了事情。”

　　“明天再弄吧，快去睡，我再和那边延延时间。”那边顿了顿，“那明天见吧，赶着弄好，交给对方审。”

　　“喂……”电话挂了，她看着发出白光的电脑屏幕，发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