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过孟婆汤（胤禟穿奕忻）》白皮灯笼

3、第 3 章

　　面对朝臣探寻的眼神，年轻的皇帝各种不自在。几次试图将话题引回颇沉重的正途，比如长毛什么的，那些混蛋还是两句半不到围绕他跟老六的不合打转。奕詝脾气再好也忍不住发怒。挥退众人，咬牙切齿宣召恭亲王。
　　胤禟一手画像一手玉牒，口水横流大字型摊平在床做美梦，被子早踹飞了。
　　梦里回到小时候，没事就伙同老十欺负八哥。为啥选八哥而不是七哥呢？因为七哥每次被欺负就委委屈屈哭鼻子，还要装得成熟稳重对他们万般忍让，眼泪悬而不落凄惨非常，看起来不但没成就感，更加几分愧疚。
　　八哥就不同了，跟傻瓜一样，无论怎么黑心肠下狠手捉弄，始终乐呵呵的。胤禟觉得无趣，决心收手，可是不甘愿，跑去开诚布公问他：“为什么无论我怎么整你，一点反应也得不到？你不能摆哥哥谱教训我们一下吗像四哥那样？”
　　八哥震惊地瞪大眼睛，一脸不可置信的样子：“你每天粘着我跟我玩，不是因为喜欢我吗？”
　　不是因为喜欢我吗……
　　胤禟深受打击，手捂胸口倒退三步：“谁喜欢你呀！自作多情！不害臊！”
　　当然，多年后各种事实均可证明，胤禟的确喜欢他，喜欢到了爱的地步，爱到不求同生但求共死。
　　真的死了。
　　被人从床上拖起来的时候，恭亲王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缅怀逝去的青春追忆随风的爱恋。所以面对皇帝那会儿形象十分糟糕，头没梳脸没洗，眼屎明晃晃挂着，张嘴请安喷出酒臭。
　　奕詝见之立刻打消和他手拉手并肩坐炕上谈心的念头，赐了个尽可能远的座，悠悠开口：“奕忻呀……”
　　胤禟发呆：呜呜，八哥……
　　“你昨天说上辈子排行第九，有八个哥哥，其中一个杀了你。”
　　胤禟目光不善：“醉话，别当真。”
　　“你从不叫朕四哥。”
　　怎么还提这茬，老四的子孙和他一样小气。
　　“昨天晚上你从世宗房里拿走一册玉牒和一轴画像。”
　　扑通一声，胤禟实心实意给他跪了。以前下跪抱的都是从善如流的态度，今天不一样。偷东西被抓哪怕也觉一死无颜对故人。想他曾经现在都算有头有脸一方人物，不说富可敌国至少不是缺衣少食。居然偷盗，无耻！
　　无耻啊！
　　他的反应看在奕詝眼里显得十分复杂。
　　新一代皇帝老四不算特别聪明，但是绝对不傻。种种迹象表明，奕忻这个死小子要么冒充圣祖九阿哥愚弄他，要么真是允禟转世。如果前面三句话说完，奕忻面露鄙夷冷哼一声甩甩袖子走了，像小时候每次逃避兄弟相亲相爱一样，那就是假装的。结果他如此大受打击，想必为真。
　　奕詝一片拳拳爱弟之心活生生被撕碎碾磨，随风飘散。当即想冲过去揪胤禟脖领子咆哮：“你个不知道哪冒出来的死老头，还我小六！”
　　他忍住了。
　　在这个皇权衰微风雨飘摇的年代，登上帝位首先要学会忍人所不能忍。他用清冷飘忽的声音吩咐胤禟：“玉牒和画像，放回去。”
　　胤禟偷空摘掉眼屎，脑筋不由自主乱转。听小奕詝这语气，显然明白八哥的画像和玉牒出现在老四房里是何因由。埋首奸诈一笑，他要和这位知情人做个交易。

