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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 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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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日正午,赵玄锦,以及硬要跟在他后头的温锐走在大街上。二人皆是身着常服,温锐生得俊俏,偏还喜欢弄些时兴的打扮,比如今日,二人刚从大理寺出来,他不知从哪里掏出来一枝花插在鬓边,赵玄锦怪异地看向他,他正借着水渠的倒影整理自己的仪容,他抚平了额间碎发后方道:“这是京华城最流行的簪花,人都说人靠衣装马靠鞍,你要不要来一枝啊?”说着又从身后掏出一枝鲜花来,往赵玄锦头上插去,赵玄锦嫌弃地躲开,自顾自地向前走去。
一路过来,确实见到不少少年头上簪花,不过别人戴的都是粉白二色,只有温锐头上顶着一朵大红花从身后飞奔而来。他一路跑还不忘与被他吸引的女孩打招呼。
“玄锦,听说你们家已经为你定好了成亲的对象了?”两人并肩而立走了一会儿后,温锐又开始不安分地问道。
“你怎么知道?”
“我可是京华城的小灵通,这种小事怎么难得住我?”温锐昂着头得意地笑道。那副样子真是小人得意得很。这时候赵玄锦想起了眼前这个人不就是传说中绝代风华、英姿飒爽的温公子吗?如此八卦,也不知是如何博得美名的?于是出言讽刺他:“是,你对于这种八卦之事总是如此灵通,倒在公事上时时失灵。”
“你…哼,那又怎么样。不过,你真的就这么丢下兄弟我了吗?”这语气听起来颇有怨气,让人听了去不免产生误会,且温锐还是个有妻室的人……
“我成亲与你有什么关系?”赵玄锦一头黑线。
“这怎么没有关系,你成亲了到时候可就不能随叫随到了,你知道吗?成了亲的人羁绊可多了。唉……”
赵玄锦仍然不懂这与他有何干系。温锐顿时感到更心痛了。扼腕叹息道:“唉…真是心疼你未来的夫人。”
“为何?”赵玄锦疑惑问道。
“与你一同生活定然无趣,你瞧瞧这一会儿我说了多少句,你说了多少句?”温锐伸着脖子道。
赵玄锦瞧他说了一会儿都是些无聊的话,转身不再理会。“……我要回家了,别跟着。”
“别啊,玄锦,赵兄,你就收留一下我,我昨儿个没去当值被我老爹知道了,大发雷霆啊,我今儿要是回去,又免不了是一顿板子。”温锐拼命地抓着赵玄锦的衣袖,不让他走。
“不关我的事。”赵玄锦扒拉开他的手。
“赵兄,你救我一回吧!就最后一次!”温锐手上的力度一丝都不肯放松,狠狠地摇着头。
“我不…欸,赵兄,你看!那不是你未婚妻吗?”原本抓着衣袖的温锐松开一只手指着前方道。
赵玄锦顺着手指的方向看过去,确实是那位张小姐,身边还跟着上次的丫鬟,不过两人却行色匆匆,肩上都还带着一个包袱。看起来有些不合时宜。
“赵兄,我觉得你这位未婚妻很有意思啊?”温锐顿时忘记了刚才自己的处境,八卦之魂又开始燃烧。
“……”
“唉唉,我们也跟进去看看吧。”说着赵玄锦就被温锐拉着跟在张钰后面进了一个客栈。
“你干什么?”赵玄锦觉得温锐实在是无聊,拉着自己来跟踪未婚妻。
可他却神秘兮兮地道:“你别说,凭我的直觉,你这个未婚妻绝对有事情。跟我来。”
温锐叫来小二:“要个包间,就要刚才那位姑娘旁边的,越近越好。”
“啊,客官,您这是?”小儿听到这个要求明显有些犹豫了。
“全福。”温锐后面的小厮一听就明白了。从胸前掏出几颗碎银子塞给小二。
“唉,客官,您跟我来。”小二拿了银子,办事自然利落,立马引着就上楼去了。
