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校庆·校庆晚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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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市的秋天真的很短，半个月就完了。这个时间跟夏天比起来连个尾巴都算不上。
风不停，转眼就吹来了冬。
今年像是个暖冬，至少没有一开始就需要裹围巾。把短袖换成长袖，加件毛衣，再套件外套，也就够了。
褚衡冉又穿上了压箱底压了一年的西装，在家里不算冷，黑色厚外套暂时被他搁在餐桌凳子上。
一锅大乱炖被夏晚喻端上桌，冒着腾腾热气，在刮寒风的冬天来上这么一锅，温暖又舒服，让人懒洋洋地不想出门。尽管现在还是初冬，褚衡冉也抵挡不住这一锅。
大乱炖只是褚衡冉瞎取的，只不过是肉片和一些青菜豆腐再加些金针菇什么的放一起煮成一锅汤而已。
今天是校庆晚会，而自家儿子又要上台表演，不过表演这种事对褚衡冉一家来说经历过太多次了，所以晚餐和平常没什么区别，只是夏晚喻在锅里多放了点肉。
“待会给你画点妆吧，”夏晚喻盯着儿子看了一会儿说，“嗯……不过我儿子这么好看好像也不用画了？”
褚嵁吃到一半听到这么说立马拍了拍自己，笑着说道：“那还不是遗传了我？”
“……”母子俩都看着他沉默了一会儿。
而褚嵁浑然不觉有什么问题，还一脸茫然地问：“怎么了？难道不是吗？”
“普信男。”/“自恋。”两人同时回复。
“……”这回轮到褚嵁沉默了。
吃的差不多了，今天由于校庆晚会学校特地把晚上到校时间推迟了一会儿——为了让某些参赛选手有更多时间准备。
此时某些参赛选手之一还有差不多半个小时时间，于是放下筷子就去钢琴房练琴。
夏晚喻碰了一下褚嵁，向钢琴房使了个眼色说：“诶，你待会儿不送他去啊？”
褚嵁看了一眼，继续埋头吃饭。
“有什么好送的，这么大个人了。”褚嵁不以为意。
夏晚喻放下筷子说：“你不觉得穿西装骑单车很奇怪吗？”
褚嵁吃完饭拿起手机，边回信息边回应：“这有什么，我们那时自行车都稀缺不是吗？更别提西装了。”
“啧，”夏晚喻无语地看着面前低情商老公，“这是给你机会知不知道，你看看你送过冉冉几回？”
接着又低声咕哝：“不说送娃了，晚饭都没在家吃过几回。”
也不知道对方听没听进去，褚嵁拿起手机坐到了沙发上，说：“我这不忙嘛？”
一听这话夏晚喻就来气，声音也不自觉大了起来。
“就你忙是吗？我不忙吗？我不一样天天上班，我还要回家干活，你呢？一回家就抱个手机窝沙发上，活也不干娃也不带，还好意思说！”
说完才发现钢琴房里的琴声断了一下，不过没过多久又重新响了起来，那首曲子她没听过，听冉冉说是自己编的。当时还惊讶了一会儿，不过也就只有一会儿，因为可可又来了。
后来呢？想说点什么，表扬？或是问问创作，但是突然不会开口了，就过了。
突然感到有点抱歉。
回过神来，夏晚喻朝褚嵁那边叫道：“过来洗碗！”
对方扔是对着手机，敷衍道：“行行行，回完这个消息先。”
家里隔音不好，弹着琴也能听的一清二楚。
谱子已经背的滚瓜烂熟，可是听到夏晚喻大声说的那几句的时候忽然就忘了下一个音是什么了。
他们总这样，从小到大，耳朵里总能听到这样的对话，熟悉又不适。
听的多了也习惯了，可为什么习惯了依然不适？
可能是自己不想习惯吧，褚衡冉想。