　　“为什么他会收藏我八哥的玉牒和画像？”
　　胤禟理直气壮，神态傲慢。既然话已经说开了，他身为长辈没必要对小辈客气。
　　奕詝朝他勾手指。
　　逗猫还是叫狗，破小孩！胤禟屁颠颠凑过去。
　　奕詝说：“放回去。”
　　“你一定知道他这样做的目的。” 胤禟最烦小孩子闹脾气，对待不乖的小孩他惯于亲自动手打屁股，可惜死小子是皇帝不能打。
　　奕詝一副铁心不开口的刚烈样子。
　　既然其中辛秘隐藏颇深他差点当皇帝都没听过，一定很有意义。老四不愧爱新觉罗家最大的奇葩，如此诡异的事情做了也就做了，居然还传至子孙，真不怕后人笑话，虽然两个宝贝疙瘩最后便宜他了。
　　胤禟忍不住想，如果绵宁病危那次自己没说出塞思黑之名吓唬他，是不是就被抓住告知历代皇帝口耳相传的秘密。
　　追悔莫及。
　　“只要你告诉我原因，要我做什么都可以！”除了把小六还你，他已经被孝和、孝全两个女人共同的阴谋害死了，这么多年早投胎了恐怕阎王都爱莫能助。
　　做什么都可以……
　　奕詝动摇了，深深动摇。一对眼珠亮闪闪直勾勾盯胤禟看，不知道能看出朵花还是看透百多年前一场宗室悲歌。
　　胤禟开心，乖孩子真容易哄。
　　“快说快说。”
　　“先叫声四哥听听。”
　　“别没大没小。” 胤禟呲牙，“我大你好几辈，休想占便宜。”
　　奕詝瞪了他一眼，还说做什么都可以，顶小六的皮喊四哥哪委屈了。扭捏一番，勉强准许胤禟继续逃避弟弟应尽职责，决定另做要求。
　　前提是胤禟确实履行承诺。
　　“我知道你有本事。藏而不用，愧对社稷宗室。你想知道真相很简单，将你的能耐全使出来，协助朕治理好泱泱大清。让洋人滚回老家，长毛偃旗息鼓，万民安乐，海晏河清。”
　　“你高看我了。” 胤禟退回原位，思绪飘远。
　　没本事才当了输家，八哥死了，十弟囚禁一生。争时尚在盛世，同今日相较，那年月真没发生过什么大事，所谓内忧外患似乎都不上台面。
　　天朝上国，四夷来贺。西藏不稳打西藏，台湾不服平台湾，沙俄挑衅力战到底。老四因为迫切惩治隆科多的私心草率签署《布连斯奇条约》导致割让区区数百里疆土，八哥气得写了一大箱子信骂他。
　　争来争去，最后仍是一个衰败将亡的大清。
　　“盛衰荣辱，不过百年。”
　　胤禟看开了，但是奕詝不懂。他从宣宗手里接下千疮百孔的国家时，不是没怀疑过小六性子冷没担当才对帝位辞而不受。现在知道这人实为积年老鬼，又以为他良心不安有心避嫌。
　　“朕不在意你是谁，只想借你才华。何况你不是最在乎圣祖八阿哥吗？用与他相关的秘密作为交换难道不是你梦寐以求？”
　　“没才华！”胤禟实在不明白他怎么突然猪油蒙心了：“我什么本事都没有。你家祖上难道没说过塞思黑‘狡诈奸顽、蓄心惨毒’？跟我谈交易，你不怕被我卖了！”
　　奕詝被他自污用词之尖刻震撼了，想了好一会才记起来那两句是世宗骂的。不过《大义觉迷录》早在乾隆年间已被收缴，他哪得的，还看挺仔细……堂堂亲王带头看禁书，着实可恶。
　　“身为爱新觉罗子孙，报效国家你责无旁贷。”
　　胤禟冷笑：“你祖上不积德，早把我除宗籍了。”
　　“奕忻，帮帮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