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雪初晴》夏∮雪

11、来到魔教

　　孟浪提及如何上魔教寻药，沧海忽然兴起恶作剧的念头。
　　话说她的师父北云芷，可谓风华绝代，绝艳倾城。
　　北云芷生得柳眉细眼，红唇皓齿，且肤如白脂，举止风流。外加额际一点诱人的朱砂，见过她的人无不感叹，天生尤物啊。
　　沧海原本也是这么想的，甚至，挫败地认可她比自己母亲还要貌美的事实。
　　北教主待人接物也是相当女人。她的一双柔荑一般都藏于深紫色的绢袖中，修长精致的十指总是微微掀着衣角，顺着衣角朝上望去，千篇一律的紫色心形襟口，恰如其分露出一截小巧的锁骨。她笑起来，浑身的软骨仿佛跟着微颤，我见犹怜就是那么形容她的。
　　不过，自从沧海负责侍奉她沐浴起，沧海对此人，就徒剩止不住的恶心。

　　极度愤慨：一个如此女人的人，竟然不是女人！
　　沧海怒过，逃过，吐过，最后，还是给乖乖逮了回来，继续服侍她老人家。
　　故而沧海一直对北大教主用“她”而非他。

　　定雪旋上市集的铁铺，重新打造新剑。沧海推推孟浪：“怎么，不陪你娘子去？”
　　孟浪正趴在窗口发呆，这么一推，整个人倾了出去。他拉住窗框，颇无奈地回身：“我这张脸，实在不适合光天化日地走在街上。”
　　不然，那些个皇榜不都成了废纸？
　　沧海笑：“也对！”
　　孟浪习惯性地低头，目光流连在她的右足。沧海扯过他粗硬的长发，绕在指尖盘成一圈圈：“孟浪，为什么你看姐姐就是看脸，看见我就是望脚呢？”
　　孟浪抬头，拉回自己受折磨的黑发：“我不想说原因，怕挨骂。”
　　沧海好奇地探过头：“没事的，就算你说你暗恋我，我也不会开骂的。”
　　孟浪说：“真的？”
　　沧海点头。
　　孟浪笑笑：“是姑娘你的脚比脸好看的缘故。”
　　沧海扬起的嘴角立即僵硬。
　　孟浪继道：“在下阅人无数，尤其美女，这方面，我比较有发言权。”
　　沧海轻哼：“我和姐姐不是都一个模子里印出来的吗？”
　　孟浪摇头：“不一样，仔细分辨并不难。”
　　是吗？沧海没有反驳，心中暗暗记下这句。转而又换了个话题：“我敢打赌，放浪如你，都没见过比北云芷更美的人。”
　　孟浪嗤笑：“这世上还有这样的人么？”
　　沧海也笑：“只怕你给迷了三魂七魄都不自知呢！”
　　孟浪没有接口，转身将视线移倒窗外。三魂七魄吗？他早就埋葬了不是吗？呵呵！

　　北上魔教的旅途很顺畅。做了足够的隐蔽工作以后，没有偷袭，没有埋伏，除了沧海那次百无聊赖的告白以外，没有任何风波。
　　沧海对孟浪说：“我想，我是真的对你一见钟情了。”
　　孟浪抹抹额头的汗：“我是你姐夫。”
　　沧海看看身边沉默的姐姐，笑：“很快就不是了。取了蛊虫以后，姐姐就会抛弃你。”

　　魔教教坛的入口建在雪山脚下。两人高的山洞入口，边上开满了红艳艳的野蔷薇，爬遍深紫色的藤蔓。一条小径纤细绵长。沧海数了门口第十三块石板，从下掀起，整个洞内忽然燃起一长排火光，橘色的光投射在沧海侧脸，辉映着她脚上的血玉，及地的白纱扬起，沧海灵巧地窜到前面，定雪旋一身绯衣，腰间挂着新铸的剑，若有所思地睨了孟浪一眼。孟浪回笑，走在最后。

　　北云芷的美给男人的感觉是惊艳，譬如孟浪。
　　初见这么一个名声显赫的魔教教主，他诧异地张大眼，手中摇摆的薄扇停止扇动，就连眼皮都忘记了工作。
　　沧海冷笑。

　　而定雪旋的反应则在意料之外了。
　　北云芷给女人的反应往往是先惊愕再嫉妒。然，定雪旋两者都不是。
　　她依旧淡定、从容，只是眼中似乎泄漏着一些情绪波动。
　　沧海不解。

