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忆》重识途

9、第 9 章

　　溪头村旁的山林里有一个简陋的院子，林毓用术法护住了它，所以尽管长时间没有人住，木屋也没有显出颓败之气，院子外杂草疯长，院子里却一如主人离开时的样子。那几颗向日葵在这园子里很惹眼，林毓就站在那里。
　　“记忆就封在这？”李拾一问。
　　“嗯。”林毓伸手去碰向日葵。
　　李拾一抓住他的手，踌躇了一下，林毓没有推开他的手，也没说话，转过头来看着她，似是等她说话。“这也许是你自己封的呢，是你不愿想起的记忆。”
　　林毓轻声说：“嗯，我知道。”
　　“也许我可以给你记忆，我有那么多快乐的记忆，你就不用担心失忆了。”
　　林毓仍看着李拾一，可眼里的东西好像不一样了，像平静的水面突然泛起了涟漪。李拾一突然不敢直视他的眼睛，低下头，不知道怎么回事，又想起那天朝阳未升起时，林毓为了不让她讲话的亲吻。
　　李拾一放开他的手，林毓却握住了她的手，不让她离开。李拾一抬头，林毓正微笑着温柔地看着她，这是李拾一第一次见到林毓笑。
　　“拿起过去，才能放下，不是吗？”林毓说，“只是我现在还破不了封印，每次我试图打破它，都会觉得有无边的痛苦。”
　　他放开李拾一的手，双手结印，向日葵上方出现一个灰色的团状物，被一个六面泛着金光的盒子围着。那灰色的一团也不平静，它上下左右冲撞，像是想要突破屏障出来。林毓双手食指相对，点在自己眉间，引出一道白色的光，顺着手势的指引，缠绕上那个盒子。林毓全身绷紧，整个人都颤抖起来，随着白光猝然消失，林毓一口血吐出，用手抚着心口。
　　李拾一赶忙扶住他，林毓脸色苍白，额头有豆大的汗珠。她突然想起什么，“你消失的那三天，是不是来解封印？”
　　林毓点了一下头，这会他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李拾一扶他到木屋里，林毓缓了一会，“我每个月都会来此尝试一次，如你所见。”
　　“你先休息吧，我给大师兄写封信，他一定知道怎么办，就算大师兄不知道，等师父闭关结束，他一定知道。”李拾一信誓旦旦地说。
　　林毓陷入了昏睡，李拾一没有打扰他。她一个人闲着也是无聊，就翻箱倒柜看有没有什么线索。不经过别人同意就把别人家翻个底朝天是不道德的，但李拾一问过林毓，只不过林毓没有回答，李拾一当他默认了。
　　没有什么发现，李拾一还记得林毓说过他有天醒来，房子塌了，现在应该都是林毓重新建的了。她有些气馁地坐在门口的木台阶上，双手托腮，放空自己。突然有一道光闪到了她的眼睛，李拾一循着方向，是一面铜镜，一半埋在土里，露出一半经太阳照射闪到了她的眼睛。
　　李拾一把铜镜抠出来，擦干净，是一面普通的镜子，没有任何标记。可这面镜子本身就说明了什么，这是面女子使用的铜镜，大概房子倒塌时被埋到了这里，也就是说这个院子里曾经也住过一个女人。她会不会就是林毓失忆的原因呢？
　　李拾一有些烦躁，不愿再想下去。她拿着镜子走到屋内，林毓还在睡着，不知道他此刻会梦到什么。
　　第二天，林毓还是没醒，他大概要睡三天吧。小院却来了不速之客，多禅道人，他在院门口并未进来，可能因为林毓的屏障。
　　“拾一姑娘，又见面了。”多禅道人见礼。
　　李拾一不喜欢他，保持戒备，“你又来做什么？”
　　“拾一姑娘，别担心，老夫是来带你见王上，不想动武。如果拾一姑娘不肯，老夫也只能别无他法。”多禅道人仍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样子。
　　“你就不怕林毓回来吗？”李拾一其实在虚张声势，看起来多禅道人不知道林毓正昏睡，她也一定不能让多禅知道。
　　“呵呵，拾一姑娘，就算那蛟回来，老夫拼尽全力，输赢未有定数。三年前我可与他一战，今日亦可。难道拾一姑娘想要三年前的故事重演？”
　　三年前？自己明明一直在拂云山上，什么时候见过他，他这是认错人了？可他一定是认识林毓的，三年前还交过手，难道林毓的失忆跟他有关？太多疑问跟多禅有关，或许是跟王上，看来想要解开谜题，必须要跟他走了。
　　“我可以跟你走，不过我得给林毓留个信，不然他以为我被你掳走可就不太妙了。”
　　多禅道人没有多言，李拾一退回到屋里，关上门，林毓还是一动不动睡着，她轻轻抚摸着林毓的脸，“等我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