谁会习惯这种东西？谁都不想适应。
褚衡冉骑着单车到学校，路上的风说不上凌冽，但仍然有些冷。
在路口等红绿灯的时候褚衡冉忍不住想：如果老爸送的话，说不定就没这么冷了吧？
上一次是什么时候来着？有点远记不清了。
绿灯亮了，也看到学校了。
不用去教室，褚衡冉停好车进校门后直接向右拐去操场。
塑料凳早就按班摆好了，班牌立在最前面，每个班都来了些许人，自己挑了位置坐，还帮人占了位置。
褚衡冉刚准备走下去就被坐在前头的林杰给拦住了。
“怎么了？”褚衡冉看着抓着自己手的林杰问。
林杰盯了好一会儿才松开手，笑嘻嘻地说：“没事，就是褚哥你太帅了。”
反应自己在说什么之后他真的想给自己来一巴掌。
草！我在说什么鬼话？！
“哦对了，那个你们表演的不能坐这边，要坐边上专门给表演的人的位置。”说罢林杰朝右边指了指。
褚衡冉抬眼望去，一眼就看到了他那位被称作行走制冷机的同桌，顺便看了周围一圈……一个人都没有。
这外号……取的还挺贴切？
褚衡冉留下一句“这什么时候规定的……”话还没说完就朝那边走去，还留下了林杰满脸问号。
墨祁司同样穿的是西装，款式都大差不差，只不过颜色略微不同。
墨祁司的偏藏蓝，而褚衡冉的则是纯黑。
正看着书，不过注意力比较散，不知道是周围太吵了，还是别的什么。
“嗒！”一个响指打在墨祁司耳边。
墨祁司头也不回就把身后的人拽到前面的凳子上，“后面的有人占了。”继续看书。
褚衡冉被拽着转了个圈，有点晕，扶着凳子边缓边问：“你怎么知道是我？”
“除了你谁这么闲？”墨祁司无情解释。
“……”
就……行吧。就不能说点好的？
坐下后褚衡冉仍不安分，转回身面向墨祁司坐着。
“喂，你里面穿那套没有？”褚衡冉支着头问。
对方只是淡淡点头。
“……”说句话会死么？
人到的差不多了，钟音在班上点了一遍名之后问林杰：“那俩过去了？”
林杰点头：“去了去了。”
“哦，那就到完了。”钟音低头在群里汇报，边打字边问：“你们后勤部不去交代点什么？”
林杰一脸疑惑：“老师我不是后勤部的啊？不过他们已经去了。”
显然两人理解的后勤不是一个东西。
不过这不妨碍结果。
另一边唐梓维和江阮正在作最后的叮嘱。
“灯光那边已经交代好了，没别的变化吧？”
“布置和走位呢？你们搞好没？”
“需要喝点水什么的不？我让林杰去买。”
“……”
两个女生一抬头发现边上的主唱一直在看书，不知道听没听进去；而面前的钢琴手在生无可恋地点头摇头。
这幅景象让两个原本有些紧张的人噗地笑了出来。
褚衡冉看到面前刚还紧张兮兮问这问那的班长和文委突然又窝在一起笑了起来，满脸问号。
“你们干什么了啊？不会问傻了吧？”
两个女生摇摇手回队伍里坐好了，反正也没什么事。
留下褚衡冉独自担心。
“她们俩没事吧？”褚衡冉敲敲后面的人问。
墨祁司这回终于把书合上丢进书包，顺手掏出耳机戴上。往七班队伍看了一眼，唐梓维和江阮正在分一包薯片。
“看样子应该没事，不确定地话你可以去蹭一片薯片。”墨祁司淡淡地说。
“算了，今晚吃的有点饱。”褚衡冉摸了摸肚子。
“咚！”一声鼓声响起，顺着电线传至音响，震耳欲聋。
褚衡冉在内心爆了一句粗，赶忙往耳朵里塞了个耳塞。转回头一看，身后的人淡定自若。
“……”草率了。
“咚咚咚——”震耳欲聋的鼓声非但没停，还越来越大声。
他们的特供位置又离舞台近，没带耳机耳塞来的可遭了殃。
台上有两个男生穿着又黄又红的短唐装，正在奋力打着面前的大鼓。
紧接着，十来个人分别从舞台两边冒出来，每人手举一根木棒，撑起一条龙。
两边各一条，一条红色一条黄色。