四人进入到包间后,温锐挥手吩咐道:“去,全福,听听。”
全幅同三七一般,也是自小就陪伴在温锐身边的,只要温锐一个眼神,他就知道他想做什么。是以立马心领神会地趴到墙边。赵玄锦瞧他们主仆俩熟练的模样,只怕是没少听别人墙角,只好自己也安静坐下等待。
一会儿后,隔壁包间响起开门的声音。全福后头看了二人一样,期期艾艾地走过来。“他们说什么了?”温锐看着走过来的全福,迫不及待地问道。
“公子,张小姐应是和一位男子在谈话,至于谈话的内容…”全福说着开始有意无意地瞟一眼温锐旁边的赵玄锦,可惜温锐不会懂。
“干嘛呢?眼瞎了,瞟什么呢?赶紧说,吞吞吐吐的。”温锐不耐烦地说道。
“呃…赵公子,这…”全福仍然顾及着赵玄锦。
“不必说了,我先回了。”赵玄锦招了招手,制止了正要说话的全福,带着三七就走了。
“你打什么哑谜呢?现在他走了,你可以说了吧?”温锐对着全福就是一脚。
“公子,我听到……”全福于是伏在温锐的耳边说着自己听到的全部内容。
……
“你确定吗?”听到说话内容的温锐有些傻眼了。
“当然了公子,我这顺风耳不会错的,我刚才就是怕赵公子尴尬所以才有点犹豫的,不过赵公子应该是明白了的。”全福解释着自己刚才的行为。
“…他真的明白了吗?好家伙,这事可不好处理啊。”温锐对着赵玄锦刚刚离开的方向感慨道。
走出客栈的赵玄锦已经把事情猜得八九不离十了。
两家第一次在客栈见面时,赵玄锦就感觉到这位张小姐似乎是不大情愿与自己缔结婚姻之好的。只是他不好直接问出口。之后让三七去查了下那位张小姐的行踪。根据三七传回来的消息,张小姐曾经频繁出入某客栈,还买了男子的衣裳,官家小姐根本不需要操心这些事情,更何况府上父兄的一应衣物想必都有专人缝制,那就只有这一种可能了。
但是当时他急着去堵犯人,根本没时间想这件事,现在经杨芷一提醒才想起来。又听见她说人没了,心底不禁疑惑,那日她明明是要逃走的,怎么又会失足落水呢?令他百思不得其解。
他本想再追问,可杨芷一副不愿多说的样子,他也只好不再问下去。
他回了房换下穿了几日的衣裳,忽然身上掉下一块玉牌来。他捡起来抚摸了一下,这便是那日芷兰递给他的,原来他竟然忘记还给人家了,不禁懊恼自己拿了人家东西这么久。万一她以为是丢了,说不定还得着急呢。忽然又想起怀中揣着的纸条,这纸条帮了他大忙。
他本来是在追踪两个在皇宫中盗窃的贼人,那日在山上人是找到了,可东西却并不在身上,拿不到东西,便结不了案,正当他苦恼的时候,这纸条出现了,带着他找到了那失窃之物,解了他燃眉之急。如此想着,倒是他该好好感谢她,并一齐道歉才对。
姜时贤从回府那日起,真就老老实实待在房中没有出门,姜母拿来两本《女戒》让她读,她翻了两页便丢到了不知那个角落。大哥姜铭轩也来过一次,还带着一摞书。姜时贤笑呵呵地收下,嘱咐芷兰放在书桌上,却至今未曾打开。二哥姜铭毅来得最多,他带的东西也最和她的意的。都是些稀奇古怪的机关木头,姜时贤为了打发时间,却可以玩一整天。因此,她从头至尾都没想起来那枚被自己扯下来的玉牌如今身在何处。
好不容易过了半旬,终于可以出门透气,她提前约了何婧儿出门游湖,天气尚未到盛夏,此时景致不错,却又不至于太过炎热。
“你那日可把我吓死了,快说说如何脱身的?”一上来何婧儿就迫不及待地要她“说书”。她一一细说了,何婧儿听的津津有味,末了叹道:“想起来还真是有些后怕,幸亏那些人也不过就是贪些钱财,还不至于谋财害命。”
姜时贤笑笑,也确实是自己足够幸运。
何婧儿东拉西扯,这时候呈上来两碗冰镇杨梅汁,姜时贤最喜欢这东西,当下就喝了个干净,却见何婧儿一动不动,“你怎么不喝?”
说到此处,何婧儿忽然羞涩一笑,俯身到姜时贤耳边说起了话。原来是自己被掳走那日,何婧儿被吓到,一时晕倒过去,请了大夫来,居然怀孕了!
