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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 4 章 ...

  •   这顿饭过后,姜时贤以为她再也不会与赵玄锦有任何往来,却没想到再见到他时,自己如此狼狈。
      姜时贤此时浑身湿透,赵玄锦不知从何处来,站在她身前。
      “王妃息怒,大庭广众之下,您虽然身份高贵,但也不能随意欺侮她人。”
      “哦?寺丞大人是要将我抓进大理寺吗?”
      “王妃所为何事如此动怒,如果是这位小姐的错,自然该她赔罪道歉,可若是王妃无理取闹,也不是不行。”
      “你!”
      这位王妃是皇帝第二子楚王的王妃,楚王因为身有残疾不能继位,不过也正因如此,皇帝对于楚王也是多有宠爱,出楚王妃的嚣张在京华城也是挂了名的。
      这时候人群中赶来另一位男子,他看了看姜时贤,又看了看对面的王妃,刚想要说话,这二人却忽然同时转身离去。
      赵玄锦没想到方才如此剑拔弩张的情况瞬间就被瓦解了?这真是奇怪,还站在原地的男子目光惆怅,看样子这二人发生矛盾的症结就在他身上。
      姜时贤坐在厢房吹着河风,心情坏到了极点。说起来她与楚王妃倒也不算是结怨,不过是情情爱爱罢了。
      三年前,姜时贤将将及笄,家里给她相了一户人家,那人是御史中丞的嫡子。若论起家世来,自然是姜家高攀了,可父亲与那御史中丞是同窗,又是二十年好友,见了姜时贤的面也满意得很,这桩婚事就这样定下了。
      姜时贤那时年龄小,对于自己的婚事好奇多过羞涩,是以胆子大到竟然偷偷去那人下学的路上堵他。那人生得容貌俊美,举手投足之间,都显露出文雅气质。她没有说出自己的身份,而是以一个陌生人的身份与他相识了,她知晓了他的名字,叫做叶新竹,就连名字也这般清新风雅。
      后来的事情,自然而然,他也知道了眼前的人便是与他定亲之人。他们见面的次数变多了,有时候叶新竹还会给她带吃的,邀她出去玩。父母知晓了,也并不制止,反正是定了亲的人,别人也不好说什么。姜时贤正沉浸在美好的未来之中,却不知意外悄然而至。
      姜时贤到的时候,叶新竹正抱着一个女子难分难舍,那个女子自然就是今日的二楚王妃。姜时贤第一次春心萌动就这样被掐灭在了摇篮里。那次之后两家就解除了婚约,后来那女子怎么又成为了皇子妃,她是不知的。说到底,叶新竹从来没说过与她有什么未来,是她自己自作多情了。虽然后来她给自己那一段往事定义为情窦初开带来的错觉,但到底实实在在被人伤害过,她很难对他和颜悦色。
      赵玄锦上来时只见她独自一人坐在窗边,看样子心情不佳。
      “心情不好的时候要吃好吃的。”说完他叫人上了一桌菜来。
      姜时贤抬眼见到他,心想这人太不会察言观色,自己都这么狼狈了,他还来看笑话……“谁说我心情不好?”
      “我是说我心情不好。”赵玄锦就这样坐下了,不过他是坐在姜时贤的背面。因此那桌饭菜还真的没有姜时贤的份……
      “今日谢谢你……”坐了好一会儿,姜时贤的情绪已经平复好了,终于说出了那句感谢。
      “路见不平。”姜时贤以为他要说“拔刀相助”。结果他说:“其实我是趁人之危,有利可图。”他这话让人听不懂,姜时贤疑问了一句:“什么意思?”
      “饭菜已上,姜小姐可否赏脸一尝?”他不回答,同样抛出了个问题。
      坐了好一会儿,她真有些饿了。
      沉默地用完了这顿饭,上次赵玄锦匆忙地离开,今日却一点也不急。
      “其实今日,还有另外一件事。”赵玄锦倒了两杯茶,一副准备谈大事的样子。
      “何事?”
      “那日在山上,听说姜小姐还未定亲?”
      姜时贤未料到他提起这件事,想起来芷兰那时候哭得伤心欲绝,仿佛自己嫁不出去了,感到有些尴尬,又觉得他俩非亲非故,他一个男子,怎好问女子的婚事呢?实在不妥,便有些不悦道:“你问这作甚?”其实她是想说跟你有什么关系,但出口未免有些不礼貌。
      赵玄锦没有察觉她的情绪,接口道:“我想说,赵某现在也正缺一桩亲事,如果姜小姐没有意见的话,是否能考虑考虑在下呢?”
