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暗恋的男人》路三

16、醉蟹

　　总算快熬到下班了，她赶紧收拾东西，准备奔往跟东昊约好的小食店。

　　今天一系列表现加上现在的急急走人，当然会被那几个人“嘘寒问暖”，她仰头长叹。看来，别说寡妇门前是非多，像她这样的黄金单身女郎身上话题更多。

　　“小欣，长得挺小白脸嘛。”陈超拿着阿梅的指甲刀挫来挫去，闲闲地说。

　　“原来就是这位仁兄。”阿梅回头，“长相超乎想象，性格有待研究。小欣，他浪不浪漫？”

　　“雷欣，是我们学校的师弟吗？怎么没见过。”明凯琢磨，“看不出来，你倒追男人有一手，连自己房间的钥匙都送上去。”

　　小欣站起来叉腰，深吸口气，“各位同事，我不得不说一句：你们的思想真的很不入流。我再重申一遍，刚刚那位同学是我从小玩到大的好朋友，好不容易回来了，我表达开心的强烈情绪是理所当然的。”

　　“哦，再次确认青梅竹马的身份，难道现在还处于朋友的暧昧关系哦？”阿梅想象力一向很好。

　　“还暧昧什么，房间钥匙都在他手上。”明凯挑重点讲。

　　“对对对……”小欣掩面逃走。

　　“雷小欣，等等……”她准备扑向电梯，庄淼站起来喊她。

　　“哈？”是庄淼喊她，刹住脚步，惊讶地回头看着他，难道他没损一句，也不舒服吗？

　　“今天给你的合同和场地联系方式，整理好了吗？”

　　原来是要说这个，以为他一脸正经要干嘛。

　　“还没，我明天一上班发给你。”

　　“明天星期六，我有可能要出差，要用的。”庄淼拿起台上的日历翻了翻，又看着她。

　　意思是今天要发给他，她愣在那，脑袋空白，挤出一点笑，“那我晚上发给你。”

　　“好。”庄淼说完，坐下继续盯着电脑，算是达成共识了。

　　“看她那猴急的样。”陈超笑咪咪地再补上一句，她赶紧仓皇而逃。

　　****
　　还是他们家那破旧小区门口对面那条食街的餐馆，老板一见到东昊就说，小伙子好久没来，听你妈说留洋去了，好样的。

　　小店面还是原样，屋内只摆得下三张小圆桌，屋外的凉棚下才算是真正的主场，客人大多喜欢坐在外头空阔的凉棚底下。生意一如既往的红火，各色人客来到这处小地方谈天说地，喝酒划拳，喧哗里他们认得这是一起长大的地方，味道还在。

　　老旧的小区，浓浓的人情味。

　　街坊邻居认得是他们，打招呼点头寒暄，然后再各自忙活，情分一点也没少。叶阿姨说这就是她想带着东昊留在这个小区的原因。他的香港爸爸再三劝说叶阿姨带着他搬到扩宽点，高档点的地方，她最后都舍不得。在东昊离家出走，她最孤单的日子里，就是这些街坊邻居陪着她，一起走了过来。

　　现在东昊终于肯回来了，是不是意味一切都拨云见日，纠缠的结就要解开了?别说叶阿姨会喜极而泣，作为他的死党的她，何尝不高兴。

　　他们小时候约在一起喝酒，他带余茵跟她见面，她跟他倾诉喜欢班上哪个男生，他庆祝毕业找到第一份工作和租住的房子，还有出国前心灰意冷的醉酒，都在这处小地方。

　　烤鱼，白灼虾，青口贝，烤茄子，五香肉串，奶油香粒，还有他爱吃的香辣蟹，两人很大气地都叫上双份，一打啤酒，排得小桌满满当当。

　　两人面对面坐着，那些熟悉的画面在一盘盘端上来的菜里一点点回放。她望着儿时好伙伴的笑脸，容颜再怎么不变，神情里都多了些许成熟和她猜不透的痕迹。谁不曾受过伤，谁不曾有过一次竭斯底里的反叛。时间的手，会帮你慢慢抚平一切，不管多大的伤口。有那些丰沛的回忆在，足够取暖一阵子。

　　秋高气爽的夜晚，啤酒泡沫从瓶口欢快地冒出来，就像会意了他们的心情一样。

　　“真还没找男朋友，你怎么回事？”东昊斜睨着眼，看着她，像是要把她看透了似的，“喜欢某个，还是下不了手？”

