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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服了服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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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杭走后,柳云忽然用一种意味不明的复杂目光望向孔凡星:“还好,你是个好人。”
否则那可怜人就要踏入另一个或许会更可怕的深渊,当她最后重燃的希望破灭时,她的人生便将万劫不复,再无回头之日。
往昔的记忆又再刺痛柳云,柳云只能强忍着离去,怎料她正要走时,裴琬琰一个箭步挡在了她的身前:“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其实她也并非坏得彻底,她只是娇纵惯了,自诩高贵,看不起那些贫困人民,更不消说共情他人之苦罢了。至少她不存有害人之心,不会去做那些歹毒之事。
柳云平静地看着她:“你觉得呢?”
裴琬琰瞪圆了眼:“你敢讽刺我?”
柳云不觉失笑:“原来你是这么想的,可我没这个意思,你想多了。”说罢就要绕开她。
裴琬琰却不依不饶,柳云往左她便往左,柳云往右她便往右。
“别以为我会这么轻易地放你走。”
柳云微微蹙眉:“你待如何?”
裴琬琰道:“我要你向我道歉,而后离开朱雀门。”
纪元徽神色一凝,只听柳云道:“这两件事——都不太可能。”
“你!”裴琬琰扬起巴掌,柳云轻而易举地向后退开,裴琬琰扑了个空,更是怒极,“我今日就要给你点颜色看看。”随即抬腿直踢她面门。
柳云弓起右臂与之相撞,裴琬琰顺势抬起左腿踹向她胸口,柳云再以手臂相抗,随即双方各退一步,互相敌视。
想不到裴琬琰腿上功夫了得,柳云手臂疼得像要废了。
裴琬琰冷哼一声,侧目而视:“就你这点本事,也配当纪宗主的护卫,遇袭时倒不知谁来保护谁呢。”
纪元徽有意出手相助,可柳云给他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别插手,他只能顺其而为。
只见裴琬琰凌空一跃,如飞燕般划破天际一脚踩向柳云头顶,柳云避之不及,只能一拳轰去,然而裴琬琰来势汹汹竟未有半分回撤,柳云无以抗衡不得不跪了下去,同时双臂相横以护头颈。
裴琬琰以她手臂为支撑定格于半空中,骄狂地笑道:“废物东西,你服不服?”
柳云忙道:“服了服了。”
裴琬琰未料到她这就认输了,还以为她另有底牌呢。
纪元徽一掌劈向她脚腕,裴琬琰一个后旋躲开,再以极为优美的姿势落地,展开的双臂负于身后,昂首挺胸,似在等候众人夸赞。
然而赶到她身边的唯有青杏一人,纪元徽自是赶忙扶了柳云起来,未成想连孔凡星也凑过去问她有没有事。
柳云拍了拍裤腿道:“没事。”
裴琬琰怒不可遏地冲上前:“你装够没有?”
柳云茫然地左右看看,再指了指自己:“我?我装什么了?”
裴琬琰怒气冲冲道:“你有多少本事就使出来,装什么柔弱?”
柳云真心实意道:“我打不过你,我不是已经认输了吗?跪也跪了,服也服了,你还想我怎么样?”
“你…”裴琬琰险些一口气没提上来,紧急拍着胸口道,“你简直不知廉耻!”
纪元徽指风一闪,隔空点了她的哑穴。
裴琬琰猝不及防,吃了个闷亏,立时张牙舞爪,愣是发不出一点声音。
柳云叹道:“是该回去勤练功了,不然连你都打不过。”终得与纪元徽一并离去。
孔凡星两眼满是失望地望向裴琬琰:“你太过分了。”捎带着看了青杏一眼。
青杏一如既往地低着头以躲避他的眼神,过去这些年里,她曾有无数次机会告知他真相,可她都放弃了,其实她放弃的不是孔凡星,而是她自己。
孔凡星未多停留便追随柳云而去,裴琬琰气得直想在地上打滚,转头瞪了青杏一眼,再飞快赶去找裴弘璧为她解穴。
说不出话简直憋屈死人了!