      他这直白的话让姜时贤惊得被茶水呛到,猛烈地咳嗽起来。好一会儿后才缓过来,“你这是什么意思?”
      赵玄锦答道:“就是你听到的意思。你要嫁人,我要娶亲。”
      姜时贤还是不解:“那为什么是我呢?”
      赵玄锦想了想:“我觉得你很适合。”
      姜时贤放下水杯,看向他道:“你知道为什么我到现在还未定亲吗?”姜时贤今年十八岁了,在大雍,这个年岁的女子大多数都已经嫁人生孩子,可她却还未定亲,确实有些不正常。
      赵玄锦摇摇头,她继续道:“因为我其实不想嫁人。”这倒是赵玄锦没有想到的。“如果我嫁了人,我就不再是我了,我是夫君的妻子,是孩子的母亲,甚至是公婆的儿媳,可唯独不是我了。”这段话赵玄锦不是很明白,面露疑惑。
      姜时贤看他的样子就知道他是不明白女子的难处的,“简单地说,就是从此以后,我做的全部都是为别人所做的事情,而不是为我自己,甚至很多是被强迫做的。”
      这里赵玄锦有些明白了,这是在说女子嫁人后在夫家总不如娘家自在。他道:“我不能说如果与我成亲,可以让你不受到这些干扰,但是即使是一辈子不嫁,也难免会有身不由己的时候。”姜时贤听得这句话转过身来,沉默了一会儿,因为她知道这句话很对。
      “我今日所说也只是一个提议,我知道我们都还不熟悉,但是如果你觉得行得通,随时来找我。”赵玄锦起身开门离去。姜时贤在窗边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心中莫名有些难过起来。
      芷兰进门来,姜时贤道:“你帮我去打听一个人。”

      赵玄锦出身宁远侯府,府上有大哥大嫂,父亲又是个不问世事的。“他可有什么红颜知己?”姜时贤问道。一般而言,自己亲自求亲,若不是家中有难处,那就是心中另有心仪之人,但却不能娶进门,只能取其之后再将其纳入府中。
      芷兰摇头,“没有,不过我听说前段时间侯府和兵部尚书家订了亲,可是没过多久那张家的就离奇死亡。”
      “离奇死亡是什么意思?到底是因为什么?”
      芷兰再次摇头道:“就是没有人知道,两家的亲事也算就此作罢了。”
      姜时贤点点头示意她继续。“侯府倒是人口简单,就是不得圣宠,怕是日后没甚么过头。”芷兰瞧着姜时贤的脸色说道,宁远侯府虽说是个侯府,但是靠着世袭的爵位,若是子孙没甚大出息,日后还有什么盼头。
      “那你觉得赵玄锦这人如何?”姜时贤知道她的意思,不过她在意的终究还是赵玄锦这个人。
      芷兰想了想道:“我与赵大人接触不多,只知道上次他救了小姐,倒是个好人。”
      姜时贤听她所说,噗呲一声笑了出来。芷兰不好意思起来,她只道能救别人的人定不会是坏人就是了。于是又接着说:“小姐若是嫁给他,想必还不错,不过就是不是嫡长子,继承不了侯府的爵位了。”
      “这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姜时贤说完这句才反应过来芷兰方才说了什么,瞬间脸颊泛起红晕怒道:“说什么呢?谁说要嫁给他了?!”
      “嘿嘿,那日我在外头赵公子的随从都同我说了,说他们家公子从未约见过其他女眷,这还是头一回呢!”芷兰嘿嘿作笑,看起来此事便像是定下来似的。
      姜时贤自想到,虽然她只见过赵玄锦四次,但对他印象倒还不错。第一次她差点用箭射中他,他也没有说什么。第二次更是多亏了他才救得了性命,第三次是他将玉牌物归原主,第四次他又帮自己解了围。前几次的经历告诉他,这个人确实不是坏人。想到此处她从怀中掏出那块玉牌,晶莹剔透的玉器在日光下显得更加洁白无暇,姜时贤盯着这块玉牌,似乎是想从这里看到什么别的。
      芷兰见她模样,便知道自己无需再多言,便端了果蔬盘子下去。

      三日后的茶馆楼上。
      “姜小姐,您来了,我家公子在里头等着呢。”三七脸上堆满了笑容,直觉告诉她这位小姐与他家公子关系不一般,毕竟见了一次还能再见第二次、第三次的,实在稀罕。
      “知道了。”姜时贤推开门,那人还是坐在同样的位置上,甚至桌上摆的点心都是一样的。
      姜时贤走进去坐在之前同样的位置,今天的一切与三天前都如同一模一样。但是心境却完全不一样:三天前的他们还是陌生人,而今天过后,或许就会成为“最熟悉的陌生人”?