　　只见定雪旋缓步上前，彬彬有礼，道：“多谢北教主对小妹多年养育教导。”
　　沧海恍然大悟，苦笑：“姐姐，你要知道这么几年我是怎么被养育教导的话……”
　　一只冰锥迅速擦过她的右颊——北云芷的寒冰掌最大的神奇之处莫过于能在空中利用水气凝成冰锥。沧海适时止口，挤眉弄眼地冲她吐吐舌头，耸耸肩。
　　北云芷从豹皮的长椅上下地，紫纱长袍及地。她的眼角涂满了妖冶的紫红色，黑发如绸披至臀下，她挪动脚步，走到孟浪跟前：“沧海，这是你给为师的礼物？”
　　说着，她提起软绵绵的指尖缓缓摩擦着孟浪的耳根。孟浪保持微笑，颇君子地抬手，拿下了北云芷的纤指：“我是沧海的姐夫，不是礼物。”
　　沧海小声道：“很快就不是了。”
　　北云芷的手骨柔软，细细地揉捏孟浪的手，眼睛扫过定雪旋和沧海一模一样的脸，忽然领悟：“哦……你就是孟老头的那个宝贝儿子？就是我把沧海卖掉的那个下家？”
　　沧海“呸”了声，鼻腔里冒热气：“什么下家？师父！”
　　北云芷妩媚一笑：“沧海，女孩子要秀气，不能口出秽语。”
　　孟浪艰难地抽回手：“在下这次来到贵教，实在是有事相求。”
　　北云芷娇笑，整个人贴了过去：“什么事？直说无妨！”
　　孟浪也不推开她，再扭捏就枉费他风流才子的美誉了：“我和雪旋因为个中缘故，想请北教主解开相思蛊毒，放我俩自由。”
　　北云芷愣了下，随即捂嘴窃笑：“你问问沧海，什么时候我研制的蛊毒还带解药了？”

　　沧海讪笑：“北教主语云：此毒绵绵无绝期。”

　　孟浪抬头，眼里跳入北云芷近在咫尺的胸口，忽然，猛地推开她！
　　沧海忍不住哈哈大笑，笑得无比酣畅。
　　定雪旋不解，走到她身侧：“沧海？”
　　沧海低头凑近她耳朵：“肯定是凑太近了，看到她喉结了。”
　　定雪旋脸色一僵，转过头再看孟浪，竟然也忍不住低笑出声。

　　北云芷有三好。
　　好男色，好酒，好赌。
　　沧海总结：酒品差，赌品差，人品更是差得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所以，当孟浪提及可以替北云芷偿还刚欠祥云赌坊的两万两白银时，北云芷眼睛一亮，忙改口：“其实，要破除蛊毒也不是绝非可能的。”
　　沧海笑：“有这种事？”
　　北云芷不怀好意地望向她，娇媚的唇牵起摄人心魄的笑：“沧海，为师平日待你不薄吧？”
　　沧海收起笑，悄悄移到定雪旋身后：“师父，您待我怎样，自个心里最清楚！”
　　北云芷一只手惯性地搭上孟浪的肩头，指指沧海，道：“把蛊虫移到她身上就可以了。”

　　“不行！”
　　“好！”
　　沧海无语。
　　说“不行”的定雪旋挡到了她面前，正视着北云芷：“我不许。”
　　北云芷冷笑：“你是何方神圣？管起我北云芷的作为？”
　　定雪旋坚定地：“反正谁也不可以动我的沧海！”
　　她继而朝向孟浪：“如果北教主把蛊毒移到沧海身上，我就杀了你。”

　　孟浪浅笑，挪开了北云芷的手，走到沧海面前：“你不是说你喜欢我吗？把你姐姐身上的蛊毒移到你身上，跟我白首相守如何？”
　　沧海微怔，没想到孟浪突然来了这么一出。
　　孟浪摇起扇，卷曲的刘海下捉摸不透的眼穿过她，望向她身后一脸淡漠的定雪旋：“雪旋，我会好好待她的。”

　　带着辉的血玉的女孩，我需要你。

　　定雪旋手中的剑水平抬高，直指着孟浪。
　　沉默许久的沧海，走上来，拉开贴在孟浪背上的北云芷。
　　北云芷意味深长地笑。沧海抿紧了唇，死命地瞪着她。
　　孟浪回过身：“沧海？”
　　沧海别开头，不再看北云芷：“好！反正本来你的新娘就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