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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准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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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气渐渐转凉,这里的春秋约等于无,尤其是秋天,有时候让人感觉刚穿上长袖没两天怎么就又要裹羽绒服了?
不过今年可能是全球变暖还是别的什么原因,V市的秋天开始时间不算晚了,十一月中旬。……跟北方自然是不能比的,哪有北方夏天长七个月的呢。
今天周二,天气多云,秋日的云感觉很轻,又或者是秋风太猛?总之,云总是被吹的到处跑,就像操场上那帮追逐打闹的学生一样。
虽说已是十一月了,不过这个时候的气温再加一件校服外套就够,不需要带别的什么。
十一月意味着什么?
学校最重要的时候就要来了——校庆。
经过快要一个月的准备铺垫活动,学校已经想不出什么项目来安排剩下的这半个月了,只能下发通知到班主任手里,让学生们积极报节目,然后利用这点学校不知道怎么安排的时间来准备。
此时的钟音接到通知后在办公桌上发愁。
愁啊……
真是太愁了。
校运会这种都不是全校聚一块儿看的都需要她去用自助火锅动员,校庆晚会?哼,算了吧,再请就没钱了……
话说校运会说好的还没请,不过最近学校事儿那么多,应该还理解的吧,也没见人催。那还是搞完校庆晚会再请吧。
“咚”地一声钟音头撞了木桌。
“怎么了钟老师?”隔壁的庞老师闻声而来,“哎哟你吓死我了,那么大一声。”
钟音正愁呢,捞到一个诉苦的是一个。
“庞老师啊~”
“嗯啊。”
“我怎么这么苦啊~”
“怎么了啊~”庞老师不知怎么的也被带上了颤音。
“怎么让小崽子们报节目啊~~~”
提到这茬庞老师也跟她一起“嚎”起来了,反正也是课间,无伤大雅。
“我也不知道啊~~~我也愁呢~~~”
而与老师们相反,学生们只想着玩,至于校庆节目,理所当然地认为有人报。
有时候就是这样,自己不做的事,不管是怎样的事,总会下意识地觉得肯定有人会去做。
课间的教室很热闹,大家七嘴八舌地讨论着。
作为上一次在校庆晚会炸翻了全场的人之一,褚衡冉周围围了一圈人。
为什么说炸翻了呢?
嗯……是真的炸了。
去年的校庆晚会秋天过的早,当时气温已经降到几摄氏度。自然而然地对电线这些也有一定的影响。
当时褚衡冉上台弹钢琴,高一因为军训头发理的短了一些,配上那身西装,气质出众。不说话的时候,用唐梓维的话讲就是像个高冷的贵族公爵,而且还很绅士有礼貌。
就那一晚,褚衡冉在校坛的粉丝翻了数倍,稳坐校草。
只是今年又来一个,虽然两人丝毫不在意,不过两家粉丝倒是打的凶。快比上娱乐圈了。
帅炸了,弹的也很好,那首曲子速度很快,可是褚衡冉一个音没落一个音没错,强炸了。
然后……音响就也炸了。
场面十分壮观,闻所未闻,正是因为闻所未闻,换句话说因为年久失修,加上气温电线安全问题所以才炸了。
不过不管是褚衡冉自己还是学校各层都不希望再有这种物理意义上的壮观和炸出现。
“诶褚衡冉,你比较有经验,今年再上一回呗。”林杰在边上说。
褚衡冉看了他一会儿,缓缓地说:“其实我觉得,机会还是留给新手比较好。比如你这样的。”
林杰急忙摆手:“我就算了,一没才艺二没颜值的,上去演什么?”
陈石在边上出馊主意:“摔跤啊,胸口碎大石也可以。”
边上一圈人就笑开了。
“没想到你还会这个啊。”
“强的很哈哈哈哈哈。”
其实说一圈是不准确的,毕竟墨祁司那啥人没一个儿,刚好给了褚衡冉一个通风口,不然他可能得被一圈人憋死。
所幸这样的聊天并没有持续多久,上课铃一响谁都得回位置。
这节是心理课,心理老师上课总会搞点小游戏。这节课也不例外,玩的是击鼓传花。
不过自然没有鼓,甚至花也没有,只有一个球。所以实际上是敲黑板传球。
心理老师才毕业不久,教的第一届就是七班他们。老师喜欢扎麻花辫,戴着一副银灰色眼镜,穿衣也是偏向于学院风,拿着一根木棒站在讲台上讲着规则。
“现在老师需要一个同学上来敲黑板,下面的同学呢拿到球的可以往任何方向传,不过不可以跳过。敲黑板的声音停了,拿到球的同学要上来唱一首歌,顺便什么歌都可以。”顿了一下老师接着问,“那现在有哪位同学愿意上来敲黑板呢?”
