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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交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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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七夜背着沧海已然驻足于点苍大门。
沧海还没睡醒。
他没有迟疑多久,决定绕过正门。
攀进后院,一溜烟地摸进了自己的房间。
背上的人依旧呼吸平稳。望着一个闹腾的女子突然安静下来的样子,七夜微微扬起嘴角,将她小心轻放在自己的床铺上,拉过青色的薄毯,覆上她。在橱里对自己为数不多的衣服扫了眼,终而,挑了件浅黄色的,整齐地叠放床头。
门外轻微的声响,警惕如他,立即拉下床帐,从容地走了出去。
“师兄!”一个弱弱的声音。
七夜转过身,是门童轩衣:“是我。”
轩衣惊喜道:“师兄你终于回来了!”
七夜温和笑笑:“大难不死。”
轩衣状似没有听懂,手上的扫把僵硬地树在地上,他挠挠后脑:“师父还说你出去一年半载的,我每天都替你打扫房间,怕你回来时积灰太多嫌脏,不肯住我隔壁了呢!”
七夜略微动容。
他望了眼手上的修罗剑,抬头道:“轩衣,能帮忙准备些食物吗?要热的。”
轩衣连忙点头:“没问题,我这就去!”忽而,他又回头:“师兄,你回来的事师父知道吗?”
七夜摇头,提起剑:“华山试剑,我没有达成师父的要求,正打算负荆请罪去。”
轩衣不解:“师父不是说你赢了吗?我可是亲眼看着师父和众师兄把那十万白银抬了进来呢!后来师父说你出门历练去了,一时不会回来。大家暗自都说你骄傲自大,目中无人,才进师门一年就跑外面去玩了。”
对别人的误解和苛刻指责不以为意,七夜摆手,向前走了几步,又回身叫住轩衣:“记得,把饭菜端我桌上就可以了。”
轩衣乖巧地频点头。
定雪旋独自一人前行,利落地踢了点苍派的大门。
几乎同时地,一帮点苍弟子将她围得水泄不通。
“峨嵋的!太猖狂了吧!”
“就是!无为老尼派你来的吗!太欺负人了吧!”
“输得不服气还想找七夜无痕打次吗?”
“哈哈——他游山玩水去了!要男人陪的话,找哥哥我也不错啊!”
定雪旋听得眉头频锁,白剑霍地抽出,砍下方才猥笑男子的一条左臂。
臂落,纷扰的声音即刻安静下来。定雪旋冷冷地道:“七夜无痕在哪里?”
没人回答。
几个人不约而同地抱紧了双臂。
定雪旋移步,边上的点苍弟子赶紧让开,她执剑斜着抵向断臂的男子:“七夜无痕在哪里?”
男子捂着血肉淋淋的手,下巴一动不动地枕着剑,声音颤悠悠:“他……他真的出去了……”
定雪旋问:“去哪里了?什么时候去的?”
男子吓得失禁,黄色的液体带着酸味从腿下流出,围观的点苍弟子嫌恶地夹着鼻子,又朝后让出了个大圈。
定雪旋的剑探进几分,面不改色:“说话。”
男子干脆朝后一仰,倒在地上一动不动,装死。
一个小石子疾转着飞进人群,猛地敲进男子的额际。男子双眼圆睁,真断了气。
“没出息的家伙!”丘己推开外围的弟子,徐徐走来。
定雪旋收回剑:“丘掌门。”
丘己傲慢地扬起下巴,对着周遭的弟子,道:“看看,人家峨嵋的都找上门了!你们这帮窝囊废,连个女人都怕成这样!今天围观的,全部给我回后山空地,每人自己掌嘴五十下,打完给我练剑!练到我开口喊停为止!”
定雪旋淡漠地扫了眼如潮水般退出的众人,再次重复:“七夜无痕在哪里?”
丘己冷笑:“怎么,定姑娘没见着他?”
定雪旋听得云里雾里:“他不是点苍弟子吗?”
丘己摆手,立即跑出两个门人,抬走了地上的男尸。闻到地上存留的异味,丘己轻蔑地啐了口,又招来个人,道:“给我拖干净!”