两队人马跟着龙灯一会儿走上舞台一会儿又下到操场，随着龙头的轨迹舞动起来。
跟着龙后面上台的还有两人撑起的狮子，两只狮子站在鼓边上跳起来。
学校也是卧虎藏龙，愣是演出一番火树银花不夜城的景象。
好家伙，开场就舞龙。
等到那震人的鼓声好不容易停了，众人以为开幕式差不多要结束了，有人手都举起来准备鼓掌了却见几个学生会的人搬上了几架古筝，手又默默收回去了。
几位穿着齐胸衫裙的女生缓缓上台，有的持一把竹笛，有的拿着葫芦丝，有的在那些古筝前坐下。
C位的女生试了几个音，就开始了乐器演奏。
演奏途中，又有几位女生穿着朱红配素白的石榴裙上台起舞，执一纸扇，舞的飘飘欲仙，宛如敦煌飞天。
褚衡冉朝后挥了挥手，示意墨祁司过来。
墨祁司往前凑去，褚衡冉稍微往后一靠就抵到了墨祁司的肩。
墨祁司已经摘了耳机，耳边传来褚衡冉的声音，“你说一个开幕式都这么炸裂，我们怎么发挥？”声音丝丝钻入，像只猫收了利爪在挠痒。
“正常发挥。”墨祁司说完就坐回去了。
但愿吧，毕竟做的也不差。褚衡冉想。
开幕式结束后校长上台致辞，非标普通话说的让人想睡觉，奈何音响太强大让人恨不得掐了它。
听着听着，墨祁司才发现，原来这所学校也有35年历史了。不禁想到了一些遥远的东西。
以至于后面的那些表演不管精不精彩，壮不壮观，都像走马灯一样过去了。
回过神来的时候，褚衡冉已经推了他好几下了。
“到我们准备了大哥，想什么呢这么出神。”褚衡冉又在他腿上拍了一下，彻底回神。
“没什么。”墨祁司站起来，拿起地上的吉他。
一些奇怪的事而已。
等到前面那个节目快要结束，褚衡冉最后说了一句“别紧张”，然后自己深呼一口气。
明明自己也在紧张却还在担心别人。
“世界很大，塞满了规矩；世界也很大，充满了无限美好。”女主持人在舞台说着串词，“下面，有请墨祁司和褚衡冉带给我们一场有力发声。”说罢，转身走下台，将舞台让给后面两个人。
上台的时候，墨祁司被褚衡冉推了一把，轻轻地，像是安抚。只不过……对方好像想多了，墨祁司根本不紧张。几万人的签售会都见过，还怕一个学校的晚会么？
但是当他真正站在舞台中央的时候，台下此起彼伏的尖叫确实让他感受到了一点紧张，也终于知道为什么褚衡冉明明参加过很多次表演比赛——应该很多次吧？却仍然会紧张。
这种感觉来源很复杂。
可能是怕对不起自己和对方的心血，可能是怕对不起台下的期待，认识的人不认识的人，都有可能吧。
可是不管怎么样，要开始了。
和褚衡冉对视一眼，一起排练了半个月的默契促使他弹下第一个音。
吉他的前奏，慵懒随意。
前奏一响，台下瞬间安静下来。
先前尖叫的女生还有捂耳朵的男生不外乎地都拿出手机摄像机开始拍摄录像。
“真的……好帅啊啊啊啊啊——”唐梓维抓着江阮的衣服拼命摇晃，画面抖的厉害。
江阮嗯嗯着扒开唐梓维的手，颜狗的默契使两人安静地拍视频，不出声却也从微颤的手暴露出此刻无比的激动。
墨祁司随着自己的节拍唱了起来，原本冷淡的音色在搭上吉他木质的伴奏之后，流露出几分安静，舒适的安静，就像一个无事的午后，喝着下午茶，弹着吉他。
这世界有点奇怪
人们总有一些烦恼
不理解的不赞同的又总是说不出
有人经过却不曾停留
想要诉说却没人倾听
只是告诉我
去找点爱好放松一下自己
肩上的压力是我的
但他们从何而来？学校的作业压的我
喘不上气
想要窒息
生不如死
饭堂的米半生不熟
就像我要死不活
不是很想长大
却又被时间推着
老人家我求求你了不要再催
这世界还很美好
我还没有欣赏完
please don't take me to the bad society.