      想到这,姜时贤的心情变得有些微妙,眼前的这个人到底可以相信吗?她又开始有些摇摆不定了。
      “你来了。”赵玄锦不紧不慢地开口,语气间的熟稔仿佛二人已经是相识多年的老朋友了。
      “嗯。”姜时贤怏怏的,还不太能接受这个事实。赵玄锦虽然看出她情绪不高,却不知是为何。但是今日是来谈事的,总不好一言不发,于是道:“姜小姐有什么要求,尽管提。”他不喜欢拐弯抹角,一开始就直入主题。
      姜时贤惊讶道:“我还没说答应呢,你怎么就直接跳过了?!”
      赵玄锦将茶水放在她面前道:“小姐既然赴约,不就是最好的答案吗?”
      姜时贤失笑,喝了一口,“其实我要求不多,就一个,婚后我管家!如何?”
      “好!”赵玄锦答应得极快,没有一丝犹豫。这个态度令姜时贤满意,“那你呢?可有什么要求?”
      “没有要求,你同我成婚即可。”姜时贤诧异,这人还真是把婚姻当作儿戏。两人都不是磨磨唧唧的人,既然已经商议好了,就没必要再拖下去。
      “改日会和家人一起上门提亲的,姜小姐不用着急。”赵玄锦说道。
      “我着什么急,我不急,你最好再慢一点,我还想在家多待会儿呢。”姜时贤不屑地答道,这人说得好像是自己恨嫁一样……
      “小姐!”
      赵玄锦还想说些什么,却意外被闯入的芷兰打断了。赵玄锦被打断后有些不悦,转头看向芷兰,而芷兰却顾不得这么多了,一脸着急地道:“小姐,我刚刚看到老爷了。”
      姜时贤刚拿起一块点心准备填一下肚子,听见这句话顿时就吃不下了,“什么,父亲回家了?”手上的糕点也掉在桌上,拉着芷兰再一次确认。芷兰呆呆地点头。姜时贤脑子里飞速运转,“今日有些事,不太方便,我就先回了!”
      现在只能以最快地速度赶回家,不然等着她的不知道又是什么惩罚了,说完也不等赵玄锦回应,拉着芷兰飞速跑下楼去了。
      “竟然是偷溜出来的?”赵玄锦还没缓过神来,两人风风火火的背影就已经不见了。
      门外的三七看她们一副慌张的样子,有些疑惑,等人走了之后才进去询问:“公子,姜小姐这是怎么了,这么着急忙慌的?”
      “没什么,逃跑了。”赵玄锦似是觉得这是一件很好笑的事情,心情很好地回答了三七的问题。又注意到掉在桌上的那块点心,特意拾起来放入盘中,按原样摆好。

      从客栈出来,赵玄锦又回了大理寺,最近有一桩旧案被翻出来,涉及到京华城中的某些大人物,少卿大人特意关注了要抓紧时间,他们已经连续守了两个通宵了。赵玄锦一进门,就看见与其他忙碌的人格格不入的温锐。
      他靠着腿,悠哉游哉地喝茶。温锐也眼尖,几乎是赵玄锦进门的同时就调侃道:“哟!赵兄回来了,干什么去了,这两日你可是经常外出哦!不会是外会美人去了吧?”摇头晃脑的样子一看就知道是在调笑。因为在他的印象里,像赵玄锦这种没有生活的人,从来不会在办公期间外出。不过这次,赵玄锦的答案却让他惊到了。
      “嗯。”赵玄锦言约义丰。只一个字便让温锐精神起来,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几秒后,温锐面目狰狞地叫道:“你说什么?!你说你去见美人去了?快说,是谁?未婚妻?不对啊,她不都跑…说,是谁?”头脑风暴的温锐一不小心暴露了自己知道了赵玄锦未婚妻其实并不是死亡,而是逃跑的事儿,急忙掩盖道。
      “你怎么知道?”一直低头整理资料的赵玄锦抬起头来看了他一眼。
      “这不是,那天的事吗,稍微想一想就知道了。”说完见赵玄锦没反应,又继续刚才的追问:“那你到底见谁去了,这么多年了,你接触的女人可是一只手都数得过来,快说,我可是好奇死了!”