　　“别把我说得那么匪气好不好？”看他一个人有滋有味地吃着肥美的醉蟹，惹得她口水哗啦啦，禁不住诱惑吃了一块，谁知根本停不下手，现在手上拿着的已经是今晚的第四只。膏蟹配啤酒，味道真是没得说。

　　“你还不是一样。”小欣吮了下食指，意犹未尽再拿起一块，“说真的，最重要的一件事，吃完饭赶紧回家，叶阿姨在家等你。”回到自家楼下，都不肯回去见面那就太过分了。

　　“到底是我妈，还是你妈，从见面到现在啰嗦不停，雷小欣，以前你不是这样的。”东昊剥着虾，晶莹的虾肉让他又想起那个人，流动的血液里永远的记号，他已不想去分辨。

　　“知道是你妈就好，别这样。不管有什么想法，也不能跟自己妈过不去。”小欣下定决心：今天就是用绑也要将他绑回去，“上次她晕倒在家，要不是被隔壁李奶奶及时发现，后果谁都不敢想。你是她唯一挂心的了，她做的所有一切都是为了你，有些事过去就让它过去吧，别……”

　　“行行，我都会背了，天天在Q上跟我说，见面了还是要说。”东昊低头猛吃，就受不了这一套，念念叨叨，最亲近的人都这样。

　　“那到底回不回去？我没那么多耐心，念你我又不会多块肉，你以为我乐意啊！虽然跟你只差几个月，怎么总感觉有这么大的代沟啊！”她给他满上酒，不肯回去，就把他灌醉，抬回去。

　　东昊被她这句话呛得不轻，看着她好笑：“雷小欣，别这么老气横秋好不好，当心真成了老姑婆了。”

　　“你懂什么。”小欣欲言又止。他懂什么，轰轰烈烈爱过，闹过，现在那个人还在他心里活着。她呢，永远都是望梅止渴，垫背都算不上，最后只能拉个牛头不对马嘴的过一辈子，要不然就是孤独终老。她悲戚戚地这样想着。

　　“是……我不懂，你都懂。”东昊抓起酒杯，“为了你早日修成正果干一杯吧。”

　　切！小欣不以为意地冷嗤他，拿起酒杯跟他碰。

　　包里手机突突想，拿起一看，竟然是庄淼。

　　啊！

　　看下时间，已经夜里十一点多，合同资料，她忐忑地接通电话：“喂。”

　　“发给我了吗？”他直入正题。

　　她慢慢舒气，才答：“还在外头和朋友吃饭，我待会儿回去弄，应该很快可以发给你。”

　　“大概什么时候？”他的声音在耳边，低沉地响着。

　　想不到他这么着急要，她出来见东昊，吃饭，聊几句就这么晚了。

　　“我待会儿就回去弄，不好意思……”她已经心虚，这饭刚吃在兴头上，一时半会儿肯定交不了任务。

　　“我在线上等你，今天客户多提了要求，要在合同上补上去，改好要用的。”

　　她不想耽误工作，那些项目都是他跟明凯下了大功夫拿下来的，不能在她这里掉链子。

　　“好，我很快就好。”

　　挂了电话，她望着东昊，不知道怎么说好。

　　“有事忙就先忙，别这样看着我，我帮不了你。”东昊笑着说。

　　“那你回家啊，你不回家我就不走。”小欣今晚的目的还没达到，不甘心。

　　“威胁？你丢了工作可别怪我。”东昊笑，端详着她的神情。

　　“叶阿姨她肯定做好了饭等你，她说等你回去再吃饭的。”现已是十一点多了，叶阿姨等这么久，肯定是越等越灰心，就像过年那时一个人在屋里等他回来一样。

　　“刚刚那是谁啊，接电话的时候脸色像上刑场一样。”别人看不出来，东昊看到她一愣一愣的，一脸正义的摸样，对方肯定不同寻常。

　　小欣一脸黑线，这他都能看出来，她的情绪到底是有多明显。“老板啦，别胡说。”她一心虚就会赶紧否认。

　　东昊撑着头，一脸的兴趣， “今天那几个中的其中一个？”

　　她继续装傻，“快点吃吧，吃完我回去还要做事，催得紧，要挨骂的。”

　　“雷小欣，你该不会……”

　　“不会！”她白他一眼，不打自招了。

　　东昊捧腹大笑，难怪还是单身，原来是有原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