Thanks for you the world
give me some holidays
可是美好是短暂的
既然这样我也不好要求太多
大人们说的都是对的
小孩子懂个什么？
什么都是长大了以后再说
世界是多彩缤纷的
有着不一样的色调
每个人都不同为何要求一样？
最后回过头一看才发现被他们下了定义
这部分是墨祁司独唱，自己弹吉他伴奏，不过词倒是褚衡冉写的。
当初写完还一本正经地问：“难道不是吗？”
墨祁司当时的心里想的是：没有是没有，就是词写的有点……怎么说呢？蠢？可爱？难评。
正当所有人——除了七班后勤部的人都在疑惑褚衡冉上去干嘛的时候，褚衡冉动了。
一个伴奏插曲的间隙，褚衡冉淡定调好话筒，等着拍子。
大雨落下——
敲打
灵魂
突然一个清晰透彻的高音把全校唱的一愣，回过神来发现吉他伴奏换成了钢琴。
褚衡冉在台上一边弹着琴一边唱，而墨祁司则把笨重的吉他放到钢琴一侧，抬头对上褚衡冉的视线。
两人合唱。
黑白的琴键，飞舞的手。
一个高潮落下，响起一片掌声。
大人们总是说
世界很大
让我们去看看
可是却把我们禁锢在这里
说是为我们好
大人们总是说
世界很复杂
让我们不用懂太多
可是又总说我们幼稚
他们把天真的小孩当成大人养
把我们养成了懂事的少年
他们把我们当小孩对待
剥走了我们的自由
曲调陡然加快，到了墨祁司的rap部分。
墨祁司脱下外套朝边上随手一扔，拿下支架上的话筒。
看似随手一扔的外套其实早有人在下面接着。
拿到外套的林杰想，这大佬真的帅炸了。
不止他这么想，台下的每个人基本都这个想法，两位大佬都帅炸了，尤其是那位主唱，又帅又野。
主唱脱了西装外套，暴露出里面的衬衫，黑白交错，不同颜色的笔墨或大或小，或细或粗，有的像泼墨，有的像写字，密密麻麻，都是标签。
他们总让我们管好自己
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天塌下来有别人顶着
多管闲事没有好下场
好人没有好报恶人心安理得
除了课本意外什么都不用做成年之后还会什么
我知道千克是kg克是g但几斤几两又是多少
医保卡怎么用公交车几点到
复杂的社会关系世界规则 人际交往
真以为我们在十八岁那天一夜成熟么？
……
渐入尾声，褚衡冉的钢琴伴奏也缓了下来，两人合唱了最后的结尾。
谢谢暴雨天
让我听到了争吵
谢谢金钱数字
让我看到了大人们的贪婪
最后一句词几乎是说的语气，褚衡冉拿下话筒，走向舞台正中央和墨祁司站在一起。
也谢谢你们
让我看到了世界的希望美好
鞠躬。
掌声响彻黑夜，经久不绝。
正如串词所说的，这是一场发声，带着两人对各自经历的感想，写下的词，得到了持久而热烈的掌声和支持。
这样的创作，是带着创作者的灵魂的，更有深意，更有情感。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校庆·校庆晚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