交代完毕,丘己慢条斯理地转向定雪旋:“定姑娘,赏个面子进来谈吗?要知道,七夜无痕的命可是相当紧要的。”
紧要?这词别有深意。
定雪旋依言走进大厅。厅里正中,一袭高挑的颀长背影挺立,赤红色的长剑悬于腰际。
那人,浑身散发着凛冽的剑气。
带头走前面的丘己惊讶地定步:“七夜?怎么会?”
话落,定雪旋的剑已经先人一步地刺了过去。
七夜默立在大厅,听到身后两人的脚步声,正要回头,迎面而来的是一股犀利的剑锋。
若在往日,他定能躲过。
但现在的情况是,被袭者连续饿了七日,又满身疲惫地背了个人爬上悬崖,而袭者的脸正巧是方才倒他肩头流口水的家伙。
修罗剑旋转着,挡开定雪旋的第二剑,红剑摩擦白剑,橘黄的火花忽闪忽现。七夜朝后不住退步,定雪旋逼近。明知他一脸疲色,下手毫不松软!
七夜被迫靠上了身后的圆柱,一个侧身,白剑划过柱面,擦过他侧脸,七夜低头望了眼自己右臂上的剑痕,边躲着,边苦笑:“这报应也来得太快了吧!”
定雪旋莫名,冷声道:“请你认真对待我的挑战。”
这话,当初华山顶上,他也对她说过。
七夜无痕不再怠慢。修罗剑染了主人的鲜血开始灼热,赤红的剑身似燎起红火般猛烈。他冷静地击开了定雪旋刺向心口的剑,腕上巧劲轻使,修罗剑忽然给换到了左手!
定雪旋不由讶异地停下了手上的剑。
这一停,七夜没再迟疑。左手上的修罗剑如嗜血的猛兽,疾速地穿过定雪旋推挡的白剑,划进了她的右肩。折断的白剑敲落地面,定雪旋的绯衣被鲜血瞬间侵袭。
左手虽然没有右手快,但是能够让敌人掉以轻心。
七夜无痕抽回剑。
定雪旋咬牙,修罗剑抽出身体的那瞬间,她似乎在七夜的眼中看到了一丝复杂的情绪。
丘己一直冷眼旁观。见定雪旋挂了彩,笑吟吟地走了过来:“定姑娘,这下满意了吧?”
定雪旋点穴止血,平静地望向七夜无痕:“甘拜下风!”
七夜不作声。
定雪旋走上一步,气势凌人:“要么杀了我,要么被我杀。”
七夜迎上她犀利的目光:“为什么?”
定雪旋说:“你杀了我妹妹!”
七夜闻言一惊,目光转向她的右臂。定雪旋右手紧握剩下的半截白剑,从方才的交手看来,根本没有任何受伤的迹象!
丘己老头推搡七夜,嚣张一笑:“动手吧。”
七夜沉思许久,抬头,道:“定姑娘,令妹长得什么样?”
定雪旋讥道:“能让六大派的掌门都看走眼,认作我定雪旋与你交手,你说,她长得什么样?”
七夜端望着她。
同样的脸,同样的身形,一个冷静淡然,一个神采飞扬。
七夜叹气,把剑别回腰际,对着定雪旋:“令妹安然无恙,姑娘大可放心。”
定雪旋欣喜:“真的?不是说她……坠崖了吗?”
七夜说:“没错,是坠崖。好在吉人自有天相,令妹除了身上被我刺的那剑,不曾再有半点伤了。”
定雪旋大喜,笑容浮上娇容:“她在哪里?沧海在哪里?”
七夜全然提不起精神,手轻抬,指向厅外:“在厢房,这里出去右走第一间。”
定雪旋头也不回地冲了出去。
沧海,原来她叫沧海。
七夜颇觉讽刺,薄唇微掀。肩口突然一阵绞痛,回头,丘己的右掌劈上他受伤的右肩,虽然没带内劲,仍然教他敛眉:“师父!”
丘己暴怒:“这是怎么回事!”
七夜的手不由自主搭上了腰际的修罗剑,苦笑:“某人的一场恶作剧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