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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闹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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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浪从来没有走正门的习惯。
从客栈里追出,快步穿街走巷。小镇里民风淳朴,见他行路风风火火,面露忧色,纷纷让道,好事者还会跟问一句:出了何事?
孟浪放缓脚步,指指旁边的公告栏:“没见么,通缉犯都是用跑的。”
说罢,未等旁人反应过来,又疾步如飞,消失得没个影儿。
好在名门大派都有一个共同爱好,装扇后门。
孟浪寻寻觅觅,摸到点苍派的后门,纵身一跃,足方踏地,眼前走过一个矮小的家伙,手上捧着盘子,上面两菜一汤,冒着热气。
小家伙意识到身边多了个蓝衣青年,惊愕地转过头:“你是——”
孟浪微微一笑,放缓脚步走到他跟前,折扇一摇:“打扰了。在下不幸在此遗失娘子一名,小师傅,有没见到一个面容姣好、气质清冷的女子?”
轩衣摇摇头,忽然察觉不对,道:“你——你娘子怎么会在点苍派里?”
孟浪苦笑:“她偷偷跑来……我也无法阻拦,要知道,这事我实在难以启齿。”
轩衣愣了半晌,总算懂了。这个书生的娘子一定和点苍某弟子私通幽会,做相公的又不好意思当面拆穿,只好现在这样偷偷摸摸地跑来规劝,领回红杏出墙的娘子。思及此,轩衣不禁为钦佩起这个人的胸襟:“你一定很爱护你娘子。”
孟浪正要解释,轩衣继道:“你放心!点苍派从里到外我闭着眼睛也能绕几圈,我来帮你找娘子!顺带,把那个道德败坏的男人向师父举报!”
孟浪大笑:“好——好!谢谢小师傅你了!”
轩衣也为自己的侠义精神所感动,咧开嘴一个劲地傻笑,正打算带路开找,低头又看到自己手上端的,不好意思地说:“我先把这个端进师兄房间,回头带你去找!”
孟浪保持微笑,跟在了热心助人的轩衣身后。
七夜的厢房排在右起第一间,轩衣介绍道,点苍弟子的住房排序是根据武功高低来排列的,越前面的,武术造诣越佳,而七夜无痕虽然才进师门短短一年,但已经得到丘掌门真传,使得一手好剑,出神入化。
孟浪微讶:“世间竟有这样的武术奇才?”
轩衣自豪地道:“七夜师兄不骄不躁,平日里练剑比谁都刻骨,比起其他只会瞎嚷嚷的师兄弟们,我最敬佩他了!”
孟浪笑:“这么个剑痴,看来我娘子前景堪忧啊。”
轩衣不解:“你娘子还认识我师兄吗?”同时,他一手端盘一手推开门。
门开,只听“啊”的一声尖叫,跟着满盘食物落地,轩衣惊恐地摔上门,踉踉跄跄退出来,然后倒在了孟浪的怀里。
孟浪扶住他:“怎么了?”
轩衣手足无措,颤抖着唇:“女……女人……换衣服……房里有个女人!”
孟浪说:“点苍派还有女弟子?”
轩衣把头摇成拨浪鼓:“点苍向来只收男子,而且……后院厢房是女子止步的……师兄房里怎么会有个女子?”
而且,爬在七夜的床上,大大咧咧地套用着七夜的衣物……轩衣的脸涨成了猪肝色。
孟浪正要开口,前方摔上的门猛地被踢开,一只光裸的玉足踏出,脚踝上显目的红色血玉环。
沧海低头看看满地的食物,怒道:“谁那么缺德?”
轩衣胆颤心惊地抬头望她,口齿不清:“你是谁……为……为什么在我师兄房里……”
沧海莫名:“你师兄谁啊?对了,姑娘我饿惨了,谁那么缺德把热菜热汤撒我面前的?!”
沧海见他躺一蓝衣男子怀里抖颤的模样,继而察觉蓝衣男子的目光一直不规矩地往自己身上徘徊,更加不悦:“喂,你是谁?七夜无痕在哪里?他怎么可以把我丢在这里自己跑了?”
孟浪抬头审视她许久。
终于,他确信,眼前这个人,是定雪娇。
沧海上前,揪起了轩衣:“这里是哪里?”
孟浪盯着她脚上的血玉,闷声道:“这里是点苍派,定姑娘。”
沧海松手,轩衣掉地,满脸苦色,孟浪低头望了他眼:“小师傅,我找到要找的人了,你先下去吧!”
轩衣来回端望这两人的神情……奸情……红杏出墙……莫非,是七夜师兄拐带人家娘子?
沧海看看轩衣挣扎的神情,又望向孟浪:“你怎么知道我姓定的?”
