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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你们想问什么,问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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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韵无语,指着陆南涔问单本承:“他真的是鬼差吗?”
“天地良心,”陆南涔举手发誓,“不过我不是鬼,所以没有编制,只是个临时工。”
竹韵:......一阵猛裂地巨咳。
感情这年头还真是临时工当道。
陆南涔给自己倒了杯茶,又找了个就近的位子坐下,自觉加入谈话:“你就假意答应替她养儿子,咱们先把案情细节套出来,至于到底要不要养,反正你做决定,想养,你带走,不想养,本来那孩子也要送福利院,没人逼你。”
竹韵:“啧啧啧,为了破案你们还真是没下限,有没有为协同办案人——我的安全考虑过?她就是个被逼迫的共犯,判不了魂飞魄散,坐几年牢出狱发现我骗了她,回头倒霉的是谁?还不是我,你们有谁少一块肉了吗?我又不是怨种。”
单本承扭头问:“话说,伍兰能判几年?”
陆南涔轻轻往后一靠:“还得看情节有多严重,轻则三五年,重嘛二三十年也是有的。”
竹韵怒从中来:“不要跑题,说重点。”
陆南涔坐直了,拿出对天起誓的架势:“这点你尽可以放心,保护公民的安全是我们应尽的义务,凡是出狱的鬼,将会在第一时间被送往六道中的畜生道,这便是违反地府法律的下场,进了畜生道轮回,想再做回人可就难了。”
竹韵貌似接受了这个说法,歪着头没头没脑地问:“原来地府里也有福利院?”
说到这,单本承来劲了,撸起袖子:“这怎么话说的,瞧不上我们地府?我可告诉你,你们人间有的,我们地府一样也不少好不好,你来的少,没见过。”
竹韵:“我还以为人死了做鬼就该投胎,只有那种怨气大的留在人间害人呢。”
单本承“嘁”一声:“你就是电视剧看多了,从前吧,确实,等着投胎排队短,一般要不了多久便可以进入轮回,可是现在,你看看,生育率一年比一年低,小年轻一个个养猫养狗就是不肯生小孩,等投胎一等几十年,这些鬼怎么办?总不能任由他们到处游荡,所以呀,地府也有地府的秩序。”
陆南涔趁热打铁:“这么说,你同意配合我们了?”
竹韵抿着嘴想了片刻:”我可以配合你们,不过,豆豆我确实不能收养,别说我没结婚,单凭我是人,他是鬼也没法是不是,单老板,以后从我每个月争的功德里抽30%资助豆豆,只要我还在单氏一天,就资助一天。“
单本承心花怒放:“我就知道没看错人,人美心善的小美人。”
竹韵冲他翻了个白眼:“走吧,还愣着干嘛。”
......
女鬼差押着伍兰从看守室里出来,她身上穿的囚服与人间无二,原本散乱的长发被整齐地扎在脑后,整个鬼显得精神了不少。
她抬头看见竹韵,原本暗淡的目光立刻发亮。
她想疾步上前被身后的鬼差一把薅住,只得与鬼差保持步伐一致。
伍兰坐在了竹韵对面,鬼差一言不发,转身出去把守在门口。
竹韵问:“他们说你想见我?”
伍兰立刻红了眼眶:“竹小姐,是我对不住你,要杀要剐,你都冲我来,豆豆是无辜的。“
竹韵不置可否,只静静地看着她。
伍兰低声啜泣。
片刻后,竹韵冷冷地说:“难道我不无辜?被你骗回去,被你老公吃掉的那些人不无辜?”
她往后一仰,靠在椅背上:“都说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我原先还不理解,现在总算能深刻体会了,你说是被你老公逼的,哼,地府里有鬼差有律法,食人鬼被通缉,只要你检举揭发,他早被抓了,何至于枉死那么多人?”
伍兰把头埋进了手里,肩头抖动的越发厉害。
竹韵心善,但不代表她没有底线。
她叹了口气:“伍兰,交代罪行,配合鬼差办案本就是你该做的,豆豆是你的儿子,不是你的筹码,我不会收养豆豆,你收起那份心思吧。”
监控室里的鬼差听得瞠目结舌,不可置信地转向陆南涔:“老大,你不是说和这女的串好了糊弄伍兰的吗?就,这么糊弄?”