在座的全场只有徐晟槯举起了手。
“?”只有一个吗?
行吧。
“那就请倒数第二桌的这位同学来吧。”心理老师内心很疑惑,不过至少也是有一个人,凑合吧。
不过往常的心理课七班不是很积极的么?今天怎么了这是……
没怎么,商量好了而已。
就在前面老师讲规则的时候,底下几乎每个人都拿着手机在班群哐哐发消息。
糖糖:我想听学霸唱歌
forest:想多了吧
结果底下窜出一群女生强烈要求,也就仗着学霸不看手机。
褚衡冉在线助攻坑同桌。
(~-~):怎么这么多粉丝啊他
(~-~):那看来我只能帮个忙了
墨祁司如果看到的话估计会说这粉丝送你好了。
糖糖:那待会谁去敲?
糯米饭团:xcc怎么样?他不是练书法的么,手稳
木崔:遵命
糖糖:那就交给你了,刚好你和褚衡冉也是发小应该有点默契
最后……连传球路径都规划好了,不会太明显,在不出意外的情况下准确无误传到墨祁司手上。
徐晟槯怀着全班希望走上讲台,在老师的指令下开始敲击。
肯定不能那么明显,所以中间停了两回,有两个同学上来各唱一首,不过唱得怎么样,捧场一定要到位——七班班魂之一。
最终,来到了最后一段路程,一段关键的路程。
因为老师要求徐晟槯是背过身去敲的,虽然看不见背后,不过边上有多媒体电脑给他一个镜面反射,这跟看得见也没差了,毕竟只用看墨祁司那一小块。
看着褚衡冉边上的一个男生搞了个幅度很大的动作把球递给了褚衡冉,生怕台上的徐晟槯看不见。
褚衡冉对着屏幕比了个手势,下一秒就把怀里的球扔进墨祁司怀里,而这时徐晟槯也听了声转回头。
墨祁司无语地看着全班期待的目光……傻子才看不出来这帮人在想什么。
“好,那就请这位拿到球的同学上来唱歌。”心理老师作了个请的手势,示意墨祁司上台。
话音刚落全班人都鼓起了掌,都说了,捧场一定要到位,尤其是在新同学面前。褚衡冉也推了把同桌,坑的十分明显。
都这样了,墨祁司无奈只能上台。
“什么歌?”墨祁司问老师。
心理老师估计是犯花痴了,愣了一瞬才说:“都可以。”越来越喜欢来七班上课了,什么时候可以加课?只给七班加就好。
既然如此,墨祁司在多媒体的酷狗音乐上挑了首平常听的英文歌。
刚点开就有人在下面喊:“伴奏小点!”
服了这帮人……
墨祁司一边无语一边把伴奏开小。
这是首慵懒的情歌,不过谁会去在意那些歌词呢?
讲台上那人音色清冷,淡淡的,像湖水。搭上这慵懒的调子,让人联想到了一片湖泊。冬日的暖阳洒下,湖面规律地起伏,配上湖边落雪的雪松。
没拿话筒,却依然清晰。
或许是班上太安静了,又或许这太具吸引力了。
班上的人都听傻了,毕竟哪个人见到帅哥唱歌不得驻足几秒?何况还唱得好听。以至于墨祁司唱完都没人缓过神。
七班的班魂遇到这种情况已经出窍了,唱得再烂的都能被他们捧场捧起来,但是忽然遇到这种唱得很好的,就一时半会儿反应不过来了。
还是褚衡冉最先抽出神,带头鼓起了掌。这帮人才一个接一个跟着,声音越来越响,盖过了墨祁司下台时的那句极轻的谢谢。
课间,趁着墨祁司去上厕所,一波人又围了过来。
“褚衡冉,要不……那个……你跟他合奏吧怎么样?”江阮提出了自己的想法。
这个想法差点让褚衡冉一口水喷出来。
“???你们怎么想的?”褚衡冉不可思议地问。
林杰在边上说:“他不去参加十大歌手是为了不打击那帮人吧,这要是上了,交钱的也给贬下去。”
楚星念也意犹未尽,拍了拍褚衡冉的背说:“我跟你说,我这辈子都没听过他唱歌,谢谢你让我见识到了。”
语气一转,“所以,你懂我的意思吧?”