孟浪勾起轻浮的笑,双手作揖:“在下孟浪,定姑娘有礼了!”
沧海诧异地朝后退却,孟浪,孟家二少,完了,居然追到这里来了!
沧海吸口气,摇摇头,踢了踢地上的轩衣:“七夜无痕在哪里?”
轩衣正打算不着声息地撤退,偏巧被这么一踢,人又倒回了地上:“师兄在大厅等着受罚!”
沧海蹙眉:“罚?罚他什么?”
轩衣支支吾吾:“师兄说华山试剑让师父失望了……于是负荆请罪去了。”
沧海瞪大眼:“闷包真有空!”
被忽视的孟浪适时开口:“定姑娘。”
沧海回头:“我不认识你。我不姓定。我叫沧海。完了,你可以走了。”
孟浪笑,薄扇在指尖轻摇:“你不认识我没关系,关键是雪旋正在替你出头,此刻,怕是已经在正门开打了。”
沧海说:“什么?姐姐也在这里?”
孟浪“嗯”了声,继道:“无为师太道你坠崖,生死未卜。雪旋记恨七夜无痕刺你一剑,所以匆忙赶到点苍派替你找七夜无痕报仇。”
沧海一手拎起地上的轩衣:“带路!姑娘我要找你们掌门!”
孟浪追望她急忙跑去的背影,白足上的血玉,光泽红亮得刺痛他的眼,嘴角的笑意缓缓扯平。
沧海追出拐角,撞上同样莽撞的一人。
正要脱口的斥责,迎上来人的脸,全部咽了回去:“姐?”
定雪旋凝视着沧海,身上挂着浅黄色的长袍,双脚赤裸,头发乱糟糟,满脸灰土,但不会错,这个脏兮兮的丫头正是她的活宝妹妹没错!
沧海一眼就瞄到她右肩蔓延的血红:“姐你怎么受伤了?”
身后的孟浪闻言,一个大步上前:“怎么伤了?严重吗?”
定雪旋摇头,浅笑:“你没事就好,小伤无碍。”
沧海扳过她的右肩,伤口扁平,记忆里无剑刃的修罗剑就是这样的形状:“他伤的你?七夜无痕?”
定雪旋点头,伸出手温柔地覆上沧海的:“吓死我了沧海……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沧海对着姐姐焦虑交加的脸,苦笑:“这次的经历真够离奇的!”
一行三人走到点苍后门,沧海大咧咧地一脚踢开,张牙舞爪地走了出去。
孟浪对此露出惊愕的表情,定雪旋淡淡一笑:“我习惯了。”
回到客栈。
提及掉包新娘一事,沧海挠挠脑袋,说,我不知道我无心的玩笑居然害得你们假戏真做。
孟浪笑笑,手上利索地替定雪旋包扎右肩,我以为是北教主用心良苦。
沧海跟着笑,我还是蛮喜欢你的,要不,我也跟着嫁过来?这样,我又能和姐姐天天厮守了!
孟浪手上的动作一僵,目光炯炯,姑娘此言当真?
沧海干笑几声,推了定雪旋一把,姐姐,他动心了哎!
定雪旋一直面色平静,怔怔地望着手上的半截白剑。
末了,她说,我们去次魔教吧,把这蛊虫除了。
孟浪颇不悦,嫁给我就那么痛苦吗?
沧海连忙打和场,姐姐向来不喜拘束,两个人成亲与否是其次,这样秥着不让分开两个时辰也太过了。
孟浪替定雪旋包完伤口,抹了药,故作无意地扫过沧海的右足:“姑娘的脚环很是别致。”
沧海坐桌边,把脚撂起,搁上桌,精致的血玉环给白皙的脚面笼上层温融的红晕:“很漂亮吧!”
孟浪点头:“是的,漂亮得教人刻骨铭心。”
定雪旋适时开口:“沧海,我还想找七夜无痕比剑。”
沧海惊得差点翻了桌子:“什么?”
定雪旋淡漠地道:“他的剑术不错,和他切磋是我的荣幸。”
沧海摇头:“姐姐疯了。”
定雪旋说:“不是,先去解掉蛊毒,然后我可能要闭关一阵子。在峨嵋那么久,我一直未曾遇过敌手,功力难免停滞不前。这次恰逢良机,我不能错过。”
孟浪感慨:“武痴就是这么定义的。”
沧海长叹一声,桌上的小脚重新放回地:“姐姐,舞刀弄剑的有那么好玩吗?人生得意须尽欢,哪由得你这样蹉跎岁月的?”
孟浪不失时机地附和道:“今朝有酒今朝醉,何不放开胸怀享用一番别样人生?”
沧海咯吱一笑:“孟二少,我姐姐再怎么放开,也不可能陪你上青楼享用人生的!”
孟浪别过头,不止地咳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