陆南涔蹙着眉,抬手制止对方继续说话,冲单向玻璃那头一扬下巴,示意继续听。
伍兰从双手中抬起头,用不甚明朗的目光死死盯着竹韵,脸上爬满了泪痕,她咬着下唇,轻轻发颤。
半晌,她露出个苦笑:“多谢你对我说实话,我知道你不可能收养豆豆,也知道如果你一进来就告诉我愿意收养豆豆,多半是在骗我,可心里总抱着一丝不切实际的期望,希望豆豆能过得好。”
竹韵递给她一张纸巾,伍兰给了她一个感激地眼神。
再抬起头的时候,伍兰俨然变了个人,她对竹韵微微一笑,转头对玻璃那头说:”你们想问什么,问吧。“
陆南涔一愣,然后飞快地反应了过来。
竹韵被破例允许旁听,她在监控室里好奇地东摸摸西看看,不由自主地感叹:“哇塞,和我们那的差不多嘛,呃,我也是从电视里看的。”
耳机里传来陆南涔的声音:“伍兰,食人鬼犯的是死罪,你被他胁迫,到了察查司自然会酌情宣判,能争取到多少减刑,就看你愿意坦白多少了。“
伍兰点点头:“我明白。“
陆南涔往审讯室瞄了一眼:“请家政的人去家里,是不是蓄意行为?”
伍兰又点头。
陆南涔屈指敲了敲桌面:“回答是或者不是。”
伍兰被敲击桌面的“咚咚”声吓了一跳,忙说:“是,是食人鬼说好多日子没吃到活人了,让我想办法找一个,不然他就吃儿子,我找了好多天也没找到,正巧那天想请保洁,听到家政公司的人讨论他们那来了个活人,我就寻思干脆把人骗到家里来。”
伍兰抽泣了一会继续说:“谁知道她来以后又是哄孩子又是做家务,我心里是真的不愿意......”
陆南涔打断她:“别说这些没用的,说说看你帮食人鬼找过多少活人?”
伍兰用祈求的目光看向陆南涔:“这是第一个,真的,我发誓。”
陆南涔打量了她片刻,觉得不像说谎:“那么以前他都从哪抓活人吃的?”
伍兰神色闪了闪。
陆南涔面色微冷。
伍兰咬紧牙关:“我不知道那个人是谁,但是,我知道那个人能弄到活人,食人鬼每次都从他手里买,有的时候买的人过老或者太瘦食人鬼还抱怨过,说那么高的价钱就买这种货色,真难吃,但是他好像不敢得罪卖家,只敢在背地里说几句。”
竹韵听得龇牙咧嘴。
旁边的鬼差乐:“没见过?嗐,多听听就习惯了,不就跟你们法医解剖一样,见多了就麻木了。”
竹韵皮笑肉不笑。
陆南涔也愣住了,他是第一次听说地府有活人买卖的交易。
“食人鬼没透露过那个人的来历?”
伍兰说:“他怎么可能告诉我,不过,我偷偷跟踪过他。”
陆南涔:“说。”
伍兰回忆道:“那时候我怀着豆豆,家里本来功德就紧张,他却三天两头把我好不容易存的功德拿出去,原本我怀疑他是不是在外面有了别的女鬼,所以有一天他又拿了功德出去,我就悄悄跟在他后面。”
伍兰搓着衣角:“和他碰头的确实是个女鬼,她背对着我,我只看见她一头的大波浪,穿了身贴身的缎子裙,我气坏了,哪知道,那女鬼收了钱便转身一扭一扭地走了......“
竹韵莫名觉得伍兰形容的女鬼有些熟悉。
她回过神继续听伍兰说:“食人鬼自己进了屋子,我趴在窗户外面听才知道里面有个活人,那女鬼就是卖家。”
伍兰说完以后又回想了一下,“啊”道:“那女鬼走的时候我听见食人鬼喊她了,喊的是......好像是个英文名,叫什么我想不起来了......”
审讯室里的陆南涔:方海伦。
监控室的李竹韵:方海伦。
两个人脑海里同时想到了已经魂飞魄散的方海伦,陆南涔气得攥紧了拳头在桌上一锤。
伍兰被他吓了一跳,不知所措地望着他:“陆,陆差,我,真的......”
陆南涔:“和你没关系。“
他打了个响指,让守在审讯室外的鬼差把伍兰带回去。
伍兰畏畏缩缩,走一步回头看一眼。
陆南涔换上了一副公事公办的嘴脸:“你的供词我们会核实,如果还想起什么,直接找看守。”
伍兰被推搡着往外走,出了审讯室,正碰上竹韵。
她愧疚地对竹韵笑了笑,越过竹韵往看守室方向走。
竹韵在身后叫她:“伍兰,我虽然不会收养豆豆,但是会以我的能力资助他,直至我离开地府。”
伍兰一直以来的隐忍终于在这一刻“哇”地一声痛哭出来。
竹韵扭头,看见陆南涔正挑眉看着她。
她有种小秘密被人揭穿的尴尬,没好气地哼了声,转身便要走。
陆南涔慢悠悠地说:“我还以为你会对伍兰说的那个女鬼感兴趣。”
竹韵脚步顿了顿又往前走。
陆南涔四平八稳:“你就不想知道那天在方海伦家,如果我没有逮捕她,她会不会把你也抓起来卖了?”
竹韵浑身一个激灵,仿佛掉入冰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