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过孟婆汤（胤禟穿奕忻）》白皮灯笼

2、第 2 章

　　就算不幸成为恭亲王，他依然乐得清闲。奕詝根本没办法管。
　　骂他？死猪不怕开水烫。打他？舍不得，传出去也不好听。威胁他额娘？自己毕竟是静太妃一手照顾大的，不能忤逆。
　　既然动用手段不行，那么就从根上找出原因。小六从前那么粘他，到底受什么刺激心性大变。
　　“小六，朕要去园子，你回家收拾收拾一道去。”
　　胤禟悲愤：又得吃药了！
　　“不许装病！你死了朕把你尸体抬过去！” 奕詝故意凑得很近，“不去圆明园，去清漪园。”
　　清漪园不也是老四建的——另外一个老四！
　　但是奕詝的威胁他算听明白了，躲不了一辈子不是么？好歹弘历破孩子对他子孙宽待，卖个面子无妨。
　　“去、去、去！” 胤禟撩袍子往马车上跳，被奕詝一把揪住，拽上皇帝座驾。
　　看看大清这规矩坏到何等地步，君臣同车，他牙都疼了。
　　奕詝嘿嘿傻笑：“看你往哪跑。”
　　他没跑掉，糊里糊涂被送进圆明园。
　　“你骗我。” 胤禟无奈，身为臣子真不自由。
　　奕詝递过酒杯：“你干了我告诉你为什么。”
　　还用说。不就你小子好奇我讨厌圆明园的理由。说出来活活吓死你。居然还有工夫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你不是应该缩在黑暗里长吁短叹，发愁野火燎原的长毛和空虚的国库吗？
　　胤禟原本觉得奕詝酒量差灌不醉他，没想到阴沟翻船。那家伙当上皇帝会使诈，自己一杯接一杯清泉水，倒给他全是烈酒。
　　醉了，嘴上没把门的，胤禟跟奕詝推心置腹，说照现在的局面，长毛压不住，国库也赚不起来。洋鬼子一味往大清倾销，好的坏的混在一起。该解海禁，开放通商，也出去赚洋人的钱。民生兴旺了，谁还拼着小命投奔长毛，安生在家过合合美美的小日子才是老百姓愿意的。
　　奕詝问他：“你为什么不喜欢圆明园？”
　　胤禟说八旗不堪，对付长毛屡战屡败，不中用。
　　奕詝又问他：“圆明园哪里不好？”
　　胤禟说现在大清很穷，要不皇上您少游玩些多在宫里守着，给百官万民做表率。
　　奕詝继续问：“为什么你始终不肯踏入圆明园半步？我连哄带骗加上威胁才把你弄进来。”
　　胤禟想揍他，忍住了，沾酒在汉白玉地砖上画了个圈子。
　　“我死后，没喝孟婆汤。”
　　“小六……”宣宗孝期还没过，偷喝酒是一桩，听他提及生死，奕詝有点慌。
　　胤禟挥手止住他的唧唧歪歪。
　　“上辈子，我生在一个大家，上面八个哥哥，下面好多弟弟。其中有个哥哥，特别狠，他杀了我，还杀了……”
　　还杀了我八哥。不过那时候我已经死了，托生看实录才知道。老四真狠，太狠了。我故意跟他为难，该死。八哥事事顺着他还是难逃一死。
　　“奕忻你别说了！”
　　奕詝落荒而逃的身影看在胤禟的醉眼里，很可爱。
　　他喝醉了，闲得无聊乱逛圆明园。讨厌老四不影响他承认这里景致如画。走来走去，一路上奴才看见他都格外客气，结果一老太监死活拦他不让进屋。
　　原本他没想进，但是被人抓住了气不顺，非进不可。
　　“此处是世宗皇帝寝室，无旨不得擅入。”
　　老四的屋子，必须进去放把火。
　　胤禟偏要进，老太监领一伙人偏要拦。跟他的人先前甩掉了这会儿追上来，特别嚣张地推搡堵门太监：“你们好大胆子，站在这的是恭亲王，谁敢拦！”
　　扑通扑通一溜下跪声，求饶阵阵。
　　胤禟鼻子发酸。
　　八哥你当年争气点当上皇帝，弟弟哪用今时今日才尝到狗仗人势的精妙滋味。
　　舒坦！