再让我多见识几次的意思。
褚衡冉当即不干,往背后一靠压死楚星念的手。
“凭什么每次都是我去说?”褚衡冉抱着手臂一副很委屈的样子,“不行,这次我答应和他演奏,他那边你们自己说去。”
“……”
鸦雀无声。
有几个人已经溜了,非常知难而退。
唐梓维提议:“要不……找陌上帮个忙吧?”
这帮学生在老师面前毕恭毕敬的,私下里取各种各样的外号叫。钟音没什么好取,直接用了□□昵称。
不过钟音本人对此非常满意,问只是说:“幸好不是什么奇奇怪怪的外号。”
“应该不太行,老师她不是最民主么?不答应的话肯定尊重啊。”江阮在一边愁,说实话,她是真有点想看这对同桌上台表演,两棵草呢,肯定相当炸裂。
不过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他们已经自动觉得墨祁司肯定不会参加,尽管还没问过。
只有褚衡冉仍然清醒:“那什么,我插一句啊,你们这还没问呢,怎么知道他不答应?”
步子都没迈,就否定了一条路。
周嘉雨点点头,“有道理,谁去问?”
感受到视线,褚衡冉赶忙拒绝:“别看我,怎么每次都是我?”
视线收回。
“怎么说呢,感觉一帮人一起去也有点内个,搞的像是去绑架的一样。”楚星念说,不过如果真能绑架就好了,可惜打不过……
经过一番讨论,终于在墨祁司回来之前作好了决定。
墨祁司前脚刚进教室后脚铃就响了。
“你干什么去了这么久?”褚衡冉问。
墨祁司拉开椅子坐下,“被钟老师拉进办公室被迫参与活动。”声音淡淡的,就像说一件小事。
可这小事立马吸引了褚衡冉兴趣。
“什么活动?”褚衡冉凑近洗耳恭听。
墨祁司翻开课本,难得地在上课铃响了之后还回答他的问题,只是眼睛直视黑板。“校庆晚会。大概是听心理老师说的吧,想让我跟你合奏。”
低下头作了个笔记,接着说:“而且她还说你肯定会同意。”
得了,计划白做。
“褚衡冉!”杨云的声音从讲台那儿直穿窗户吓走了枝上歇着的鸟儿。
我草!这节杨二嫂的课?!
“在下面一直盯着你同桌看什么呢!”杨云这句话说的有点歧义,让底下一些女同学浮想联翩忍不住捂嘴笑起来。
老师砸过来一根粉笔,叫道:“这题就你了。”
墨祁司坑同桌成功。
褚衡冉愤愤站起时在同桌小臂上用力一掐,粉笔碎完,空手上去写题。
既然决定了,那就逃不过报节目。
只不过……还没决定好唱什么。
是啊,唱什么呢?褚衡冉和墨祁司也在苦恼。
只是两人的表现方式不同罢了,一个在那苦思冥想,唉声叹气的时候就去窗边叹去,怕影响另一个。墨祁司表面上没什么,内心也和褚衡冉一样叹。
其实两人本来不用这么苦恼的,要不是学校说要原创。
是的,原创。
跳舞的自己编舞,唱歌的自己编词,弹奏的自己编曲。
老师学生都不理解,为什么一个校庆学校要搞得这么、这么变态。
两人一个要写词,一个要编曲。能不愁吗?
直到周末放学回家褚衡冉也没想出来什么。
放学的时候是下午,今天褚衡冉回家晚了些,同样的墨祁司为了这该死的节目放弃了打球。
两人商讨了差不多半个小时,其余同学知道他俩上台的消息十分惊喜,并主动组建后勤部。
不过歌词没想出来都是放屁。
所以这帮人就不凑热闹了,留他们独自苦恼。
“首先,我觉得既然是原创的话我们可以把歌词写的有深意一点。”褚衡冉盯着那张已经被他们乱写乱画得不成纸样的草稿纸抱着手臂说。
褚衡冉坐太久了不舒服,已经站起来了,墨祁司则靠在窗边像是在吸收灵感。
安静的人总是容易吸引注意力,褚衡冉情不自禁朝他看过去。
窗边的男生比他还高一点,深蓝和白色混搭的校服外套没拉拉链,就那么敞着,长袖被他撸起来,露出一截小臂。这说明对方也有些烦躁,根据褚衡冉这半个学期的观察。
褚衡冉以为对方没听见自己说话,毕竟一直侧头看向窗外的那棵数,可能也不是看树?操场、校门……亦或是单纯发呆。
黄昏照进来,透过玻璃窗产生丁达尔效应,晃到了墨祁司黑的深不见底的眼睛。终于回过神。
他刚刚其实听到了褚衡冉说的,也表示赞同,只是暂时没有灵感而已。结果,一回神就撞上褚衡冉的眼睛。
“……看我干什么?”他是灵感么?
