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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太后寿宴 ...

  •   呤凤阁是一个宴会厅,安芷领了我绕过大厅向里走去。
      只听安芷隔着帘回道:”启禀太后,启禀皇上,骆璃小姐带到。”说罢,掀帘,领着我走进。
      低着头,我规行矩步,慢慢地走上前,向那明黄与绛紫恭敬地拜下:”臣女骆璃恭请皇上圣安,恭请太后金安,愿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太后千岁千千岁。”
      “平身。赐座。”皇帝的声音很温和,不似想来那般不可亲近,不过声音有些熟。
      抬眼,望到皇帝一双似曾相识的幽暗的眸子,我心下漏了一拍,微微有些慌乱,竟无暇探究太后的神色,等转身看到娘宠溺的笑时,心安了下来。
      微微屈膝”女儿见过娘亲。”
      娘似带着训斥,可言语中满是关爱。”你头一回进宫,也不怕迷路,走了那么久,当真是和你爹一个样,天不怕地不怕。还不去见过公主、谢夫人,在家时学的倒好,怎么一进宫这般没了样子。”
      我分明看见娘亲使的小眼色,心下轻松下来,转身慢慢向前,向公主静婉和谢黄氏拜下,”璃儿给公主请安,给谢夫人请安。”又朝谢丛蕾屈了屈膝”见过谢小姐。”
      那谢丛蕾连忙起身,拉住我的手,朝上座笑说”骆姐姐身子可见是好全了,本早想去拜见的,可娘说姐姐还在养身子,不便打扰。可今儿这一见,蕾儿却有些犯愁了。”有如百灵的声音让人听着好不舒服,又带着小女孩的娇嗔,让人不忍心疼起来。
      我心下摇着头,这古时的人活着可真累,才这么点大的人,说的每句话做的每个动作竟步步为营,怕是进宫混上几年,又是一个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人物。
      果不然,众人笑着满是不解:静婉公主打趣道”谁不知道咱们蕾儿是母后皇帝的掌上明珠,还有让你犯愁的事啊,这可就奇了。”
      那谢丛蕾笑着将我扶回座,旋身来到太后跟前,眼睛看向皇帝,撒娇道:”可不犯愁吗,公主嫂嫂也说太后姑姑和皇帝哥哥疼我,可今天这璃姐姐一进屋,姑姑和哥哥连正眼都不瞧我了,光盯着璃姐姐瞧了,蕾儿也知道姐姐像天仙一般,又温和知礼,往后蕾儿肯定天天要听姑姑和娘的唠叨了,你看看璃姐姐怎么怎么好,你怎么怎么调皮了,可不就愁吗?”
      一付小女孩的天真烂漫口无遮拦,却句句敲在在座人的心中,先不论娘儿们听着这句句对女儿的褒奖后对谢丛蕾心生好感,一段无心却直白的描述却会让太后和谢母意识到我对谢丛蕾的威胁。一番话,让原本自然而然在我身上的注意力转到谢丛蕾身上。
      当下,我也落得轻松,听着众人貌似热闹欢快的聊天,持着初入皇宫,端庄带笑,多听少说,有问才答的原则拉开了皇宫生活的序幕。我无论如何以不会想到,本以为这最初也会是最后的皇宫之行已将自己暗自设计的人生全部打乱。这只是第一次,却绝不是最后一次。
      安芷掀帘进来,众人随了太后皇帝来到大厅。
      只见约五百平米的大厅灯火通明,随着宫侍的通报,整个大厅安静下来,太后,皇帝在高处坐下,我等依次在下首落座,一时间众人整齐有力地”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众卿免礼,赐座。”声音不大,却威严不可侵犯。
      我心下摇头,如果不是分辨出他,说不定就被他这表象给骗了,看来这昶德帝有性格分裂的倾向。管他呢,只要不招惹他便好了,皇帝也得讲理不是,何况在今天这场合,怕他做甚。
      打量着大厅,上首依旧是太后与皇帝,妃嫔坐在下一阶,紧接下来是谢家三人,接着是母亲,其余众人,都似以家为单位,老爷携夫人带女儿,或是年轻夫妻。气氛不错,气压不低,看着和乐安详随意的场景,太后很是高兴,看来这主办宴会的人深知太后所想。