      温锐一副不知道答案不罢休的架势,赵玄锦走哪他就跟到哪。最后赵玄锦实在是有些烦,“过几日你就知道了。”
      “不是,你就现在告诉我不行吗?今日不知道是谁我会睡不着的。”温锐还是不放弃。
      “你要是没事做,就去查案吧,到时候记你一个大功。”
      “呃…这就不用了,我还是等着吧,呵呵。”被威胁的温锐识相地走开了。
      而温锐刚走,赵玄锦就被人叫走了。
      “大人。”面前正是大理寺少卿周放,他五十多岁的年纪,一身正气,站在赵玄锦面前,不自觉便让他低下头来,仿佛自己做错了什么似的。
      “玄锦,你已在大理寺多年,虽说办案兢兢业业,但也还是缺少锻炼,所以我想此次并州的这个案子你来负责可好?”周放将一卷书递给赵玄锦。
      赵玄锦看了看卷宗的名字,并州,握在手中揖手道:“好的,属下知道了。”
      “你准备一下,带几个人亲自去一趟并州,记住行事要小心!”
      赵玄锦握着那卷宗回了侯府,与家人说了要去并州的事,大哥大嫂皆是嘱咐小心,作为父亲的宁远侯坐在上首一言不发。赵玄锦等了半天也没等到一句话,这才向大嫂说起想向姜家提亲的事。
      “提亲?”很明显,这一桌上的人,对于提亲一事比方才并州出行一事的关注度高得多,众人皆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就连宁远侯也看了过来。
      “既如此,就选定一个日子上门提亲吧。”宁远侯这时才从儿子带来的冲击中缓过来。
      “是,儿媳会好好准备的。”杨芷笑着答道,这两年她不知为这个三弟张罗了多少次亲事,可他多次推脱,去年终于定下和张家的亲事,结果眼看着就快到婚期了,那张家小姐却莫名身故,这多少让她觉得自己这个大嫂有些失败,此时听到赵玄锦主动提起,自是干劲十足。
      上次向张家提亲不过半年前,婚约解除后东西都退了回来,虽说给姜家的不能原封不动送过去,可大致规格和流程杨芷都已经熟悉,姜家不比侍郎府,东西也不用过于贵重,是以准备起来用不了多少时间。只消三日就找了媒人上门,姜家这边听了之后颇感意外。
      一是因为上门提亲的居然是侯府,二是这个侯府竟然是宁远侯府。这两年京华城中风云变幻,你方唱罢,我方登场,几乎所有的权贵人家都卷入其中,谁都有过风光得意的时候。但唯独宁远侯府,仿佛一个置身事外的旁观者,从未出现在舞台中央。
      不涉入权力争斗,还是侯府,京华城中再没有比这更好的了,姜父当下便点了头。姜时贤倒是最后一个知道赵玄锦已经让人上门提亲的,瞧着父亲母亲这两日都是言笑晏晏的模样,丝毫没有女儿即将出嫁的伤感。
      “都是在京华城,又不是再也不见,有什么好伤感的。”姜母一边扒拉着算盘,盘算着要匀出多少嫁妆,一边笑脸盈盈地说道。
      姜时贤坐在一旁百无聊赖,“母亲,不用带太多了。”她怕用不了多久,她就会打道回府,到时候又是一个累赘。
      “那怎么行,嫁妆就是女子的底气,我们家虽然不是高门大户,但这一点还是给得起的。再说,侯府到底是侯府,我们家算是高攀了,更得多些底气才行。你过来看看,怎么样?”
      姜时贤接过那张写着嫁妆的单子,不是很长,也都是一些寻常的珠宝首饰之类的,但姜时贤注意到最后几行写着的:一个庄子,四家铺子,其中有两家都是家里经营得最好的,姜时贤曾经随着母亲一起去看过。
      “母亲,为何给我这么多铺子?”姜母从她手里抽出单子道:“这几家是盈利最好的,给了你也不需要操心太多,往后就算玄锦没什么进益,日子也还是可以过得下去的。若是换了钱财,嫁过去不好的,说不定嫁妆都被黑了也不一定。”
      姜时贤听了也觉得有道理,母亲在家主事多年,眼光不会错,遂不再多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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