　　老四的屋子颜色够素净，但是摆设全值大价钱。胤禟不想放火，觉得应该拉奕詝来看看，这一屋子卖去法兰西能值多少银子。
　　随便歪在老四躺过的榻上，顺手抽出最近处一本册子，怀着单纯的好奇心翻开瞄了两眼。
　　看见上面的字胤禟知道自己彻底醉了，刚才轻易跟奕詝说出实话不算，现在连字都看不清楚。册子上居然有八哥的名。
　　胤禩。
　　揉揉眼睛，看过去仍然是那两个字。
　　算了，不看。
　　拽了卷更加顺手的画轴，展开扫视。登时吓出一身白毛汗，什么酒都醒了。
　　胤禟挪过灯火仔仔细细从上到下看了十数遍，怔怔跌坐在地。
　　这是一副人像，上面一个字都没写。而所画之人尽管精神委顿毫无神采，他依然认出是他康熙六十一年别后心心念念至今的八哥。
　　颤抖难抑抓回刚刚那本薄册，上面确为胤禩二字。显然是属于八哥，本该在老四登基后销毁的玉牒。如果是弘历重造那份，应写允禩。
　　胤禟抱着两样东西痛哭，怕泪水沾污又推开。哭着哭着想起这地方是老四住的，玉牒画轴放在最近身可得的地方便于取阅，顷刻通晓杀人凶手那份龌龊心思，胃中翻涌，低头一阵狂吐。
　　吐了一会想到另外一种可能，跳到干净地界展开画轴小心摸了一遍。
　　居然没洞！不是应该被老四挂墙上当靶子射吗，一点痕迹也没留下？
　　真相只有一个——老四箭法太臭！
　　现在酒醒了，胃也吐空了，泪也差不多流够本，胤禟随便捣乱一番，审慎地将玉牒和画轴藏入怀中，鬼鬼祟祟往外溜。
　　门外太监凄惨罚跪，看他出来继续哀号：“王爷饶命。”边说还扯他衣角。
　　“松开，快点松开！”毕竟两辈子加起来头一次当贼，胤禟精神紧张，非常担心被看守太监捉脏在身。
　　之前被他哄开的随身侍从急忙跑回来，一群人冲上来七手八脚对老太监各种粗暴对待，同时还得小心劝慰安抚他。
　　“王爷您继续溜溜，不然回屋睡会？夜里风大别着凉，多加件衣裳。”
　　如果他们光嘴上说说不伸手就好了。
　　胤禟死死抱着两件东西，生怕纠缠中掉出去，想跑又不敢大动。虽然仅仅是画像，可上面终究是八哥啊，摔一下还是会心疼的。
　　携赃物逃跑的，揍人的、哭闹的、嚷嚷房间里吐了一地家具器物东倒西歪的、拉住不让走和催他走的……乱七八糟，打破皇家园林一贯的安宁和谐。结果闹出的动静越来越大，惊动了据说忧心国事彻夜难眠的皇帝，降旨连夜送他回宫。
　　胤禟搂着画轴歪在马车上，心满意足——总算从老四手里抢回八哥了。虽然老四是死的他是活的，力量不对等。可他天生不是君子，恃强凌弱以生欺死最痛快。何况老四当年也这么干的，趁他们死了玩命抹黑。
　　第二天奕詝也回宫了。群臣宫人皆道难得，皇上从小酷爱圆明园，恨不得把家安那，居然才去一天就回来，还以为至少住半年。
　　小道消息迅速流传：恭亲王是被皇上下旨深夜里押回来的，没让回府直接安排在宫里。必然大有内情！
　　果然第二天朝上没瞧见恭亲王的身影。莫非兄弟俩这就打起来了？先帝爷哟，您何苦留双份遗旨逼着两个亲儿子反目！

作者有话说

　　小六的真明会导致被截断，所以改成常用字了（悲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