      人实在是太多了,我懒得分辨谁是谁了,只自顾自的吃着东西,这宫中的东西毕竟不一样,色香味俱佳。边吃边看着宫中乐坊舞坊准备的节目。
      最让我感兴趣的是大厅一角的庞然大物,编钟,看似蠢钝,敲击出的声音有如天籁,一时不觉手痒,有机会得找找宫外哪儿有编钟,如果在现代会敲这玩意,哇,不得佩服死自己。
      一曲霓裳舞过后,
      昶德帝任仲珏起身向谢太后恭敬一跪,太后身旁的安芷忙扶起。
      一时间全场安静下来,只听任仲珏带着些孩子气地笑说:”今天是母后的寿辰,孩儿对母后的养育之恩无以为报,想着寿礼得出孩儿之手才能一表心意,特画了一幅画,恭祝母寿体安康。”说罢,以有宫人展开画卷,白绢上,一年轻的宫装丽人拉着一个约摸五六岁模样的孩儿,脸上满上慈爱。
      太后拉住皇帝的手,似人泪光,”有皇上这份心,母后就知足了,安芷,唤命人将这画挂在我寝宫中。”
      紧接着先帝第二子任仲琨,六子任仲瑞,十一任仲玳,先帝的众公主分别献礼,看得出都是千方百计挑选出来的。谢太后自是满面欣喜与肯定。

      接着,谢丛蕾已起身献礼,只见她淡粉的裙子飘逸地随步子卷出席位,站到大厅中盈盈拜下,”皇上和各位王爷公主怕是把太后所想的都送光了,家里娘管得紧,蕾儿也不能出府搜罗可心的东西,想来想去和皇上得出一个想法,知道太后是清雅之人,所以蕾儿编了首曲子”说着,轻轻击掌,已有人将筝摆面面前,身后也多出六名曼妙的女子。
      起落间,悠扬的琴间盘寰在厅中,清丽的舞伎援曳生姿,谢丛蕾启声轻唱
      ――――
      众人皆被琴间歌声舞姿所感,气氛继皇帝献礼后又起高潮。
      娘轻头附在我耳旁”待左相千金王寻蓉,右相千金官又薇,襄南王郡主郑念莲献礼后,就轮到咱们家啦。”娘有些小兴奋地摸了摸身旁白绸包住的小包。
      我不经意抬首,却见上首的皇帝正若有所思地看向我,
      忙低下头,手不禁紧紧捏住了衣角,心下提防起来。
      当下移开视线,看向对面王爷的席坐之上,视线所及。只觉得所有的一切都不再与我有关,方才空着的席位不知何时已坐了一人,正浅笑着与身旁的六王爷交谈着。心止不住颤抖着。
      从前很喜欢的一首歌,前面有一小段语白:你真的忘得了你的初恋情人吗,如果有一天,你遇到和他长得一模一样的人,他真的就是他吗,还有可能吗,这是命运的眷顾,还是又一次不怀好意的玩笑。
      那么,现在,老天将这个不知是好意还是玩笑的他放在我的眼前。
      我知道自己的眼神有多专注地向他望去,像是捕捉到我的视线,他看了过来,俩俩想望,他只挑了挑眉,像是疑惑,尔后转开视线。我心中一痛,手碰到酒杯,眼看从桌上滚落,娘眼疾手快接住杯子,将我的慌乱看在眼中。
      “璃儿莫怕,呆会儿有娘呢,你只管捡二句好听的话说就行。”
      看着被酒浸湿的罗裙,又抬眼看了看已移开视线的他,我定下心来,语带坚定地对娘说”女儿等下会独自去献礼,请娘放心,女儿定不会出差,损了自家的面子。”
      娘微笑着握紧了我的手,眼中满是信赖与自豪。
      那一刹那,我只知道,我受不了他丝毫不将我放在眼里,前世如此,今生仍旧。
      郑念莲许是讲了个笑话,待我的注意力转入厅池,她已在众人的笑声中拜下。
      我听着宫侍高喊,绥远侯女骆璃献礼。
      深吸一口气,面带浅笑,盈盈地向厅池走去,回身举步,恰似柳摇花笑润初妍。
      含笑看向高高在上的太后与昶德帝,我施然下拜,起身,毫无畏惧地轻声道:”臣女托皇上与太后洪福,事隔十数年还能与家人团聚。今日又逢太后寿辰,特准备一个小玩意,只望博太后您老展颜一笑,以表绥远侯府的感激与恭贺之意。”
      说罢,我抬手扬起一方白巾,左手五指张开,旋身向四周示意,握成竖拳,将白巾搁在手上,右手作撒种状,低头在白巾上轻轻呵气。尔后,掀开白巾,五颜六色的彩花漫开飞舞,众人已是惊呼出声。
      我笑着,任漫天的彩花在周身漫舞,本空着右手一挥间,又多出一幅红色卷轴。