姜时贤有些激动,抓着她的手,一个劲儿地看向何婧儿的腹部。
“本来夫君说这时候还是不要出门为好,但我说上次那事之后还未来看过你,他才同意的。往后,咱们得有一段日子不能见面了。”何婧儿语气中颇为遗憾。
“无事,你不能来,我去就是了。”姜时贤宽慰她,从前因为薛翰林,薛家她是能不去就不去的。若是为了见好友和她未来的干儿子或干女儿,倒也不是不行。两人说得高兴,竟忘了时间,再回去时已经到了用饭的时间。
“今日就去潇湘楼吧,有些日子不能出来,我可得想念了!”何婧儿馋得要紧,姜时贤也没有反对的。
潇湘楼是京华城最大的饭馆,最出名的还是它的雅致精细,就连传菜的伙计说话都是温声细语的。这地方,一进来就仿佛自己也变成了那才子佳人。两人选了个桌子刚刚坐下,一个穿着蓝色官袍,背着手的的人从楼上走下来,她们的桌子正好就选在楼梯边,姜时贤认出来这个便是那日在山上救她的人。
她忽然想起自己说过要亲自登门拜谢的,可她被关了禁闭之后就忘了这事。今日这情状,对方记不记得她未知,但自己却也不好装作不见。于是主动上前打了招呼:“大人还记得我?”
赵玄锦下楼来便已经看见了她,刚想开口,她却抢先一步。便点了头,“记得。”
“大人那日救命之情我没齿难忘,今日再见,不如我请大人吃饭以表谢意?”姜时贤瞧他从楼上下来应是已经用过饭了,却没想到他却说:“好。”
请人用饭便不好在这大堂,何婧儿自看见二人说话就已经睁大了眼睛,拉着姜时贤问道:“这是谁啊?”京华城中的世家公子们她比姜时贤熟,且姜时贤又是个不爱与人交往的人,她会有自己都不知道的朋友,她不得不好奇。
“就是救我的那位官差大人。”姜时贤盯着前面的人,想不明白他为何答应。
换到厢房,姜时贤想起来赵玄锦还不认识何婧儿,又给他介绍,“这位是我的朋友何婧儿。”赵玄锦看了何婧儿一眼,点点头道:“你好。”
“赵寺正,好久不见了。”倒是何婧儿先让二人有些惊讶,“两个月前,大人来梨花巷捉贼,特意嘱咐薛郎要小心,您不记得了吗?”
赵玄锦脸上颇现出些尴尬,“自然记得,夫人客气了,那日是赵某唐突,今日再次向您赔个罪。”说着端起一杯酒自己就喝了下去。
何婧儿笑语盈盈道,“大人谦虚了,本就是误会一场,您这杯酒本该接下的,可我身子不方便……”说到此处低了低头,赵玄锦有些脸红起来,上次他追着一个贼入了一条巷子,那巷子里住着的都是些读书人,他明明见到那人进了一间屋子,可把那屋子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找到,当时他也是有些愧疚的,今日提起来本想再次道歉,可这又未考虑到对方的情况就喝下酒,让对方为难,此事又是他做得不对。这两次他都不在理,实在尴尬不已。
谁知何婧儿接下来的话让姜时贤也愣住了,“不如就让贤儿代我回了这杯酒吧?正好我听说大人曾经救过她,这一杯酒您担得起。”
姜时贤闻言转过头来,只见何婧儿笑开了花儿。她都这么说了,姜时贤也不好推脱,于是真倒了杯酒仰头喝下。
赵玄锦本想说不用了,但是他的动作慢了一步,也就收回了动作。转而从怀中掏出那块玉牌递给她。
姜时贤接过来,摸了摸胸前才恍然大悟:“原来这东西在你这儿,多谢保管了。”
赵玄锦不答,又拿出那张纸条问道:“你怎么知道东西在这儿?”若不是他查过她与那两人绝无干系,他都要怀疑他们是一伙的了。
姜时贤将纸条收起来笑道:“其实我是猜的。”
“猜的?”赵玄锦语调升高,有些不可置信。
“是啊,但是我被那人挟持,却见他们不急着往外跑,眼神老是在后厨瞟,肯定是有什么东西。后来在山上我才了解到他们是偷了宫中宝物,这么重要的东西,他们又被追杀,肯定不能带在身上,而茶馆是接头的地方,只能在那。”
赵玄锦了然,他倒是怀疑过东西在茶馆,却没想到藏在后厨的门帘中。如果没有她的提醒,自己肯定不会将目光锁定在后厨。
“多谢你的线索,我才能找到东西。此次案件你的功劳最大,只可惜不能为你请功。”赵玄锦惋惜道。姜时贤听后表示自己并不在意,“这没什么,我也不缺什么。”
他们二人一问一答,何婧儿倒是悠闲了,尽情享受着桌上的美味。这一大桌子佳肴,一大半都被她清扫而空。
一顿饭了,赵玄锦忙着回去处理公事,姜时贤为了避免薛翰林找她的麻烦,一定要把何婧儿送回家才能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