褚衡冉却没有理他,而是又盯着那道落日余晖,随着时间悄悄上移。
经过课桌、桌上的书架书立、再到黑板、闹钟……最后消失不见。
褚衡冉有一瞬间的晃神,好像又回到了那个下午,那时教室里的闹钟下面还挂着中考倒计时。他清楚地记得,这一幕被他记在了私人记录本里。
在他出神的时候,墨祁司也没有打扰他,墨祁司很清楚,人在产生灵感的时候是不能打扰的,尤其是现在他们急需灵感。
不过就在刚刚墨祁司就确定了一件事,他同桌的头发真的会变色,尤其是遇到阳光的时候,温柔又好看的颜色,还有眼睛也是一样,很像落日,映出一片绚丽晚霞的那种。
忽然很好奇,他是不是出生在黄昏?不然怎么这么搭。
刚才褚衡冉确实有了些灵感,不过有点模糊不清。
“你……”两人同时说了同样的开头。
“你先说。”墨祁司说。此时他已经不再靠着窗,站直之后挺拔的背影被夕阳渡上一层金。
褚衡冉先问:“你前面听到我说的话了没?”
知道他指的是前一句,墨祁司点了点头。
“我现在有一点灵感,不过还不是很清楚,我要回去找点东西。”褚衡冉又问:“你呢?”
墨祁司已经开始收拾了,“同上。”
“那行,有想法了发消息。”褚衡冉背上书包,看到墨祁司点头才走。
回到家,褚衡冉招呼也没打,直奔房间找本子。
不一会儿找到了,一本奶油黄的横线本,那是他初中的私人记录本。
别人那都是日记本,他这是私人记录本。记的不只是日记,还有歌名、书名、番名……以及自己的一些偶尔乍现的灵感。
翻了一会儿终于找到了那段话。
“落日余晖很美,光有了形状,金色的,放射的。影子有了颜色,蓝色的。黑白灰的世界照进了童话,有了浪漫。
这是太阳先生送给黑夜小姐的礼物,我们的神散下的馈赠。”
忽然又回到了中考备考的那段时间,一晃就一年多了,幸好有记下。
深夜十分,墨祁司仍然没睡。药已经吃过了,今晚仍没生效。
舍友有人打起鼾,干净的月光照进来,投落一片白。
见状,墨祁司也不勉强自己,打开玻璃门,走进阳台。
要是宿舍里有哪个胆小的舍友醒来估计要被吓死了,半夜三更的,有个人影站在阳台一动不动。
今天的天还算晴朗,偶有一点云飘过,不过太薄了,遮不了月光。星星几颗几颗,一点一点,点缀黑夜。
也不知为什么,看着这样宁静的夜色,墨祁司却会想起前几年的事。
同样的人同样站在阳台,看着月亮。不过也不一样,当时的月亮没这么亮,云很厚,遮了大半。
而且,当时他是被父亲扔出去的。
屋子里的人在争吵,什么钱,吸毒,家,好像还提到了他?记不清了,后面好像还打起来了,因为他听到了杯子碎掉的声音。
这记得很清楚,因为等到母亲疲惫地放他进来的时候,就看到了地上那堆玻璃渣,是他最喜欢的杯子。
茶几上有几片同样的玻璃,边缘沾着红,是血。
是母亲的。
不过也就是当时而已,那样的事情太多太多了,不管怎样的夜晚,都会有。所以,渐渐的,已经没有喜欢的东西了。
既然保护不了,那就干脆不放那么多感情。
少痛苦一些。
不知过了多久,墨祁司站起身,最后看了眼月亮。不禁觉得,这样的黑夜真像一位小姐呢,穿着有星星点缀的长裙。
注定是一晚不眠之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