      正待打开,怎知一个踉跄,我险些被裙角绊倒,厅中众人中有担忧的,有幸灾乐祸的。
      我惊呼”我的寿礼呢。”大家这才发觉原本执在右手的卷轴已没有踪影,众人本以为会大惊失色的我,却含笑地跪在地上”太后娘娘,也不知这寿礼是不是自己长了脚了,莫不会跑到哪位贵人的脚下,烦请在座的各位细细找找,骆璃在此谢过了。”
      众人只觉有趣,配合地躬身向榻上看去,一无所获。
      只听我又开口道:”恕骆璃无礼,许是这礼等不及自个跑到太后娘娘脚边了呢。”太后身旁的安芷闻声,躬身掀开太后酒桌桌布,果见方才那卷轴放在地上。
      安芷笑着唤宫侍打开卷轴。
      众人只见上座的太后与皇帝皆是惊叹,不由地猜测着那卷轴上到底是什么。
      正想着,宫侍已转身将卷轴面向众人。
      长二米宽一米五的红色卷轴上是一个大大金色的寿字,粗看之下,乏乏无奇,离得近的人很快发现端倪,那寿字中竟还密密地写着不同笔迹不同体法的寿字。粗算下来得有不下三百个。
      众人的惊叹中,太后缓缓开口:”好灵巧的丫头,这礼哀家收着了,皇帝你的画也给比下去了。这献礼献得也妙。来人,赏东海夜明珠。”
      我恭敬地回答:”启禀太后,这主意是臣女所想,可这赏实在领之有愧,那字是洛城各方百姓共同所写。”
      “怎么说”任仲珏忍不住问道。
      笑了笑,我回道:”回圣上,给太后娘娘送礼不是件易事,太后娘娘贵为国母,对东昶国贡献甚大,她老人家的寿辰自是要细细琢磨,以表臣下之心。只是礼物太奢华,一则宫中不乏,二则太后仁德怕是不喜,臣女想许久,写个寿字最应景,最能表达心意,可光写个寿字,笔拙,怕贻笑大方,所以偷了个巧。写时,服侍臣女的丫头瞧我写那么多的小寿字,又知这是献给太后的寿辰礼物,央求着也想写一个表示心意。臣女这时想,太后寿辰是普天同庆之事,受太后福泽之人又何止臣女一家,自是有很多像臣女丫头那样的平头百姓心系太后,却无处表达,所以就在洛城各处寻了识字的各行各业感于太后之人,共计二百八十三人,加上臣女府上六十二人,计三百四十五人,一同写成此字。是以,臣女不敢一人居功。望太后恕罪。”
      一段话说下来,我不禁佩服起自己,这马屁拍得自己都有些得意。
      许多年之后,我想着当时的情景总忍不住苦笑,那时自己的实际年龄已过二十五了吧,可做事,唉。
      太后果然很受用,慈爱地笑说,”这礼是哀家平生所收最合心意的礼物。丫头,你那儿可有这写字人的名册。”
      我回道:”已记下。”
      “好,皇帝,哀家就自作主张,赏了这三百多人啦。”
      “一切听凭母后做主。”
      “好,除了绥远侯府,其余众人皆各赏银百两。绥远候封地百顷,绥远候夫人晋一品诰命,至于丫头你。”说着,太后停下来,若有所思。
      我忙道:”太后容禀,爹娘曾说,璃儿能起死回生是太后的荣光庇佑,如今爹娘已赏,璃儿断不能再接赏。”
      “是个懂事的丫头,罢了,哀家先记着,往后自会一并赏了。这夜明珠就赏你方才那个小玩意儿吧。怎么这字就到哀家脚下了呢。”
      “这是民间有小玩意,叫幻术。说白了就是障眼法,方才我不是快要摔了吗,实则是引开各位的注意力。”
      回到席上,娘看我的眼神已是惊喜交加了,握着手,竟不知该说些什么,接下来的献礼相较已无甚新意。
      我和娘在席上旁若无人地小声交谈着,娘讲到从前有关宫中的趣事,我乐得用手帕掩嘴笑了开来。
      谢丛蕾坐在不远处,顺着高高在上的任仲珏缠绵的眼神,看见方才抢尽风头的女子那般轻松洒脱地笑着,那笑,让人一看就不忍移眼。眼中不禁划过一丝狠厉。
      我被一宫人唤地回过神来,宫人附耳说着什么。我向娘亲示意出去一会儿,便随那宫女走出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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