总算回到北院,柳云抽出身后的灵蜓锁准备开练,纪元徽却握住她的手道:“今晚还要赶夜路,离出发也不剩多少时间了,还是休息吧。”
柳云正犹豫时瞧见一旁心事重重跟来的孔凡星,不免惊讶道:“有何事么?”
孔凡星道:“你真要走了么?”
“嗯。”柳云道,“生活所迫,不得不走。”
孔凡星立刻道:“我也可以养活你,你也可以来当我的贴身护卫。”
……
柳云愣了一愣,道:“我比较喜欢自己养活自己,而且做人不能背信弃义,当初是纪宗主救我于水深火热之中,作为报答,除非他解雇我,我绝不辞工。”
水深火热?纪元徽藏有疑问地看了看她,柳云暂且视若无睹。
孔凡星见她目光坚定,心知无法令她回心转意,想了想却是对纪元徽道:“纪兄,可否请你暂时离开一阵,我有些话想单独跟柳姑娘说。”
纪元徽一万个不情愿,一动不肯动。
柳云两头看看,摆摆手道:“事无不可对人言,你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孔凡星唯有妥协:“也罢,便请纪兄为我做个见证,柳姑娘。”
他郑重其事的样子令柳云猛打了个颤。
“与你相处的这两日里,我好像忽然明白了许多事,许多以往从未想到过的事。我方才发觉从前的自己是多么糊涂,糊涂到多年时光恍如虚度。但或许正是过去那些年的浑浑噩噩才换来今时今日与你相识相知,我深以为值得,我这辈子怕是再不会有比这更值得的事了。”
柳云浑身泛起了鸡皮疙瘩,内心只想逃离:“你…你没事吧?”
孔凡星仍一本正经道:“当我知道曾于我有救命之恩的人其实是青杏时,我一直固守的信念破碎了,原来我一直受自己的想象蒙蔽,我一直无限包容一心只盼她好的那个人,竟不是真实存在的。我执着于得到解救那一瞬间的心动,哪怕之后她再也没有使我心动过,我也还是绝对坚定地守候着她,实则她不是她。”
柳云讪讪道:“你这说的有点深奥,不过我还是听懂了的,既然你已醒悟,那很好啊,往后为自己而活就好,别再一心惦记着旁人,把旁人的喜怒哀乐当成是自己的了。”
孔凡星铿锵道:“你说的对!哪怕是救命恩人,我也未必非要心动不可,我也可以去喜欢别人,我…”
柳云蓦然截住他的话道:“有些话还是想清楚再说比较好。”
“我已想得很清楚了,我…”孔凡星那一双如清渠般澄透的眼睛里好似饱含深情。
柳云不得不再次打断:“我不想做那个被守护的人,我自己能照顾好自己,无需他人守护,”说到这里叹了口气,“可能我注定孤独一生吧。”
纪元徽深深凝望着她,她这话与昨夜所说如出一辙,大概这就是她内心真正的想法。
孔凡星激动的心情溢于言表:“为什么?”顿了顿再道,“你竟连话都不肯听我说完么?”
柳云叹道:“真没必要,或许有些话比较适合藏在心里吧。”
孔凡星道:“你真这么想?绝不后悔?”
柳云见他这般严肃直想发笑,她有什么可后悔的?到底是未经世故的小年轻啊,竟把一时的意乱情迷看得这样重,还自以为情真意切。但为免过多掰扯,她也只好同样一脸认真地回答:“千真万确,无后悔可言。”
孔凡星的神色犹如乌云聚顶,霎时间变得灰暗无光,可他还是不死心:“若换做是他来说,你也不想听么?”
纪元徽一怔,柳云道:“嗯,谁说都一样,我都不想听。”