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9、他也在这里? ...
-
月光下,他站在廊前,倒影很长很长,长到我的脚边,我踩着她的影子。头,脖子,胸,腰,边踩边小声地笑着。仿佛回到了从前。
那时,经常跟在他的身后,他的影子时长时短地印在眼前,会很孩子气地踩着,心中念道:”涂歌的头,脖子,手臂,腿”
那时自己的□□名叫”26度影子”
死党宣不解,我摸着手边他的海报轻声说着:”“26度是人体常温,这样的体温人最舒适。至于影子,如果做了他的影子,那么只要有光,他或抬头,或转身,就能看到我,我会紧紧地跟着他,如果是无光的黑夜,我会深深地藏在最深处。”
踩着月下的影子,我的眼眶湿润,抬眼,涂歌就在眼前。
“骆小姐。”
“七王爷。”我稳住自己的心,一再地提醒自己,你不再是许半半,他也只是一个和涂歌长得一模一样的人,而已。
“刚才的献礼很精彩。”
“谢谢,女孩家的小花样罢了,王爷缪赞。”
“小姐即会幻术,不知可曾听过皮影戏?”
“皮影戏”我脑中想起《大明宫词》中皮影戏的场景,想起,涂歌收集的很多皮影玩偶,总一个人拉着木偶思索着什么。心下忽地一软。”不知是不是皮影木偶,人在幕后配音。”
“看来小姐是个多才之人,我呆会儿要表演的是母子间的小故事。本应来表演之人出了状况,特请小姐帮忙。”
“不知我能帮上什么忙呢?”我强装平淡。
“这对小姐绝非难事,到时只要照着这纸上所写说就行了。”说着,递给我一张纸笺。然后不知从哪儿拿出二个皮纸做的小人,递了个给我,细细地说着要领。
任寰宇的献礼是压轴了,到这儿我已猜到这宴会定是他筹划的,早听说东昶国中,各皇子都没什么势力,尤是这风流王爷,他所做之事,无非是无关痛痒的小事。心下不禁有些酸。
众人只见宫人将厅中的灯吹灭了大半,顿时大厅暗了下来,轻柔的丝竹声响,入口处宫人放了个很大的白色屏风,光从屏风后透过。
缓缓地有人说话了。
“咳-咳-,我儿出门数载,想得紧。”
说话间,幕上一个老妪的影子正蹒跚地走着。
我与任寰宇坐在同一条长凳上,匆匆地只在殿外排演了一遍,心下也奇怪何以二人如此默契。
他的声音很好听,像低吟的大提琴声,飘荡在安静的大厅中。
不觉间,戏已落幕,宫人掌灯,众人还沉浸方才温情的故事当中。
二人各自拿着手中的皮偶向前请安。
“今天的寿宴,哀家真是惊喜不断,老七这戏可从没听到,是哪儿的乡戏吗?”
“回母后,这是南楚的乡戏皮影戏,将皮偶置在灯与幕中,投影成像,抽动控制皮偶关节的绳让他动起来。至于戏本子,是孩儿所写,想着母后二十年的辛劳抚养,就写了这么个故事。”
“骆小姐竟备了二份礼啊。”皇帝的神情让人捉摸不透。
不待我开口,任寰宇回道:”因表演之人出了变故,臣弟想曾在南楚呆过,硬着头皮找到骆小姐,所幸骆小姐聪慧机敏,方才只在殿外与臣弟排了一遍就演得如此成功。还请皇兄打赏。”说着冲我眨了眨眼,坏坏地笑了笑。
我很多年之后,回想那一幕才发现,自己在那个瞬间已知道,即便长得一模一样,他也不是涂歌,只是,却不知怎的,仍旧割舍不下。
那个夜晚天元五年六月十八。
寿宴结束,我和娘回到绥远候府。
月凉如水,我倚在窗前,这听雨阁是府中景致最美的地方。房间紧挨着一个池子,六月的池中荷花已错落地开了出来,月色中,隐隐的白花随着池水微微荡漾,如同我心中泛起若有若无的涟漪。
手中的皮影好像还有他的温度,脑中浮现出夜宴中他注视着自己的眼神,整个大厅都很暗,和他在幕布与烛火之间,很安静,只有他们一搭一合的声音。他离自己很近,呼吸可闻,自己那时的声音应该有一丝颤抖吧,他看着自己,望着他的眼睛,不由得心安。
可以忘记过去的一切吗?只做单纯的骆家的小姐,安然地汲取着爹爹和娘亲的关爱。然后尽最大有能力让任寰宇爱上自己,他只是个闲散王爷,可以没有争斗,没有撕杀,那么,和他一块儿做一对神仙眷侣,如果回不去,这样的结果应该是最美满的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